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陳以憬明顯有些愣住。顧楚今看著他的臉，期待一個驚喜的表情。可他的表情還是淡淡的，甚至比她剛來這家餐廳還要鎮靜。她有些失望，喃喃道：“不好意思陳先生，我認錯人了。”

陳以憬完全沒想到她會直接問出來。其實這次見麵他更多是帶著試探，他在試探她是否還記得自己，他在試探他在她心裡的印象，他甚至在試探她是不是喜歡他。這場試探從高中就開始了，實際上那個時候的他一敗塗地，將她越推越遠，最後差點變成永不相見的陌生人。在注意到她開始失望的瞬間，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沒認錯。”

這下換顧楚今愣住。

陳以憬意識到自己太過於激動了，他把自己的語調調回冷靜：“我記得你，高三三班的顧楚今，對不對？”

“對！”顧楚今看著他的眼睛變得亮亮的，他居然還記得自己。她的確是三班的，而他就在她的隔壁班，起初她對他並沒有什麼印象，偶爾碰到也是擦肩而過。隻是有一次大課間的時候顧楚今跟林靜靜出來上廁所，一拉開教室門，他就靠在走廊的欄杆上，兩個人的視線就那樣交彙在一起。

顧楚今沒法形容那種感覺，她就好像是誤入偶像劇片場並無意間成為女主角的路人。她的四肢僵硬到林靜靜拖走她的時候她差點平地摔，一時間路也不會走了，隻注意到自己是否挺直了腰背。實際上那時候的她並不確定這是不是喜歡，她隻是開始注意到他了。他是隔壁班的體育生，籃球打的很厲害，很招女生喜歡，長得也很好看。或許是從眾心理的作祟，又或者是她覺得她到了該喜歡一個男孩子的年齡了，於是她也開始喜歡他。

喜歡這種感情，是比肩哲學的。很多年後顧楚今坐在馬哲的課堂裡，看著講台上的老師講著一大堆七七八八的哲理，她就忽然想起了她和陳以憬的那個對視。

他們點的餐上來了，顧楚今吃東西很專心，一直低著頭默默地吃。陳以憬看著麵前的女孩，忽然開口問道：“你高中以後去了哪裡讀書啊？”

顧楚今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個。

她忽然想起臨近高考的時候，學校組織體育生統一去外地訓練跟考試。陳以憬的體育很好，當時在出去訓練的學生裡，隻有他是唯一一個通過了考試的體育生。同班的體育生們討論了幾天他的成績，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隻要他文化課稍微好點，考去B市的體育大學不是問題。而顧楚今那時候正在看學校發下來的升學指導，B市的體育大學對門就是B市頂尖的綜合性大學H大，她幾乎把全部壓在上麵。

“H大。”她回答道。

陳以憬沒想到顧楚今會去B市。當時她的成績並不是很穩定，他在三模之後發的年級總成績表裡找了很久她的名字，她的水平在中上等，但考H大玄之又玄。高三的時候年級組為了激勵學生們，就在高三樓的樓梯間貼了一大塊板子，讓他們把想讀的大學寫在便簽上貼上去。當時的他悄悄去看過，她的願望是留在本地。隻是後來無論在這座城市怎樣兜兜轉轉，他都沒有再見到過她，他隻覺得他們緣分儘了。

顧楚今以為陳以憬會意識到自己那些想和他在同一個城市讀書的小心思，但他顯然跳過了這個話題，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開口道：“H大挺好的。”

陳以憬的心裡是在懊悔自己沒和她在同一個城市讀書，但在顧楚今這裡，她卻覺得陳以憬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寒暄。於是話題終於回到相親，顧楚今深吸一口氣，努力裝出調侃的語氣：“你呢？這麼多年應該談了不少女朋友吧，畢竟高中就有挺多女孩子喜歡你的。怎麼還會來跟我這個高中同學相親。”

“顧楚今，我沒你想的那麼隨便。”陳以憬開口道。

顧楚今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