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事端(二)(1 / 1)

救贖了個美窮慘 不佛 4172 字 4個月前

金陵城東,可謂銷金窟。

正值酉時,兩旁街道車輿不絕,看其上掛的名號,多是貴人私駕。

其中一輛用玄色綾繡吉祥五獸包裹的足以容納下六人的馬車極為醒目。

車頂懸簷處另掛兩吊由銅質的風鈴,那風鈴鏤空,彆致玲瓏,隨著風略有搖曳,其聲也脆,教人聽著很是安寧。

從其旁走過,還能聞到一股猶如雨後青竹林的香氣,氤氳鼻尖久久不散。

阿吀遠遠就瞧見了這輛馬車,走到跟前兒就更是挪不動步子了。

她眼睛都跟黏在了這馬車上一般,要說上輩子日常所用豪奢至極,但就是沒古人這般的雅。

那些所謂的奢侈品也多是做工一般,像這種沒個家族底蘊根本用不了的東西,阿吀還真沒幾個。

況且中式她那會兒也不流行,豪車是有幾輛,可跟這種也沒法比。

許是阿吀看得太過入神,煩得馬兒踢了腿,也驚醒了馬車上休憩的馬夫。

阿吀訕訕,越過馬車停在了這處紅月賭坊前。

顧涯的臉則是從三寶賭坊出來就沒好過,這會兒就更是麵容慍怒隱忍不發。

紅月賭坊位於東街楊柳胡同的巷尾處,三層樓高,大量的紅色鋪就一副紅火模樣,月形的物件兒點綴又給其添了幾分韻味似的,阿吀是對這賭坊格外醒目又騷包的作風撇撇嘴。

不過這種自詡高端的地方呢,都愛裝比,她也習慣了就是了。

他二人身著樸素不稀奇,不過年歲太小,門口把門兒的兩個大漢有些不確定是不是消息裡說得人互看一眼並不許進。

顧涯也不知道阿吀和那大漢嘀咕了什麼,便將她二人放行。

一進去,阿吀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隻見樓中紅緞之上掛著許多精致燈籠,角落也被數不清的模樣小巧燈籠霸占,使樓內燈火通明。

中央處高台醒目,自西域而來的一隊舞姬正在其上作舞,那雪白的皮子,光潔的雙腳隨著鼓點五樂節奏旋轉,腰間的點綴隨著婉轉扭動地腰肢讓人挪不開眼。

在這舞台四周則是賭桌,二樓三樓皆被簾子擋著,讓人瞧不真切裡頭是個什麼光景。

不過猜也能猜到是如何的豪奢淫/靡。

古往今來,如此消遣的地方都是差不太多,阿吀倒是不大驚異,不過也咂舌古人在玩樂之上比之後人是有過之無不及。

真論起格調,還不好品評。

阿吀回頭看向顧涯,見他蹙眉一臉不耐,該是也看了幾眼舞姬,那耳朵開始發紅,在她的注視之下,那臉也發紅了起來。

阿吀就沒忍住抿嘴笑了,眼神還有調侃之意。

顧涯卻上前一步低頭看著她:“你剛才和門口的人說了什麼,為何會許你我二人進來了。”

“這種地方自然是沒趕人的道理。”阿吀是讓守門的看了顧涯手中的銀光,識不識貨另說,隻要有銀子往紅月賭坊送,當然就讓進了。

殊不知守門在看到那把劍之後確認了就是北邊遞消息說的人,在兩人進了樓中,就和上頭通傳了。

阿吀以為是魚入大海,實際是自送虎口。

“那你想賭到何時?”

“贏夠五百兩就走。”

顧涯臉就更黑了,三十兩已夠兩人幾年的用度,阿吀卻貪心還想要到五百兩。

他心中有了氣,鬆開了手,心下已打算護過阿吀今日無虞,二人就此分道揚鑣。

正往賭桌走的阿吀當然不知道顧涯心裡這打算,她滿腦子就想著有了五百兩之後該怎麼花用的事。

還高興有了顧涯這麼個高手護佑在側,那這日子也不是不能過。

當阿吀在桌子上賭紅了眼,已贏得四百兩之時,二樓一處簾子也被放下。

這紅月賭坊的主事人月姑沒再看那情形,擺擺手:“差不多了,晚點請人上來瞧瞧,不過她身邊兒的少年,該是有些武藝,注意些彆衝撞了。”

手下麻子臉喚做陳伯的應了聲是,自下去辦了。

莊家換了個麻子臉搖盅,阿吀不傻,知道自己一直連贏怕是惹了眼。

她這會兒已賭上了頭,眼見隻差一百兩就好撤了,她如何丟得開手。

不過她留了個心眼,知道這種常年搖盅的人都很有些本事,開盅骰子點數變了也不稀奇,便沒再先下注。

那之前跟著她下注的人見小姑娘不下手,也就等著。

直到喊停之時,阿吀狀似將銀子放到了大上。她耳尖一動,開盅一息手腕一轉,就給放到了小上。

她又贏了。

阿吀高興得抱著金元寶回身兒看著顧涯,滿足得像個小貓一般,笑得眼睛發亮,真有尾巴這會兒該是翹到了頭頂上。

她將手裡用披帛抱著的金銀往顧涯懷裡一塞:“怎麼樣,我沒騙你吧,當真贏了這麼多。”

顧涯嗯了一聲,並無欣喜,反倒是問她:“能走了嗎?”

