裝什麼(1 / 1)

救贖了個美窮慘 不佛 4539 字 3個月前

阿吀一開口言語,教顧涯聽了後右眉微微上揚。

他略有驚訝的神情,阿吀就知曉他是聽出來自己聲音了。心裡罵他,過去三年眼睛不好使,好歹這耳朵還沒聾。

阿吀沒再理他,喊了句:“銀杏,我餓了!”

喊完就要關了門。

她當著顧涯會從門縫擠進來,結果門口竟然一直就沒動靜了?

阿吀保證,她一點都沒有高興,她真的無感,她隻是有點好奇那廝到底為什麼沒動靜。

想到此,她按耐不住便偷偷將窗戶開了個縫隙,想看看顧涯是個什麼境況,結果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阿吀當即就嗤笑了一聲。

笑得不是顧涯,而是她自己。

覺得自己未免太過自作多情,人家憑什麼還得和三年前一樣對待自己?

至於他這三年到底在哪在乾什麼,實際上阿吀早就教人查探過了,江湖上沒有他的消息,他隻能是在閉關。

且約定期限就是十年,阿吀預料過,最遲四年,他必然會出現,否則根本來不及在期限內查清楚一切。

可她就是不想承認自己猜準,不然如何找茬兒?又怎麼對得起她的等待。

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實打實,沒人能忽略。

人會變,這也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這一瞬阿吀心裡複雜得很,他出現那刻是意料之中,隻是這理所當然的歸來,太晚了些,晚到她心裡已經無所謂地平靜,晚到彼此都生疏陌生。

可她又有幾分竊喜,喜在銀子事兒不用愁,還喜在如今顧涯終於長得比較順她眼了。

反而是那句依舊的“未過門妻子”,她聽著沒什麼感覺。

這視覺刺激還是要比聽覺刺激來得刺激多了。

阿吀不信邪地又彎身去窗戶縫隙看了一眼,還是沒人。她氣性兒上來,躁意一湧,更生委屈,不過她沒哭,打算著後麵保證不再給顧涯一個好臉兒。

她要是給他好臉色看,她就是狗!

那頭顧涯正在掌門華兮處拜見,確定了剛剛的紫衣女子的確是阿吀,也確定了阿吀身子一切都好之後,他才放了心。

“你怎麼花了這麼久?我以為你同你師父一樣,至多一年。”

顧涯抿唇,解釋了句:“比不得師父。”

“你回來得也算巧,她練功練得慢,不過再慢,至多一月後若再無精.元入體,她便會走火入魔。”華兮嗑著瓜子,打量了一番顧涯繼續道:“倒是你,陰陽和合經沒影響?”

總覺得是上不得台麵的丟人功夫,顧涯回得簡短:“不算有。”

華兮聽了笑,吐了瓜子皮,忽調侃了一句:“如何?你這媳婦兒我給你養得不錯吧,桑甜還特地給她牽了兩頭牛回來,喂了牛乳。”

顧涯不接這話,朝著華兮作揖,就出了這處屋子。

華兮笑這小子現在忍功見長,要不是他發紅的耳朵,她都瞧不出來他害臊。

他是因這一番才不見身影。

阿吀不曉得這些,是以等門外再響起動靜的時候,她嘴巴裡東西都沒嚼完就小跑到了門邊兒,把門後棖闑一掛,不打算教顧涯進來。

銀杏見她如此,也懶得勸,趁著阿吀又回去吃東西的功夫,她一個腳快手快就請了顧涯進來。

還手腳更快地出了屋子。

銀杏心道也不知道阿吀在矯情些什麼。明明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雖說她如今是貌美了,但身子仍舊無法生育,換做尋常男子,是不可能照顧她的。

如今既有顧涯這樣論長相身姿論才情都頂尖兒的人,死心塌地愛慕著她,養著她,就該燒高香了,竟還使小性子。

瞧得教人心煩。

銀杏關門關得利索。

阿吀速度沒她快,剛一條腿從矮桌上下來,一抬頭顧涯已在她眼前了。

三年前他是少年氣,如今他已十九,個頭竄得猛,讓身量高挑了許多。黑衣摻了銀絲的窄袖長袍,被寬肩窄腰穿得外套了同色夾襖都不顯臃腫,仍是高馬尾,這次束了銀冠。

黑中帶銀打扮,硬生生將他身上三分冷峻襯成了七分。

阿吀不知曉是不是顧涯閉關三年的緣故,除卻他白了很多以外,他瞳孔顏色似深了些,五官還是那些五官,可感覺完全不一樣了,隱隱透著股孤高欲感。

還多了份男子氣概。

對視片刻,她下意識腳一縮,不再去看他,打算將冷漠堅持到底。

她一點不稀罕。

殊不知她自己也是將少女時期的黃,枯,瘦去了個乾淨。本就膚白,如今更如瓷玉細膩。身段被養得凹凸有致,舉手投足間拿腔拿調,儘顯小女子意態,連著她那雙大眼睛,比之以往都多了幾分生機,顯了嫵媚。

她的麵容五官,教人完全沒辦法將她和三年前那個瘦弱乞兒重疊到一起。

怎麼就能長得這麼美了?

美得都有些教顧涯恍惚眼前人到底還是不是當時人。

她竟也不發脾氣?

連刁鑽都無?

