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生辰宴僅剩下兩日,儘管已經很晚了,夜色下的王宮各處依舊滿是忙碌的宮人,似是要把這登基以來的第一場生辰宴辦到極致。
在外麵找小白回來的趙子鶯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的走到了臥房門前,意外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坐在梳妝台前的姒琢散下長久簪著的發飾,如瀑的發絲在燭火下微微泛紅,墨色心衣外隻著了一件輕薄的長款暗紅珠紗,裸露著沒有半點瑕疵的肩頭和鎖骨,染了指甲的手指輕點唇脂,在眼尾和唇間仔細塗抹。
在燭火的映襯下,妖豔卻又不落俗套。
“喵?”小白因為爪子紮了木刺,沒忍住痛意叫出了聲。
趙子鶯以為它是故意的,輕輕彈了一下小鼻子:“這下被發現了吧,我還怎麼欣賞?”
“子鶯你回來了?”
趙子鶯連忙把小白放下,他心跳的極快,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順利跪坐到她身旁的。
“姒琢你這是……”
“燕國打扮,外祖母規矩多,提前適應免得她們到了寡人被嘮叨,怎麼?不喜歡?”
“喜歡,很喜歡。”
“那就好,祖母她們今晚會到,你我一同迎接,免得後日的生辰宴上你叫錯稱呼。”
“那我要,我要換個打扮嗎?”
“按燕國規矩要束發冠,可寡人不喜歡你全束發,但是寡人又怕外祖母念經似的嘮叨,她老人家喋喋不休的程度真的跟鬥魁不相上下,總是拿寡人這一半燕國血統說事。”
“沒事的,我是趙國人,燕王應該會理解的。”
因為和趙國並非鄰國,趙子鶯對於燕國其實了解不深,隻知道它被姒國領土包在了靠海的角落裡,除了姒國外沒有彆的國家接壤,傳說那裡有鮫人出沒,神秘又可怕。
“燕國是怎樣的國家?”趙子鶯好奇的問。
“以女子披發不係發為尊,有山林,祭祀,鮫人,女媧神廟的地方。總之燕國人相信,女人是可以通過祭祀神靈直接對話天地的,規矩繁瑣到了極致,這也是寡人兒時最恐懼去到燕國的原因之一。”
如此具有神秘色彩的一個地方,趙子鶯很難不心生向往,他太想知道姒琢口中的燕國景色究竟是有多麼震撼了。
姒琢看出了他的心動,故意用花瓣染紅了的指尖撫著子鶯的唇:“子鶯若是好奇,我們可以找機會一起去看一看,隻不過鮫人都隻是在傳說裡而已,奇珍異獸倒不是少。”
“好,我可以給你梳發嗎?”趙子鶯拿起牛角梳真誠的問著。
“當然,寡人的子鶯真好,真好。”
梳齒緩緩劃過發絲,姒琢很是享受,就在兩人眼波流轉之際,淺瑟隔著門稟報暗探總算從梓國傳來了消息。
另一邊的將軍府還算是歲月靜好。
秋嬋雖然不理解他們怎麼突然和諧了,但是看著自家主子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隻能是把所有委屈咽下了肚,暫時把情緒藏了起來,帶著疑問獨自進宮想把事情問清楚。
姒霧對梨獾也越發的黏糊起來,因為他身體虛弱,還不能完全去下床,隻要梨獾稍微離開一會兒他就會因為看不到她而不開心,主動去求抱抱,環住腰身把臉埋在對方肚子上要求她道歉。
“是我不好,讓小霧不開心了。”被緊緊抱著的梨獾拿著外衫哄著姒霧鬆手抬胳膊把衣服穿好。
被迫穿上衣服的姒霧跪在床上滿眼失望,揪著自己的衣領賭氣道:“才不要穿衣服,小霧要給妻主生寶寶,生好多好多寶寶。”
“你身體還不好,過幾日再說。”梨獾小心翼翼的梳理著姒琢背後散著的微涼發絲,青絲穿過指尖,懷裡的香軟的懷抱,這都是從前怎麼都感受不到的。
“妻主怎麼了?怎麼好傷心的樣子,是小霧做錯什麼了嗎?”姒霧捧著梨獾的臉歪頭疑問,左看右看都沒能看明白。
“沒,你沒做錯任何事,來,我背你,院裡的花開的正香,你會喜歡的。”
姒霧最近瘦了很多,背起來很是容易,他萬分乖巧的趴在梨獾耳邊吃著昨晚長姐帶來的桃子,兩人就這麼在偌大的將軍府裡緩緩散著步,她想,幸福也不過如此了。
可這真的是真實的幸福嗎?
星雲宮裡,坐在矮桌前熏香喝茶的姒琢同身側的秋嬋講清楚了一切,跪坐著的秋嬋沒有情緒化,直勾勾的盯著眼前茶杯不斷冒著的熱氣,默默歎氣道:“王上,我不想留在長公子身邊了。”
“什麼?”姒琢很是驚訝,放下茶杯正視著這個滿腹心事的小姑娘,一般來講不會有侍衛主動提出換人伺候的想法的,這還真是第一個。
“是真的,可能小的和長公子的緣分就此儘了,隨意調我到哪裡都可以,反正小的終歸是您的人,王上隨意安排。”
“好,那就去看著梓青竹吧,他最近蠢蠢欲動的不知道在弄些什麼,馬上就要生辰宴了,還是少生事端為好。寡人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你也相對自由,不用非得時時刻刻跟著他,有時候你淺姐姐也是需要幫手的。”
“諾,小的明白,一旦發現青竹公子不對便會立即來報,淺姐姐那邊也會儘心配合。”
“嗯,去吧,對了,子鶯給你留了蜜餞,差點忘記給你了。”姒琢從桌下的隔層裡拿出兩包黃色牛皮紙包著的蜜餞,遞到了秋嬋的手上:“外祖母派人提前送來的,寡人本想都給子鶯的,他說這是小孩子口味,分一半給小嬋你最為合適了。”
“多謝王上,多謝趙公子,隻是趙公子他怎麼不在?”
“小白淘氣紮傷了爪爪,他把貓帶去了薑姐姐那裡,得包紮好才能回來呢。”
秋嬋點了點頭,拿著蜜餞,步調拖遝,背影落寞的出了院門,門口等候多時的淺瑟一把攬過她的肩膀安慰道:“怎麼?知道要跟姐姐我一起共事就這麼嫌棄?”
“姐姐說笑了……”
秋嬋還是想當麵感謝一下趙子鶯的,便和淺瑟一起去了太醫院,她們來的正是時候,小白因為傷口太疼四處亂鑽,把好些晾曬的藥都給打翻了。
淺瑟和秋嬋稍微打了個配合,一下就把小白重新逮回了薑辛彌手上。
趙子鶯忍不住誇獎:“姒琢果然有眼光……”
小白的慘叫聲及時打斷了他,他連忙捂住小貓的眼睛,抓住它的兩隻前爪,幾經周折,薑辛彌總算用鑷子把左後腿爪心裡牢牢嵌著的木刺給拔了出來。
“趙公子不必多擔心,勤上藥過幾天就恢複如初了。”
趙子鶯抱過總算是安靜下來的小白,心疼又責怪的大力揉了揉腦袋:“薑姐姐你人真好,小白抓人很疼的,你手上的傷真的沒事嗎?”
薑辛彌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被抓了好幾道紅痕,奇怪的是幾乎感受不到什麼疼痛,難道是試藥太多次把自己的痛感搞壞了?
“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