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將闌 秋風淒淒 秋……(1 / 1)

銘門歪傳 寒塘瘦石 3627 字 11個月前

秋天,是一個令人陶醉的金色季節,因為她實在是太美了,美得讓人目不暇接,興奮的幾乎快要窒息了;秋天,也是一個使人感傷的冷色季節,因為她實在是太短暫了,短暫得讓人還沒能儘情欣賞,她就悄然地離去了。就仿佛大雁從北方飛來,又向南方飛去,藍藍的長空轉眼間無蹤無影,隻留下了陣陣的雁鳴。

喜三郎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最害怕寂寞。早上起來,他望著窗外飄零的落葉,情緒顯得有些低落,就好像自己被世界拋棄了似的。正不知道去哪裡消遣的時候,忽然接到薔薇姑娘的電話,他仿佛打了雞血似的,開著勞斯萊斯接上薔薇姑娘,便直奔民航機場。

薔薇姑娘問:“你這是往哪兒開?”

喜三郎說:“機場。”

薔薇姑娘蹙起了眉峰:“去機場做什麼?”

喜三郎說:“我們去上海城隍廟老飯店品嘗十大名菜,當天去當天回來。”

薔薇姑娘沉著臉問:“你的年薪是多少?”

喜三郎說:“年薪?像我這樣的人還需要年薪嗎?”

薔薇姑娘說:“你拿著父輩的金錢向我炫耀,以為我就會瞧得起你嗎?”

喜三郎一愣:“薔薇小姐,你可千萬彆誤會我。其實,我也是個有理想、有抱負、有遠大目標的人。我正在創作一部長篇玄幻小說,我要……”

薔薇姑娘說:“你要怎麼樣我不管,現在馬上掉頭,把我送回原來的地方。”

喜三郎說:“我……我沒有得罪你吧?”

薔薇姑娘有些惱火地說:“我真不該給你打電話!打我上了車,你問都不問我找你有什麼事兒,竟然由著性子要去上海玩瀟灑,你怎麼知道我就一準願意跟你去上海?”

喜三郎有些尷尬地說道:“我是想,等咱們坐上了飛機,有的是時間聊天,那時候再問也不遲嘛!”說著,連忙把車拐上了來時的路,“現在我能問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薔薇姑娘說:“原本有個事兒想麻煩你幫幫忙,現在沒必要了。”

喜三郎著急了:“彆介呀!你說不去上海,咱就不去上海。你說去哪兒,咱就去哪兒。不管你囑托我什麼事兒,那都是對我的信任,怎麼能說是麻煩呢?”

薔薇姑娘想了想:“好吧,看來你還算真誠,不是在敷衍我。我要是再推托,倒顯得故意拿大了。我要講得這件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全看是什麼人來辦了。”

喜三郎說:“你既然這麼信任我,那沒得說,我一準把它辦成!”

薔薇姑娘說:“你也彆把弓拉得那麼滿,辦不成也沒有關係。我的一個朋友,因為自家房屋質量出現問題,向建委房地產綜合管理科多次申訴,一直無人過問。他希望能在領導接待日,見到彌勒大叔討個說法。你能不能幫這個忙?”

喜三郎說:“你算是找對人了!我跟彌勒大叔最熟,見他又何必等到接待日?你讓你的朋友寫個材料,我拿去叫他批一下就是了。”

薔薇姑娘說:“人家想正正當當的解決,不願意落個走後門。你隻要告訴我,哪一天是彌勒大叔的接待日,就很感激你了。”

喜三郎笑了笑:“你是不知道領導接待日的內幕。凡是能見到領導同誌的訪民,都是事先預約好了的。接待領導認為問題可以解決,他就接待訪民,賺一個好名聲。認為不能夠解決,他就乾脆回避,免得造成負麵影響。這一手,彌勒大叔玩得特彆專業。”

薔薇姑娘說:“那就麻煩你好人做到底吧!隻要能讓我的朋友在領導接待日,得到彌勒大叔的接見,我就欠你一個人情。”

喜三郎說:“據我所知,市建委領導接待日那一天,就像看專家門診似的,要求見領導的訪民特彆多,天不亮就排起了長隊。預約好的訪民,必須搶先排在前頭。要是拿不上號,那可就歇菜了。這個辛苦,你朋友受得了嗎?”

薔薇姑娘說:“都逼到那個份兒上了,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硬挺著呀!”

喜三郎說:“好嘞!回頭你把他的名字,以及要解決的問題,發到我的手機上,我提前跟彌勒大叔打好招呼,準保能見到他就是了。”

薔薇姑娘為了表示謝意,特地請喜三郎吃了一頓享譽四方的“東來順”。那裡的涮肉有四大特點:選料精、調料香、糖蒜脆、火鍋旺。羊肉本來就是滋補食品,加上獨特的烹調方法,以及合理的食物搭配,使得涮羊肉既味美又科學。喜三郎雖然沒能去上海老城隍廟,點上一桌垂涎欲滴的“芙蓉蟹鬥糟缽頭,白汁桂魚八寶鴨,老虎腳爪蟹殼黃,楓涇丁蹄水晶蝦”,但是有薔薇姑娘陪著吃了一頓堪稱上品的涮羊肉,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幾天之後,喜三郎沒有食言,真的把事情擺平了,約訪的時間是星期三上午。消息傳到了娘炮兒那裡,猶如久旱的禾苗逢甘露,一下子振奮起來。他早已經按照薔薇姑娘的要求,在姥爺姥姥的幫助下,把能夠證實他跟彌勒大叔是父子關係的證據,都準備齊全了。薔薇姑娘還是有點放心不下,又去娘炮兒家親自檢查了一遍。老杠頭和郝姥姥不明就裡,還以為兩人在談對象呢!連瞅薔薇姑娘的眼神兒,都是喜孜孜熱辣辣的。薔薇姑娘何等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來?但是她既不解釋,也不理會,隻管按部就班地付諸行動。

