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現場直播流關閉，攝像老師從休息室撤出去，季燦才有機會拿出手機。

他下台的時候看見杭姣的小動作了。

果不其然，確實給他發了消息。

姣姣：隊服好看，就是這個發型……

後麵跟著一張他上個賽季定妝照的立牌照片，還擺在場館大廳的角落裡沒有收。

季燦眼前一黑，有新的、帥的你不拍，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找到的這個啊。

他抹了把臉，給杭姣回複說。

TheJ：這是照騙不要看。我們現在要回去了，你呢？

杭姣沒回。

“走啦J神。”何奇收拾好了東西，把外設包遞給他。

季燦接過去單手摟在懷裡，“哥，一會兒直接出去嗎？”

何奇立馬變得警惕：“你要乾嘛？”

“不著急的話……”季燦還沒說完。

“停！”何奇打斷他，“你不要試圖搞事情。”

“……把樓下上賽季我的那個立牌先搬走，發型太醜了。”季燦冷漠的說完後半句。

何奇：“……”你想說的原來是這個嗎，我還以為……

季燦聲音沒什麼起伏：“你想什麼呢，草木皆兵的。”

“我怕你一時想不開，準備試試粉絲彈性。”

“怎麼試？”季燦饒有興致地說，“我當眾親她一口？”

何奇十分狐疑：“你不會真有想法吧。”

“沒有，我粉絲就算彈得起來，她粉絲也不行。”

那倒也是。

何奇隨即放下心來，“那我先讓他們把立牌搬車上。”

“哎，”季燦叫住他，“找個袋子把頭套上再拿出去。”

他這輩子不想再看見那張照片了，以後也得想個辦法把它從杭姣手機裡刪除才行。

“彆落東西，走吧回家。”工作人員招呼大家往外走。

章澤嚷嚷著餓，“贏了比賽不給買點好吃的嗎！”

劉教練：“行，等回俱樂部讓你先點。”

“俱樂部周圍哪有好吃的啊。”章澤不滿意地反駁。

季燦一向不參與這種話題，他吃什麼都行。

一走出電梯就能感受到粉絲的熱情，幾十台手機嚴陣以待，隻要路過都會收獲一句‘加油’或者‘今天很厲害’，並且他們另一隻手還拿著隨時準備塞進選手手中的信封。

Ts平日不收粉絲的禮物，大家隻能落筆在紙麵上，情誼蘸著墨水表達。

‘收信小王子’的稱號一直是屬於季燦的，這點毋庸置疑。

每位粉絲遞給他時都會說點什麼，季燦都會稍微給點回應表示自己聽到了。

這是他跟粉絲多年來培養的默契。

隻不過今天，多了點小插曲。

“兒子你離杭姣遠點，我不想看你被她騙。”

季燦接信的動作頓了下，最後還是說，“她人很好，沒有人能騙我。”

“你有數就行，比賽加油。”粉絲也沒再多說什麼。

等季燦收完信回到大巴車上，其他隊友都已經就坐，有人複盤有人追劇。

景一林：“兄弟們，我這個月時長還沒播完，介意我現在開播水一下嗎？”

賽訓組坐前邊，離得遠，不會泄漏戰術。

剩下的人都沒意見。

季燦調好座椅的角度，把手機震動打開鈴聲調到最大，閉上眼睛休息。耳邊很快傳來景一林的聲音：

“哈嘍哈嘍，這個月播不完了抽空播一下。”

“什麼水，這怎麼叫水，我播很認真的。”

“去哪吃飯？乾嘛你要跟蹤我們？肯定回俱樂部啊。”

“看看TheJ？看不了，隊長睡了。”

“不用複盤嗎？這不是廢話嗎肯定用啊，但不是現在。”

“下場有信心嗎，下場打誰我還沒看賽程。”

“Ktg？哦。”

