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那我一定會回去給在樹邊嘔吐的自己兩個大嘴巴子，狠狠地罵他：“形象呢？！”

可是，正在嘔吐的我並沒有多餘的腦細胞去思考這件事情，一心一意地嘔吐。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我的肩膀覆上一雙手。那手掌傳遞出來的熱度是我無比熟悉的，那隻我曾在無數個寂靜的夜晚裡偷偷摸摸地緊握過的手掌。

“還好嗎？”溫潤輕柔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不知為何，我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好……好著呢！”我直起身來，轉頭看著他，“駿昊，你怎麼出來了？”

“不放心你。”駿昊拿出一張手紙，替我擦了擦嘴角。

我接過他手中的紙，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駿昊，我……我有些話憋在心裡很久了，今天我想說出來！

“你不是一直疑惑我之前為什麼對你疏離嗎？因為我不敢麵對你，不敢麵對我自己。我感覺自己就像餿了好幾天而發了黴的飯一樣令人惡心！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出現在我麵前我會做出什麼！

“因為我發現，我喜歡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喜歡你！也許是上個學期，也許是高二的時候，可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你！我居然喜歡上一個男生，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我害怕彆人的流言蜚語！我害怕彆人的異樣的眼光！！我害怕你知道了會跟我絕交！！！誰會任由自己的朋友覬覦自己？！

“我用了很多辦法，可我就是忘不了你？我一度一閉上眼睛就想起你的笑容，你的臉上的梨窩，你嘴角上揚的弧度！

“後來，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接受自己的性向，卻發現，你有了女朋友！她很溫柔，很善良，她對你很好。在一旁看著的我就隻能把心事埋藏得很深很深，深到連我都快以為對你的感情隻是錯覺！可是你一出現，它就像種子見了陽光一樣發芽生長，最後破土而出，一遍一遍地提醒著我。

“現在，我們畢業了。我不想和蒙在鼓裡的你繼續做朋友！如果你厭惡我，跟我絕交，我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我一股腦地把心裡話都吐露了出來，失焦的眼睛盯著駿昊，許久才看清了他的表情。

那是一種極其複雜的表情，我看不出來他是接受還是厭惡，是驚訝還是平靜。

他許久沒有說話。

我懸著的一顆心墜下，慢慢冰冷起來。我抑製不住地悲傷起來。

早就應該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了不是嗎？為什麼還會心痛呢？

我眼眶已經濕潤，我怕再不跑開我會在他麵前流下淚來。

“對不起！我知道了。”我忍著心痛說，隨即轉頭就想跑。

“你什麼都不知道！”他拉住我的手，逼我麵向他。

那一刻，我無比驚訝地睜大眼睛看著他那近在咫尺的臉，感受著唇瓣的溫度。

他在吻我！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鬆開幾乎不能呼吸的我。我臉龐發燙，有點不知所措。

我許久都不能回過神來，直到有鐵器掉地的“哐當”聲在我背後響起。

我們雙雙看過去，看到了在這種情形下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人。

“利……利娜？！”我後退了幾步。

她看到了嗎？她會不會以為我是他們分手的罪魁禍首？她會不會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如果她說出去，駿昊怎麼辦？

我腦子一團糟，胡思亂想著，眼神躲避以至於利娜走到我們麵前我都沒有發覺。

“你……”利娜說了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我能感受到她的憤怒和怨恨。

利娜揚起右手，想要在我的左臉發泄她的憤恨，卻被駿昊製止。

“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利娜大喊出聲，“難道我們分手就是因為他？！”

“不關他的事。”我抬眼，對上駿昊那複雜的眼神，他繼續說道：“我喜歡他！”

利娜瞠目結舌，“你……你居然……”

“對不起！”駿昊低下頭，嘴裡一直重複著這三個字。

我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我的腦海裡隻回蕩著駿昊的那句“我喜歡他”。

酒勁上頭，我喉嚨一陣難受，迫不得已跑開。

之後的事，我沒有什麼印象。

在失去意識之前，我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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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第二天早上，我在陌生的地方醒過來。

我扶著疼痛欲裂的腦袋，辨認著周圍的環境。

“你醒了？”還是熟悉的聲音。

我順著聲音望去，看見駿昊提著一個袋子進來，一臉笑容。

“這……”我對我喝醉酒後做的事情並非全無印象。想著昨天的事情，我不禁紅了臉。

太丟人了吧！

“這是賓館。”駿昊把袋子放到桌子上，蹲下身子把披到地上的被子拾起來。

“我昨天……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是我耍酒瘋在先。

“不要說了，”他靠近我，在我嘴唇上啄了一口，“我都知道。”

昨天的記憶瞬間清晰。

他……他昨天也這樣吻了我，還被利娜看到了。

“利娜她……怎麼樣了？”我有些愧疚，明明可以把這個秘密藏在心中的，卻在喝醉酒的情況下脫口而出了。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駿昊貌似知道看出我的想法，摸著我的頭安慰道。

後來，我讓駿昊告訴我昨天我睡過去之後的事。

他說，利娜是來給他送醒酒湯的，她怕他喝醉了頭痛，卻不料碰見了那一幕。

他還說，他們已經說清楚了，他不喜歡利娜了，他喜歡我。

直到我坐下來準備吃早餐，我還是沒有回過神來，失神地看著麵前的早餐。

我鼻子一酸，視野中的早餐慢慢模糊。

我沒有預兆地哭了。

“怎麼了？”原本做在我對麵的駿昊起身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用手替我拭去淚水。

“這是真的嗎？我是不是在做夢？我好害怕，害怕吃完這份早餐之後夢就醒了，你就不理我了。”我忍住抽噎，一句一頓地說。

“不會的。我喜歡你！你不是在做夢。”駿昊牽起我的手拉到他麵前，“不信，你捏捏我的臉。”

我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駿昊的臉，軟軟的肉感通過手指的神經傳到我的心裡。

是真的！

“可是，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對我好了我怎麼辦？！”我又開始矯情。

“我會喜歡你一輩子。”駿昊溫柔地說著，用調羹舀了桌上的粥，含在嘴裡，慢慢把臉靠近我。

下一秒，他的唇貼上我的唇，熟練地用舌頭撬開我的牙關，把粥送到我嘴裡，隨即退出。

我舔了舔嘴角，“我算是被你吃的死死的了！”

“所以啊，你一輩子也彆想逃！”駿昊摟我入懷，頭靠在我的頭上。

“好，我不逃。我賴定你了！”我靠過去含住他的唇瓣，久久都沒有放開。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