夜間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秋雨,氣溫驟然下降。僅僅一夜之間,蕭殺之氣何以如此酷烈。冷颼颼的風,吹過戰栗的枝頭。濕漉漉的街道上,鋪滿了一層枯黃的落葉。淩晨4點鐘,正是躲在溫暖的被窩裡酣睡的時候,然而座落在偏靜街道的建委□□接待室,緊閉的大門外,卻已經棑起了等著拿號的長隊。

薔薇姑娘瞅著凍得直吸溜鼻子的娘炮兒,不免生出惻隱之心:“娘炮兒,早點鋪這會兒已經開門了,你去喝碗老豆腐,暖暖身子吧!”

娘炮兒搖搖頭:“我不冷,還是你去吧!”

薔薇姑娘冷得直搓手:“說不冷,那才虧心呢!這麼冷的天在這兒排隊,你後悔不後悔?”

娘炮兒說:“隻要能給我母親伸冤昭雪,就是寒冬臘月,我也不後悔。可是……讓你陪著我在這兒挨凍,心裡特麼不安。”

薔薇姑娘笑了,說:“這有什麼不安的?你母親是著名女畫家,是我的前輩。看到她含冤九泉,我的心裡才不安呢!再熬一會兒,天就亮了。等拿到號,咱們就去吃早點。”

娘炮兒點點頭:“嗯!”

旁邊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好心遞給娘炮兒和薔薇姑娘香煙:“抽支煙吧,暖和暖和!”

薔薇姑娘和娘炮兒都婉言謝絕了,他們誰也不會吸煙。

老人家說:“你們摸黑排隊領號,這是第幾次啦?”

薔薇姑娘說:“頭一次來。”

老人家說:“我已經是第三次啦!頭兩回,滿心以為能見到主事的領導,結果連個人影兒都沒見著。負責接待的人,由主任換成了秘書。把材料收了以後,叫我回家等信兒。等來等去,竹籃打水一場空。我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到黃河不死心。這不是,我又來啦!”

娘炮兒說:“主任接待日,弄個秘書來充數,這不是掛羊頭賣狗肉嗎?”

老人家說道:“可不是嘛!都說主任接待日,跟專家門診差不了多少。專家門診總還給開個對症下藥的方子,可主任接待日,你連個方子都拿不到哇!要是再見不到主任,我就去市政府告他們。”

聽罷老人家的話,薔薇姑娘的心裡也犯開了嘀咕。雖說喜三郎已然打點好了,可萬一彌勒大叔派了個秘書來,她跟娘炮兒豈不是白挨凍了?其實,薔薇姑娘多慮了,她還是對彌勒大叔不夠了解。千萬不要錯誤地以為,喜三郎隻不過是官宦家中的“七星荷花缸”。喜三郎有個權尊勢重的虎爺罩著,隻要不跳出爹老子的勢力範圍,他在那個圈子裡都會如魚得水。彌勒大叔深諳官場上的升遷之道,即使虎爺豢養的一隻貓兒狗兒,也不可無視它的存在。況且,喜三郎是虎爺夫婦的掌內明珠,拿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口裡怕化了,百般的嬌寵。因而,彌勒大叔眼中的喜三郎,舉足輕重。若是在以往,突然的一場夜雨襲來,寒氣逼人,彌勒大叔是不會光臨□□辦的。無奈喜三郎下了重托,說什麼也要給足這個麵子。

薔薇姑娘和娘炮兒好不容易挨到了8點鐘,憑號領表。從工作人員那裡得知,彌勒大叔將在10點鐘左右接待他們,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到了實處。他們兩人匆匆地趕到早點鋪,買了豆腐腦、嘎巴菜和油條,美美地填飽了肚子,身上也變得暖和起來。

大約10點鐘左右,薔薇姑娘和娘炮兒被準許進入彌勒大叔的接待室。隻見一張辦公桌,居中坐著彌勒大叔,左右是兩位陪同前來的領導同誌。另外在辦公桌的兩頭,還坐著一位□□辦的副處長,一位接訪科的乾部。這樣的陣勢,從接待規格上來說已經很不錯了。看得出來,彌勒大叔準備在此次的接待中,大顯身手,撈一個體察民情的好名聲。然而,當他看見走進接待室的是薔薇姑娘和娘炮兒,禁不住微微地蹙起了眉峰。彌勒大叔並不認識娘炮兒,但是薔薇姑娘在銘門銀座的見麵會上,卻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且不說,薔薇姑娘貌似桃花,顏如粉黛,宛若冰肌玉膚的畫中美人。單就她才思敏捷,語言清朗,談吐有致,就足以壓倒群芳。彌勒大叔由不得暗暗思忖,莫非他們是為銘門銀座的房子而來?

彌勒大叔和顏悅色地打了個手勢:“歡迎你們來□□辦反映問題,請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