捕捉到關鍵詞的季燦睜開眼，下場打渡夢他們戰隊嗎，季燦勾唇笑了下。

真是冤家路窄。

此時季燦的手機發出‘巨響’，他本人倒是沒受什麼影響，給周圍人嚇一激靈。幾道視線同時射過來，季燦視若無睹。

是杭姣回消息了。

姣姣：上車了。

季燦笑著回：好，好好休息。

後排景一林還在回彈幕的問題：“什麼聲音？隊長的老年機提示音。”

“嗯對，他耳朵不好，音量小了聽不見。”

季燦不語，把手邊的半瓶礦泉水回敬過去。

“哎呦！毆打隊友。”景一林抓著水瓶誇張地喊，片刻後繼續對著屏幕喋喋不休。

街角有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季燦望著出神，直到它消失在視野裡。

一車人剛邁進俱樂部的門就聞到了燒烤的孜然味，尋著香氣來到餐桌前。

“咦？這是阿姨……點的外賣？”章澤看著聚在一起開大會似的外賣包裝，很難說出這是阿姨做的。

但說阿姨點的也很奇怪，因為她覺得外賣不健康，從來不提倡他們吃這些。

景一林湊過來拎起一袋，“什麼情況？”

眾人都好奇地圍過來。

“誰點的？不是說好讓我選的嗎！”章澤拿起來一串聞聞，味道不錯。

“你等等再吃，”夏森製止他，“先搞清楚是誰買的。”

“不是你們買的嗎？”

無人應聲。

“草？”章澤感到莫名其妙，“還真是阿姨買的？”

“應該不會，但我猜是她拿進來的。”夏森冷靜地分析。

章澤隨手翻著紙質訂單，周政在一旁小聲說：“不會是私生吧？”

大家互相對視一眼，皆是變了臉色。

周政聲音不大，但景一林就在他旁邊，手機收音還不錯。

彈幕瞬間鋪滿了問號。

“哎，有備注，”章澤扯著一張訂單，不過腦的念出來，“恭喜首勝，各種品類都有，想吃什麼彆客氣！你們最最漂亮大方活潑可愛的嫂子。”

“什麼嫂子？”景一林不解地看著他。

季燦一開始皺著眉頭，越聽越覺得哪裡不對，臉上近乎茫然。

此時幾位隊友正在互相觀察，同時思考誰有女朋友。

思考完發現，沒有哪個嫂子是這種路數，也從沒出現過如此‘樸實’的祝福。

誰會一聲不吭點一堆吃的啊。

“還有其他備注嗎？”季燦猶豫著問道。

章澤翻看著，“還真有哎隊長。”

於是他聲情並茂地朗讀出來：“吃完可以把喜愛程度反饋給我，尤其是Jc姐夫～”

“Jc是誰？”章澤撓撓頭小聲嘀咕。

……

周遭落針可聞，氣氛說不出的怪異。

季燦沒出聲，抿著唇指了指景一林在直播的手機。

“！”景一林如夢初醒，差點把手機扔出去。苦著臉用口型問：“我下播嗎？”像落荒而逃那樣……

季燦抬手的動作驚動了沉浸式讀備注的章澤，視線順著胳膊看到了它擁有者的臉，章澤恍然大悟：“jiw……”

沒等他把‘燦’的讀音發出來就被夏森一把捂住了嘴。

夏森語調毫無起伏：“太好了是嫂子，快吃吧彆涼了。”

“……”

何奇反應過來立馬接話，“啊嗨，他女朋友點的啊，怎麼沒提前告訴我們，快吃吧來。”語氣故作輕鬆，企圖營造一種語境裡的‘他’不在現場的感覺。

季燦：“……”

“哈哈他們催我吃飯了，我先下播了朋友們。”景一林用平生最快的手速關掉了直播，同時夏森鬆開了捂住章澤的手。

何奇卸力癱倒在椅子上喃喃道：“我的工作還能繼續乾下去嗎。”

