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在葫蘆頭的家裡,棉花糖丟了那麼大的臉,心頭那股怒氣實在難以平息。走在回家的路上,幾次橫過馬路,差一點撞上汽車,氣得司機哇哇大叫,她卻仿佛沒有聽見似的。往常兩口子吵架,棉花糖都是能忍則忍。關上家門,你墨鬥魚就是鬨翻了天,她都可以低下頭放你一馬。可是若當著外人的麵抓破臉,她就會變得像一匹桀驁不馴的烈馬。對於這一點,墨鬥魚不是沒有嘗過苦頭兒,可是今天他又犯忌了。回到家裡,棉花糖打開衣櫃,把自己平時的穿戴一件一件地抓出來,塞進了拉杆旅行箱。
墨鬥魚上前按住了旅行箱:“你要乾嘛?”
棉花糖理也不理,拖著旅行箱就往門口走。無奈墨鬥魚死皮賴臉地拽著旅行箱不放,棉花糖掙不過他,索性一狠心,扔下旅行箱徑自朝門口走去。
墨鬥魚死死地拖住棉花糖:“今天算我錯了,不該當著那麼多人薅你頭發。你說吧,叫我怎麼樣賠禮道歉?”
棉花糖說:“我不要你賠禮道歉,也不要你低頭認錯,隻要你明天跟我去街道辦事處把婚離了。”
墨鬥魚說:“你不心疼我,也不心疼咱們的女兒嗎?”
棉花糖說:“正因為我心疼女兒,才忍了又忍,一直忍到了今天。如今女兒已經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可以撒手了。”
墨鬥魚擰著鼻子冷笑著:“棉花糖,你外麵有人了吧?”
棉花糖不屑一顧地說:“哼,誰外麵有人,誰心裡清楚,甭跟我賊喊捉賊!”
墨鬥魚又現出了無賴嘴臉:“好吧,離就離,你甭拿這個嚇唬爺。跟你離了,我照樣娶個黃花大閨女。你倒是要考慮好了,如今已是半老徐娘,還能不能嫁個年輕的後生。”
棉花糖說:“這用不著你操心!”
墨鬥魚說:“好啊,看來你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啦!說說吧,這個家怎麼個分法兒?”
棉花糖說:“這家裡還有值錢的東西嗎?”
墨鬥魚說:“銘門銀座的房子,那不是錢?”
棉花糖鄙夷地冷笑著:“當初買銘門銀座的時候,你在哪兒?”
墨鬥魚說:“甭管怎麼著,它也是婚後置辦的,屬於咱倆的共有財產。想離婚,就得認頭。這麼著吧,那房子價值100萬。你給我50萬,房子歸你!”
棉花糖說:“為交首付欠下的債,誰來還?”
墨鬥魚理直氣壯地說:“誰借的誰還。”
棉花糖說:“你真好意思開口!首付款是我到處籌借來的,你不但坐享其成,還惦著再來個空手套白狼。好吧,不就50萬嗎?我給你!”
墨鬥魚說:“嘛時候給?”
棉花糖說:“等我砸鍋賣鐵吧!”
墨鬥魚說:“你的怨氣還不小哇!離婚是你提出來的,分割財產的天平就應該向我傾斜。”
此時此刻,棉花糖不屑於跟墨鬥魚爭辯。二十多年的夫妻生活,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她是怎麼熬過來的,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這麼多年,墨鬥魚沒有正經上過班,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掙的那點錢連自己都養活不了。今日鬨到了彆人的家裡,也就是說膿瘡已經熟透,該到挑破放膿放血的時候了。她一想到離婚之後,自己再也不必提心吊膽,再也不必委曲求全,心裡便有一種難言的解脫感。漫說墨鬥魚要50萬,就是要的再多,她也願意給。墨鬥魚卻有自己的打算。在他看來,結婚就是找個女人搭夥過日子,隻要自己過得舒服,無所謂誰跟誰。所以在他的眼裡,老婆可以是棉花糖,也可以是棉花團,甚或可以是棉花絮。眼前的這個家是公產老房子,很小很簡陋。對於他來說,這個家實在沒有什麼可留戀的。假如能拿到50萬,足夠他揮霍一陣子,他當然願意讓出這個窩兒。
墨鬥魚點燃了一支香煙:“好吧,有一句歌詞,‘為愛放手,讓心自由’,這也是做人的一種意境。你要飛,我乾嘛不放你飛?咱們的家底兒,都一清二楚,我不逼你。嘛時候把錢湊齊了,咱就嘛時候去辦手續。”
棉花糖忽地站起來:“好,你要說話算數!”說完,拖著拉杆箱就要走。
墨鬥魚一臉的陰陽怪氣:“瞧瞧把你急的,好像拿到了特赦令似的,我還有話呐!”