這反應無疑是給阿吀潑了一身冷水,她止住了笑:“走唄。”

兩人轉身準備走,那當然是走不掉的。

幾人上前攔住了兩人去路,其中一個個子矮點的上前道:“姑娘賭術一流,我家主子有請,想和姑娘討教一二。”

阿吀因顧涯的反應心裡憋著氣,被這麼一攔,心裡就燥得厲害:“怎麼,你們這麼大個賭坊,連幾百兩銀子都輸不起還是怎的。”

說話的矮個兒笑:“那自然不是,隻姑娘這賭術少見,我家主子也是惜才。”

阿吀不信,顧涯則護在她身前,止住了打手上前欲攀扯的動作。

其中一絡腮胡子的大漢見狀不耐煩,這紅月賭坊想請誰還沒說請不動的。

這一架勢,賭客自然避開退到一處開始看熱鬨。

那二樓也有了動靜,有幾處拉起了卷簾也瞧起了熱鬨,想看看這事態如何發展。

台上奏樂的樂師也應景將聲樂奏得分明,像是特地給這出鬨劇做個景兒。

隻見絡腮胡大漢上前一步按住顧涯的肩膀,力氣之大,將顧涯整個人舉了起來,口中大喝一聲將人朝門口處甩了出去。

顧涯借著慣力在空中一個翻身,落下之時右手執劍撐地,高馬尾在空中甩出一縷漂亮利落的弧度。

阿吀都看呆了,被人拉扯了都沒回過神。

顧涯順手將銀子擱置一邊,抬眼厲聲道:“放開她!”

當然也是沒人理他,阿吀被一拽直接嚇得叫出了聲,低頭就準備咬人。

那大漢見阿吀動作,一巴掌就要扇過去。

顧涯身形閃動上前,一息之間就將阿吀扯開,護在了自己身後。

少年身手了得,紅月賭坊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見狀都亮出了手中的棍子齊齊衝了上去。

阿吀是沒見過武林高手的,電視劇裡演得那種她都還以為是假的。當顧涯攬著她腳步一動就躍上了二樓之時,阿吀驚慌失措猶自愣神沒反應過來。

顧涯將她推到了雅間兒,朝著簾前的侍衛道:“麻煩照看片刻。”

竹青竹葉二人剛想推脫,簾後傳來一聲:“應下便是。”

主子發話,竹青竹葉恭敬的應了聲是。

顧涯這才一個躍身落在了一樓。

沒了阿吀這個累贅,顧涯劍都未用,幾個錯身就將人給處理了個乾淨。

周遭的賭客不由地喝彩出聲。

幾個打手捂著傷處退下,當著完事兒,不料又有兩個身著錦緞墨綠衣袍的瘦高個竄了出來。

墨綠身形速度極快,一柄匕首從顧涯臉側滑過,他一個側身,一縷發絲隨之而斷。

銀光劍出鞘,其劍身與劍鞘顏色一致,烏黑當中一縷銀線。

隻見數支匕首從前後一齊直朝他擊來,顧涯手中銀光隨著手腕轉動,讓人瞧不清楚那劍是如何擋的,匕首便被通通擋落落在了地上。

墨綠衣袍二人一前一後,見狀一人攻其上,一人攻其下,此番夾擊看得阿吀倒吸一口涼氣。

那二人手裡用的短刀,要是來不及躲顧涯便會受傷。

阿吀這是小瞧顧涯了。

武功唯快不破,劍意已起,銀光劍尖撐地,顧涯在墨綠衣袍二人襲來之前一躍至樓中紅緞之處。

借著紅緞支撐,單腿倒掛其上,根本就看不清楚顧涯是怎麼出劍的,那一縷銀光在劍身之中交錯,就直直朝地麵襲去。

墨綠二人來不及躲開,即便短刀擋住了些許劍氣,可聽衣帛斷裂之聲,再定睛一瞧,這兩人的肩膀皆受了傷。

他二人互看一眼,並不服,又上前與顧涯近身纏鬥了起來。

顧涯不想傷人,招招式式之間都留了了餘地,耐不住墨綠二人太過癡纏,顧涯沒了耐心,左右手齊動。

那劍鞘直直打在了其中一人的眼上又是一腳用了內力將人踹出了幾丈遠;銀光則駕在了另一人的脖頸上。

見此狀,阿吀在二樓扶著欄杆朝著顧涯大喊:“打得好!”

樓中喝彩之聲不絕,顧涯卻很是不耐看著銀光指著的墨綠之人道:“我們無心鬨事,為何依依不饒。”

墨綠人不說話。

顧涯又道:“阿吀又未曾出老千,你們咄咄逼人到底為何?”

墨綠人仍不說話。

顧涯劍刃一閃,墨綠高個這才開口:“不知,我等也是為主辦事。”

看客一片唏噓之聲,他們原以為是小姑娘出了老千,聽這意思恐怕是紅月賭坊輸不起仗勢壓人啊。

阿吀也是看明白了怎麼個事兒,氣得她直跺腳大聲道:“我才沒出老千!”說罷仍是惱怒,手上一快,抽了竹青的劍就朝一樓墨綠之人身上扔了過去。

竹青蹙眉,飛身躍出將自己的劍拿回,回到簾前很是不悅的瞪了一眼阿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