無人言語。

一時屋子裡隻剩下阿吀咀嚼聲音。

顧涯眼神掃過她雙唇,發現她唇色更紅,也更飽滿。

阿吀吃飽,本想喊銀杏來收拾,可顧涯在旁邊她就覺著顧涯但凡對她有幾分歉意,都會動手收拾了。

就沒管殘羹剩飯,拿了沒看完的誌怪小說繼續看了起來。

阿吀頭也不抬,做了個起開手勢:“你擋著燭火了。”

顧涯抬手撓了撓眉心,這才放下銀光劍坐到了軟塌另一側。至於矮桌上那些吃食,他全給收了尾。

他沒打算收拾碗筷,直接將整個矮桌端到了外屋,才又坐到了阿吀對麵,開了口問:“今兒可練功了嗎?”

“練了。”

“嗯。”顧涯點點頭:“那你早些歇息,我有些疲乏,先去睡了。”

阿吀等他走了,才偷偷抬了頭,她探頭探腦地往外屋看,有些不敢信這人就又走了?難道不應該多說點?難道不應該蹭也該蹭著跟自己同床?

他在赤霞山莊往自己房裡鑽的那勁頭呢?

阿吀覺得顧涯肯定是在拿捏她,覺得自己還和之前一樣會黏著他。嘴裡切了一聲,繼續看她手裡話本兒。

等到亥時,她皺著眉把書扔到了一邊兒,根本看不下去。

她是越憋越氣,想不通顧涯為什麼能那麼氣定神閒,他怎麼能一點情緒起伏都沒有?

那回來說什麼未過門妻子的狗屁話。

不如直接說分手,往後他報他的仇,她幫她的忙,路上誰也彆耽誤誰桃花,辦完就一拍兩散。

阿吀把書一丟,這回穿了鞋襪,攏了披風,是真的出了屋子門。

夜裡有雪無風,一片片雪花直直飄落。

而在房門前麵不遠處,顧涯正濕著頭發朝這邊走來。

“你去哪了?”阿吀語氣不善。

顧涯回得淺淡:“去溫泉泡了泡。”

蠱山有溫泉,還不止一個,她住的這處屋子就緊挨著一處,阿吀怒道:“你還有心思泡溫泉?泡這麼久怎麼泡不暈你!”

顧涯臉上這會兒臉上才有了笑意。

“你笑什麼?你在挑釁我嗎?”阿吀噌噌兩步上前,就拿腳踹他:“我告訴你這回我和你分手分定了,你個渣男,對我冷暴力,陪伴也不給我,愛也不給我,銀子也不給我,我要你何用!”

顧涯對腳上她的撓癢癢不甚在意,稍稍低頭湊首到她麵前,抬手將她披風兜帽給戴上,才道:“剛你裝什麼深沉?憋壞了吧?”

“你侮辱我!”阿吀惱羞成怒推了他一下:“顧涯!我要和你分手!”

顧涯抿唇低笑不止。

阿吀被顧涯笑得心裡火氣更大,蹲下來抓了雪就往嘴裡塞想下下火,吃了一口雪後搓了一把就朝著顧涯扔了過去。

顧涯倒是沒敢躲,不過也沒再慣著阿吀,上前就把人扛到了肩膀上往屋裡走:“分手是不可能了,你收斂些,山裡這麼多人,你這一喊全聽見你要和我分手了。”

“我這三年過得煎熬,不想一出來見到你,先聽了就是分手的話。”

阿吀氣狠了一口咬到了顧涯肩膀上,邦硬,咬也咬不動,愣是給她氣哭。

等顧涯把人放在軟塌上時,不過片刻功夫,阿吀已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腳倒也不閒著,抬腳就要往顧涯心窩揣。

顧涯握住她腳腕,順手將她鞋子去了,她的一隻腳就在他手中。他沒起身,半蹲在軟塌邊,將阿吀另一隻鞋子也給去了。

“你少碰我我告訴你,休想一上來就親近我。”

顧涯不回。

阿吀又拿腳踹他:“你說,你教我練得那秘籍,到底是什麼功夫?肯定有貓膩,是不是什麼雙修術房中術的東西?”

顧涯怔了一息抬頭,順手捏了捏她腳背:“你如何猜到的?”

阿吀哼了一聲,彆過了腦袋不再去看他,再言語就刻薄了:“我和青羽有通書信,有什麼難猜?不過你能不能彆惡心我?這種事情你不直接和我說反而是瞞著我?既是續我命我自然會練,你瞞著我意義就不一樣了。”

“你不會覺著你不喜歡我,隻是可憐我,然後你堂堂天下第一的弟子還願意和我修煉這種功夫隻為了救我,覺得自己特偉大是吧!”阿吀越說越順:“我告訴你,我要是不遇上你,我壓根兒就用不著這些,我不稀罕。”

“既是房中術,我找其他人,我才不要你這樣的一消失就消失三年的人,換個我打得過的我早把他捅死了。”

顧涯雖是早有準備,但還是被阿吀給氣著了。他如今比少年時候氣勢強了許多,突一下站起,阿吀隱在他身形陰影裡,嘴裡嘟嘟囔囔漸漸就沒了聲音。

“你再說一遍你剛說過的話。”

阿吀避開他眼神,逞強道:“憑什麼你教我說我就說,你當我阿貓阿狗啊?你騙人你還有理了不成?裝什麼。”

顧涯抬手捏了她下頜,逼著她看自己,神色冷然:“你小作小鬨便也罷了,可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的道理,你應該明白。”

阿吀還沒被人這麼凶過,尤其是沒被顧涯這麼凶過,她眼淚立刻就又跟脫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往顧涯虎口處落。

他低頭,右手拇指擦過阿吀滑落至嘴角的淚,見她白皙麵容已因哭泣讓其眼眶與雙頰都泛了紅,顯了柔弱楚楚。

偏偏又很想讓人欺負。

他視線不自覺掃過她嫣紅嘴唇。

停頓幾息裡,耳邊是她淚聲不止。

可他眼簾一垂,還是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