棉花糖站住了:“你還要說什麼?”
墨鬥魚說:“這房子又到交租金的時候了,你想賴是不是?要走也是我走呀!”
棉花糖把拉杆箱一推:“隨你!”
墨鬥魚成心要氣棉花糖,故意慢慢騰騰地翻箱倒櫃,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找出來,左疊右疊,就是不往拉杆箱裡裝。
棉花糠實在看不下去了,忽地站起身來:“收拾完東西,臨走把門碰上!”說完,摔門而去。
夏末的夜晚,橙色的燈光照亮了街道,也照亮了城市的夜空。心緒不寧的棉花糖,避開了車水馬龍的喧囂,沿著靜謐的沽水河畔信步漫行。她並不後悔自己做出的離婚決定,卻惋惜流逝的光陰。是誰說過,“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當年因涉世不深,做出了令自己懊悔終生的決定。自己本來可以走上輝煌的京劇舞台,卻因一時的感情用事,斷送了錦繡前程。那曾經充滿朝氣蓬勃的理想,如今已經隨著時光漸行漸遠,變得越來越模糊了。而今斷然做出的離婚決定,卻讓她思索了那麼久那麼久。
走著走著,棉花糖不知不覺來到了葫蘆頭經常釣魚的地方。望著平靜無波的河水,使她想起了中學課本上孔夫子的話:“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人生世事,變幻之大,變幻之快,如何不令人感慨萬千。曾經奔流不息、滾滾向東的沽水河,如今好似變成了微風澹澹、其波不揚的靜靜長湖,再不見往昔桅檣如林,波濤奔騰的景象了。然而,泛黃的年代雖然遠去,留在心頭的記憶卻不曾消失。最讓棉花糖難以忘懷的,就是那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記憶中的童年,天總是那麼藍,雲總是那麼白,陽光總是那麼燦爛。尤其是隱藏在心扉深處,從來沒有向任何人吐露過的秘密,隻有在清夜捫心的時候,才偷偷地閃回幾幀畫麵。那一幀幀的畫麵,她不敢把它們連接起來,生怕像電影中的每一格鏡頭那樣,變成流暢的動畫。那個好似被棉花糖和葫蘆頭遺忘的往昔,誰也不再提起,誰也不曾講給第三個人聽。
那一年,棉花糖十五,葫蘆頭十七,兩人是樓上樓下的鄰居。葫蘆頭整天價聽棉花糖依依呀呀的唱青衣,便去買了一把胡琴,又偷偷拜了師父,玩命地學習京劇曲牌。不到半年的工夫,他就真的能給棉花糖調嗓子了。兩人常常在日落之後,來到沽水河邊一拉一唱,其樂融融。彼此的心裡都有著對方,又都錯以為對方的心裡沒有自己,所以誰也不曾向對方表達心中的那段情。直到有一天,一方無望地被花言巧語所蒙蔽,而另一方也無望地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兩個人這才發覺,那顆愛對方的心有多麼強烈。可是,當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卻為時晚矣。然而,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無法言表的依戀之情,使他們成了對門鄰居。她依然找他調嗓子,他依然為她拉胡琴,偶而碰一下眼神兒,彼此的心裡都會蕩起漣漪。但他們依舊沒有表述,沒有僭越做人的道德底線,始終恪守著那份純真的友情。至今,葫蘆頭仍舊惦掛著棉花糖,因為她沒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他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棉花糖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卻無法伸出救助之手。他怕惹來流言蜚語,怕棉花糖因此遭受丈夫的報複,更怕傷害到妻子秋水的感情。他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不顯山不露水地給棉花糖以安慰和關懷。
墨藍墨藍的夜空仿佛鑲嵌著無數亮晶晶的寶石,在暗夜裡閃閃發光。半輪彎月,孤獨地懸掛在天幕之下,顯得那樣冷寂。幾許晚雲從月前輕輕飄過,好像在為月亮擦拭淚水。棉花糖坐在親水平台的台階上,默默地注視著平靜的河水。岸邊的燈光倒映在水麵上,波光粼粼,如夢似幻。一陣清風吹過,河麵上驟然蕩起了微波。那倒映在水麵的光影,一下子破碎了。棉花糖心中的那團亂麻,也隨著支離破碎的光影,沒有了頭緒。她不知道將去哪裡籌措那筆巨款,更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這段不幸的婚姻。這時候,河的對麵飄來了淒婉的歌聲: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夫婦同羅帳,幾個飄零在外頭……
月光下,葫蘆頭和秋水正走在去往翠園裡的路上。出於對棉花糖的關懷,他們端著盛滿紅燒豬手的飯盒,前去看望棉花糖。送豬手不過是個借口,實際上是對棉花糖的不放心。眼看著翠園裡就在眼前,秋水忽然收住了腳步。
秋水說:“瞅瞅我這豬腦子,灶上是不是燒了一壺水?”
