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當喜歡我(1 / 1)

此處是一家水邊飯館門前,迎著波光粼粼長河,岸上樹蔭重重,時而有男女老少的笑聲傳來,你說我唱,悠悠蕩蕩。

聽到裴訣說這幾日在家,柒如霜心口懸著的石頭,緩緩落下。

沒有落魄街頭就好。

“那日是我不好,我不該扔下你就走,裴七,對不起。”

柒如霜低聲說完垂下腦袋,兔兒花簪上的流蘇輕隨之顫了顫,兩隻纖纖細手揪在一起,模樣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過是說了一句喜歡,她就把一個不可歸家的人丟在街上,後回去反思之時,愧疚與羞赧都快將她淹沒。

裴訣見她這副小心致歉的樣子,心情驀然大好。

他本就心情不差,那日她走之後,他非凡未傷懷,反之心情愉快得很,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

柒如霜怎麼會有錯呢。

她做的很對。

他此刻很想觸碰她。

未見麵的這半月裡,他無一不在想到底何時將她帶回宮,是捆入宮,還是遵從她的意願。

輕風徐徐,

裴訣手骨修長,微涼指尖觸碰到柒如霜的麵頰時,明顯感覺到她身體僵住,紅潤的唇瓣微微張開,那雙氤氳水眸不可思議的看向他。

“柒如霜,你可想嫁人?”

柒如霜心跳如麻,木訥的神情中夾雜著深深的難以置信,她已不知道該怎麼來回應裴七,連那日轉身就跑的勇氣都無。

古人談戀愛,都這麼直接的啊……

“我……”

柒如霜麵色難言。

少年的那隻手移至她的鬢發,安撫般摸了摸,柔聲言:“我還未有婚配。”

柒如霜此時大腦空白,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該怎麼辦。

第一眼見裴七之時,她就感覺此人絕非等閒,闊綽富裕,舉止有度,溫潤眉眼,輕傲卻有禮。

相處下來,裴訣給她的感觀是鮮活明豔,溫潤如玉,落落大方是個好人。

半晌,柒如霜才憋出這麼一句話:“我覺得,你我現在尚小,不適結婚。”

“不小,家兄比我大三月,孩兒已會講話了。”

聞言,

柒如霜不受控地向後退了一步,隻覺被他觸碰過的部位異常滾燙。

她仰著頭,看著眼前神情認真,從容的少年,開口道:“我們才相識幾日,這樣太突然了。”

裴訣靠近一步,墨眸深邃:“你對我可有感覺?”

柒如霜背靠飯館,都快哭了:“我拿你當朋友……”

“那你日後,試著喜歡我。”

柒如霜抿著嘴不說話。

裴訣輕蹙眉宇,他許久沒有這般耐心過。

見柒如霜不語,裴訣半屈下身,視線直盯她閃躲不定的眼眸,對她說:“我生的好看,你喜歡好看之人。”

“所以,你應當喜歡我,柒如霜。”

呃……

他這是什麼邏輯。

柒如霜一鼓作氣,伸手推開裴訣,半掩在秀發底下的耳根通紅,聲音輕顫:“你彆再口出狂言了。”

少年清風明月,笑起來時皆如此,狡黠隱約在他眼底流出,柒如霜卻看不見。

清明這天,天色陰沉,卻未下雨。

柒如霜隨柒安康給母親上墳歸來,遠遠望見商鋪門前坐著一人,走進一看才認出是書衡。

書衡站起身:“柒如霜,我有事要與你說。”

飯館裡,書衡將幾本自寫書籍放於桌上,並說道:“這些就當相識一場,贈予你的,日後你我二人當做從不認識。”

說罷轉身離去。

柒如霜聽的滿腦懵,不知原由,突然就被單方麵斷絕來往,明明說好要一起賺錢的。

她趕快追上,擋住他的去路:“你把話說清楚,究竟發生何事?”

“沒什麼。”

書衡冷漠地推開柒如霜,大步離去。

待走遠之後,才迅速回頭看了一眼。

他這人愛財,可更惜命,若與她合夥不慎搭上性命,豈不是連後悔都晚。

鬼知道那名喚裴七的小子為何殺他,還是遠離這二人最好。

另一邊,

柒如霜回到家後,柒安康並不在商鋪裡,她將懷中抱著的書放下,欲準備倒茶解解渴,隱約聽見後院中有人講話。

柒如霜放下茶壺走向後門,剛看到正對麵的屋內,柒安康與裴訣交談甚歡。

兩日未見,裴訣的身上多了一條褐色發帶。

裴訣看到柒如霜勾唇一笑,手裡還拿著一個紅褐色木偶。

那是柒如霜的木雕中,唯獨上色的一隻。

柒如霜本不在意,但在看見那隻木偶時不淡定了。

“爹,你怎麼帶他看我的非賣品啊。”

柒如霜快步走來。

柒安康笑道:“裴公子前來找你,你不在,爹就帶他瞧瞧你雕刻的玩意兒,下次爹不這麼做就是。”

“不是的爹,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柒如霜盯著那木偶,隻想趕快拿回到自己手裡來,心想裴訣應該沒有看出來,她雕的是誰。

柒安康點了點頭,說道:“爹知道,不過如霜,你這隻木偶雕的與裴公子如出一轍,想必是要送給他的吧?”

柒如霜:“……”

裴訣淺笑看向她:“送我的?”

柒如霜此刻隻想刨個坑把自己埋裡麵。

這木偶是半月前,她因回絕他,而心中有愧,為了道歉,才根據他的模樣所雕,隻是沒來得及送出去。

她輕聲歎息,勉強露笑:“是啊,送你的,你對我們家有恩,可我這裡沒什麼值錢東西,思來想去,就想著雕一隻人偶給你。”

“既如此,多謝如霜好意。”

柒如霜瞪眸,他喚她什麼,如霜?淦。

商鋪來客,柒安康出去待客,去時不望回頭囑咐,讓她好生招待裴訣。

花窗半開,落日的餘暉直直地鋪躺在窗欞,將外頭柳枝細葉的斑駁虛影照進屋內。

柒如霜倒了杯茶仰頭一飲而儘,而後放下茶杯,雙手撐著臉頰,趴在桌子上,抬眸問他:“你來做什麼。”

裴訣細觀著木偶,隨口答道:“路過,進來看看。”

柒如霜語氣蔫蔫:“哦,我心情不好好,要睡覺了,你自便吧。”

言畢站起身,向堂房走。

柒如霜向來活潑好動,鮮少有這般心不在焉的樣子。

裴訣勾住她的衣角:“為何心情不好?”

柒如霜扭頭看著他的手,垂眸緩緩道:“書衡不知是怎麼了,突然說日後不再跟我來往,我與他之前說好要一起開業賺錢。”

聽之,裴訣笑容微凝。

柒如霜繼而認真的問:“裴七,我是不是也挺招人煩的?”

裴訣淡聲:“興許是那書衡酒後亂言,開玩笑罷了。”

柒如霜蹙緊秀眉,輕道:“怎麼可能呢。”

……

誰料第二日,書衡主居然動上門來,向她賠不是,道他昨日之言皆因飲酒過量胡說八道,叫她莫要掛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