章澤還沒看懂發生什麼事了，景一林立馬放飛自我地起哄：“我上次問你你不是說沒進度嗎！”

季燦捏著自己的後頸，一本正經地說：“我說的是讓你彆八卦我。”

章澤：“啥意思啊？你是姐夫啊隊長？那姐呢？”

夏森遞給他一串炸小餅，意思是快吃吧沒你的事。章澤接過去咬了一口，“好吃，脆的。”

何奇：你就知道脆的……脆的好啊。

周政心思敏感，猜到是誰，坐下笑著說“恭喜”。

“嗯……快吃吧，”季燦抽出椅子坐下，“喜歡吃哪個一會兒反饋給我。”

何奇：這個飯桌上，根本沒有人在乎我的死活。

*

杭姣知道這場直播事故已經是一個小時後，季燦的敘事能力不夠生動，但她還是聽得忍俊不禁。

等她笑夠了，“彆把粉絲當傻瓜好嗎，他們就算當時沒反應過來，多聽兩遍切片也能明白。”

“何奇也這麼說，所以我們決定裝作無事發生。”季燦聽起來心情不錯。

“那不會有什麼影響嗎？”杭姣對他的粉絲結構不清楚，有點擔憂。

“我隻要好好打比賽就夠了，粉絲不會太在意私生活。”

杭姣了然地點頭，“對哦，你是靠成績說話的。”

季燦彎著嘴角俯身用指關節敲了下屏幕，“你不也是。”

“嗯？”杭姣聽到敲擊聲把視頻切回大屏，“我？我以前是靠粉絲吃飯的，咱倆可不一樣。”

季燦：“靠粉絲吃飯你還敢切小屏？”

“你怎麼知道？！”

“你都沒裝好嗎！拿我照鏡子，偶爾看一眼右下角。”

杭姣‘嘿嘿’笑：“但我聲明一下，我以前可沒切過。”

季燦故作委屈：“奧，隻切我，區彆對待唄。”

“你少來。”

季燦淡淡笑著。

杭姣想了想，算是好消息，也就一起說了：“有件事，文姐的表姐，是位很厲害的舞蹈老師，說不定會願意幫我一起編舞。”

“那太好了，你想去的那個節目呢，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杭姣把他切回小屏繼續照鏡子，“不過不管最後是哪個節目，我都得先有自己的作品。”

之前在MD的，一個都跳不了了。

見孫敏那天杭姣沒約在什麼很有格調的地方。

當然，也是孫敏的意思。

杭姣在練舞室活動筋骨，孫敏走進來很自然地陪她一起動作。

半晌，孫敏說：“一起走一遍Rainstorm？莊文說那是你自己編的。”

杭姣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輕輕說了句“可以”。

一曲結束，孫敏站定，杭姣仰麵躺在地板上。

也不是累，隻是好像有什麼東西不複存在了。

孫敏：“你想好舞蹈的主題了？”

“重生、不屈之類的吧。”

“你沒想好。”

“……”

孫敏低頭看她，淡淡地說：“這段時間我可以跟你一起，等你想好之後再告訴我。”

片刻後杭姣眼眸裡浮現出笑意，向著孫敏抬起右手，孫敏伸手跟她拍了下。

事情就算說定了。

後來一段時間裡，杭姣大部分精力都在練舞扒舞，閒暇時看看季燦比賽的直播。

Ts的成績還算不錯，順利進入了下一階段淘汰賽。

那天晚間突然下起了小雨，杭姣坐在練舞室沒走，莊文推門進來時用了很大的力氣。

門框磕在背後的牆麵上，卻沒砸出什麼聲響。

莊文身上帶著細小的水珠，風塵仆仆走進來時杭姣還看見了空氣中漂浮的塵埃。

她似乎是從電梯口跑過來的，神色凝重。

細聽其實可以發現莊文聲音裡帶著絲顫抖，她說：“yvonne，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