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是梨獾這樣的人,在挨到六十幾板的時候也有些挺不住了,前一晚沒休息,再加上傷口發炎中暑脫水,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感覺眼前一片片模糊起來。
她很清楚,如果這個時候昏迷過去,就很難再睜開眼睛了。
又打了十板後,梨獾徹底昏了過去,姒霧注意到後竟然主動叫了停:“就這樣吧,彆再打了。”
拿著板子的兩個侍衛麵麵相覷,直到姒琢點了頭,他們才徹底停下。
梨獾再醒來時正趴在太醫院的床榻上,出乎意料的是,姒霧竟然也在,並且幫她端了湯藥到床頭的小桌子上。
“醒了就喝吧,熬了好幾個時辰的。”
儘管語氣冷冰冰的,梨獾卻沒有任何的不舒服,她打心裡覺得自己這幾十個板子挨的值。
“小霧……”
“怎麼?”
“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了嗎?”
姒霧走到窗邊呼吸著夕陽下的清新空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姒,為了長姐,你死了,誰去開疆擴土?”
這樣的姒霧顯然讓梨獾不太習慣,但她沒有多想,隻要小霧是她的,隻屬於她的,她什麼都不在乎。
半月後,婚宴在將軍府舉辦,星雲宮的人,除了淺瑟都在,姒琢悲喜交加,喝大了,在趙子鶯懷裡痛哭流涕,喝的太多,根本沒人能聽清楚她究竟在說些什麼。
因為實在是太鬨騰,趙子鶯怕她惹出事端,早早就哄著她回宮去了。
姒琢一走,周圍的賓客也都在梨獾敬酒過後陸續離開了,霎時間的冷清,令她不得不去麵對接下來的洞房。
她知道姒霧怕,有陰影,可是她也是真的想和他同床共枕,就算什麼都不做。
門被推開,入眼是早已自行摘了蓋頭早早入睡的姒霧。
梨獾憐惜的撫摸起他那依舊肉乎乎的臉龐:“你終於是我的了,我的小霧,本將軍的小霧。”
另一邊的星雲宮趙子鶯和小翅費儘心思才讓姒琢安穩躺到被窩裡,就算睡了,她也是夢話連連,抓著趙子鶯的手肉麻的喊著美人。
他們倆也都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姒琢,沒覺得害怕,倒是在她麵前光明正大的說起了小話,想她明早醒來肯定會後悔現在的所作所為。
“小翅,你確定你姐姐沒事嗎?剛才回來就不見她人影,你要不要去找找她?”
小翅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受了情傷的姐姐,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趙子鶯打了盆水,打算給姒琢擦擦,剛坐回榻上,院外便傳來了雀哨的聲響,他知道,肯定是子鴞找他有事。
因為怕子鴞是出什麼意外了,他翻牆翻的急了些,抻到了小腹,多少是有些疼痛的。
看著捂著肚子靠在牆上喘息的哥哥,趙子鴞是真的滿眼的嫌棄,他根本就不願意承認眼前嬌弱的男人是他的王兄:“趙子鶯,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你玩也玩夠了,要麼回去要麼出宮自尋出路,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擔驚受怕嗎?”
趙子鴞依舊是那般嘴毒:“沒看出來,我看你和那個壞女人挺恩愛的,不像是很擔心我的樣子,想我出宮也可以,把傳國玉璽交出來。”
原本表情還算自然,隻是有些生氣的趙子鶯猛地變了表情,緊皺眉頭激動道:“你來是為了這個?”
“不然呢?既然你不想坐穩太子這個位子,弟弟我替你又有何不可?哈哈哈哈……”
“真是瘋了。”趙子鶯不敢再翻牆,準備繞道離開,沒想到趙子鴞根本沒打算放過他,抽出長刀擋在了他的身前,眼神和動作裡滿是威脅。
“子鴞,你我並非一母,嫡庶在我眼裡並不重要,我就當你是親弟弟,可規矩就是規矩,玉璽不可能給你,除非……”
“除非你死了,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那你便動手吧”趙子鶯其實是很疼這個弟弟的,他隻當對方是孩子氣上頭說了重話,怎麼都不可能真的動手的。
可惜他低估了一個王室男人對於王位的欲望,趙子鴞眼都沒眨一下抬手將刀刃直抵他的脖頸:“說清楚玉璽究竟在哪兒?”
趙子鶯流下一行清淚:“子鴞……”
“彆廢話!”
眼看刀刃即將劃破皮膚,姒琢跳上牆頭及時出手,一個石子彈出直接打在了趙子鴞的手腕上,給了趙子鶯把刀搶過的時機,反過來抵上了他的脖頸。
被風吹的稍稍醒了酒的姒琢從牆上利落跳下,眯起眼睛仔細瞧了瞧趙子鴞:“怎麼是你?你還挺厲害的,竟然能買通流放地的看守,要不是你今天來找你王兄,寡人一時半會兒還真發現不了。”
“呸!他根本不配當我王兄。”
“哦?既然子鶯不是你王兄,你就去蹲大牢吧,你這身裝扮究竟蹲女囚好還是男囚好呢?這麼細皮嫩肉的,一定很招大牢裡的姐姐們喜歡吧?你說寡人今晚要不要給她們開開葷?”
“你!”
趙子鶯還是心有不忍:“姒琢,就把子鴞放回流放地吧,嚴加看管他肯定不會再犯錯了。”
“嚴加看管太費事了,他都那麼對你了,你何必再向著他呢?”
姒琢湊近趙子鴞,歎了口氣後問道:“會什麼?”
“什麼都不會。”
“那就學,來人!把子鴞公子送去舞坊!學會了就在寡人生辰宴上獻舞一曲,跳的好,就免你一死。”
可能是因為醉酒,姒琢表現的比往常更加露骨許多,趙子鶯明顯是被嚇到了,直到弟弟被人帶走,他還沉浸在剛才的話語之中。
他丟下刀,借著月色反光,竟然看見了刀身上父王自刎時的場景,他恐慌到連連後退,直到被姒琢環住腰身。
他費力掙脫開來,抱著頭害怕的蹲到角落。太子成了禁臠,小王子成了舞郎,這絕不是趙國百姓和殘存擁護者想聽到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