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顧楚今回到家裡的時候，李女士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看到她走過來，李女士下意識地把電視的聲音調小：“怎麼樣？”

“不怎麼樣。”顧楚今有些垂頭喪氣，“應該是黃了。”

“沒關係，我本來也覺得那個男孩子的家庭跟咱們不搭，你小姨牽線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媽媽過於跋扈了，話裡話外把她那個寶貝兒子恨不能捧上天。”顧楚今本來以為李女士會責怪她把事情搞砸了，沒想到這一次的她卻格外寬容。顧楚今想，那她跟陳以憬就更難得到雙方父母的支持了。

“我先回房間了。”顧楚今拎著包進了房間，倒在了床上。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一陣震動，她勉強掏出來，是林靜靜的消息：“怎麼樣今天，那男的帥不帥？”

顧楚今坐了起來，沒精打采地打字過去：“不怎麼樣，大概率成不了了。”

打完這行字，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又打了一排字過去：“靜靜，陳以憬是不是你們班的？”

她和林靜靜本來高一入學在同一個班，後來進高二的時候遇到文理分科，她選文林靜靜選理，兩個人就分開了。分班是隨機的，當時林靜靜在理科一班，她在文科最後一個班，正好就在隔壁，而陳以憬也選了理科，正好就跟林靜靜在同一個班。

“是啊，你怎麼突然想起他了？”林靜靜還沒反應過來。

“沒，我就是前幾天看校園牆了，牆裡有人撈他我就想起了。”

“這都過去多久了還有人撈他。”

“應該是他們特長生快考試了，他當時不是唯一一個過了體考的人嘛，”顧楚今不想胡編太多，於是趕緊問出自己想問的，“陳以憬在高中的時候，除了沈清也以外，還交過彆的女朋友嗎？”

對麵的林靜靜不知道是被她這個問題問住了還是彆的緣故，很久都沒有回她的消息。於是她又調出和陳以憬的聊天框，先是把備注改成他的名字，然後又盯著他們上一次的聊天內容看了很久。

她那樣說，他會不會覺得她在嘲諷他？

可她的本意並不是如此。

她害怕他在這些年裡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答應相親，她沒有勇氣和他繼續下去，她怕得不到他的回應，最後的真相是這麼多年隻有她一個人念念不忘。她的心裡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能夠見一麵已經夠了，她對自己說。

“睡了嗎？”聊天框的上方忽然彈出他打來的微信電話。顧楚今嚇得差點拿不住手機，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克製住有些顫抖的聲音，接聽了他的電話。

“喂？”她的語調還是有些慌張。

“喂。”電話那頭的他停頓了一下，開口道，“明天有空嗎？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他似乎並沒有介意她的話。顧楚今抿了抿唇：“好啊，看什麼你覺得就好。”

“哦好，”陳以憬說，“那我們明天見。”

“好。”顧楚今說完這句話以後就安靜了下來，她在等他先掛斷電話。可電話並沒有掛掉，手機屏幕上的通話時間一秒一秒地疊加，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陳以憬那頭似乎很安靜，安靜得她能聽到他淺淺的呼吸聲。

顧楚今不想提醒他掛電話，她甚至不想掛掉電話。她躺在床上，看著白茫茫的天花板，手機就擱在耳邊。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陳以憬終於開口，他的聲音比平時說話要輕：“晚安。”

“晚安。”顧楚今在心裡說道。陳以憬肯定以為她已經睡著了。

電話終於掛斷。

顧楚今問的沈清也，是陳以憬的初戀，也是陳以憬唯一一個大張旗鼓喜歡的女孩子。

沈清也在高一的時候和顧楚今跟林靜靜在同一個班，軍訓剛開始那會兒就已經有班裡的男生默默地暗戀她了。她長得不是出挑的漂亮，眼睛圓圓亮亮，擁有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是很經典的甜妹長相。據顧楚今所知，她在小時候曾經學過一段時間的芭蕾，整個人的氣質也很好。後來上了高二就學了播音，經常參加學校的各種比賽，也經常主持校園廣播站。高二的時候顧楚今被林靜靜拉去看她們班的籃球賽，沈清也就在人群裡，後來就聽說他們在一起了。

“是沈清也先表的白。”林靜靜事後跟她八卦道，“那次我們班組了個局一起去玩兒鬼屋，沈清也不知道怎麼也來了。後來出來的時候看見陳以憬摟著嚇得不輕的沈清也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倆肯定有戲，我跟彆人一打聽，原來之前去唱K的時候沈清也就已經跟陳以憬表白了。”

顧楚今跟他們像是兩個世界的人，毫無交集到所有的事情都要靠林靜靜這根紐帶。後來的她在林靜靜的話裡經曆了他們的愛情，早戀被發現，找家長聊，陳以憬找沈清也聊，兩個人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大，陳以憬提了分手，沈清也在家裡哭得昏天黑地。

這就是他和沈清也的全部了。

顧楚今有時候想，如果沒有家長和老師的乾預，或許他跟沈清也應該能走到最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