葫蘆頭懵住了:“是嗎?”
秋水說:“我怎麼忘了關火呢?”
葫蘆頭說:“我回去瞧瞧!”
秋水把手裡的飯盒塞到了葫蘆頭的手裡:“還是我回去吧!”說著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又回過頭朝葫蘆頭擺了擺手,“彆等我,你一個人去吧!”
葫蘆頭望著秋水的身影漸漸遠去,隻得一個人走進了翠園裡。這條老胡同,留下了他太多的回憶。雖然房子有些破舊,但畢竟是在這裡長大的。若不是為了買銘門銀座,他也不會賣掉翠園裡的居住權。當他走進那個熟悉的小院兒,踏上陳舊的樓梯,心裡充滿了懷舊之情。他敲開了久違的房門,見屋裡隻有墨鬥魚,便止住了腳步,一時拿不定主意是進還是退。
墨鬥魚見葫蘆頭的手裡舉著飯盒,猜想裡麵肯定是什麼好吃的東西,便笑嘻嘻地把葫蘆頭往屋裡讓:“請進,請進,棉花糖馬上就回來,屋裡坐吧!”
葫蘆頭隻好硬著頭皮走進簡陋的房間,頗為尷尬地坐在圓桌旁。墨鬥魚給葫蘆頭斟了一杯白開水,兩隻賊溜溜的眼睛,止不住地睃著葫蘆頭手裡的飯盒。葫蘆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裡還抱著飯盒,便把飯盒放在了桌子上。墨鬥魚趁著葫蘆頭不注意,一把將飯盒抓在了手裡。猛地一打開,一股香噴噴的肉味撲鼻而來。望著令人饞涎欲滴的紅燒豬手,墨鬥魚頓感饑腸轆轆。他迫不及待地從廚房裡拿來一個饅頭,便就著豬蹄兒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一塊豬蹄兒啃光了,又一塊豬蹄兒啃光了。眼看著一飯盒的豬蹄兒剩不下幾塊,葫蘆頭終於沉不住氣了。
葫蘆頭一把搶過了飯盒:“你怎麼吃獨食?給棉花糖留兩塊!”
墨鬥魚紮撒著兩隻油手,凶凶地瞪著葫蘆頭:“我的媳婦兒,用不著你心疼!”
葫蘆頭說:“你以為豬蹄兒是給你送來的?”
墨鬥魚說:“甭管你給誰送的,這豬蹄兒進了我家門,我就有支配權。再說了,你葫蘆頭巴結我媳婦兒,也忒明目張膽了吧?”
葫蘆頭火了:“墨鬥魚,你說話嘴上留點德!嘛叫巴結你媳婦兒?過去住對門兒,沒少往你家送好吃的,那會兒你怎麼不說是巴結你媳婦兒?”
墨鬥魚冷笑著:“甭以為你跟棉花糖眉來眼去,我瞧不出來。你都搬走了還惦記著她,這就是存心不良。這豬蹄兒我一個不剩都吃了,也是為了寒磣你,叫你往後少動邪念。----把飯盒給我!”說著,就去搶葫蘆頭手裡的飯盒。
葫蘆頭一下子閃開了:“你算是沒出息到家了,那幾塊豬蹄兒,權當喂狗了!剩下這幾塊,你甭想!”
說完,葫蘆頭把飯盒蓋猛地一扣,轉身破門而去。墨鬥魚眼睜睜地看著葫蘆頭走了,後悔沒有守住那個飯盒。葫蘆頭比墨鬥魚更後悔,一飯盒紅燒豬蹄兒,要不是他搶得快,差一點讓那個饞鬼全都報銷了。葫蘆頭走出翠園裡,在胡同口禁不住停下了腳步。沒有見到棉花糖,心裡總有些不踏實。於是乎掏出了手機,撳動了棉花糖的電話號碼。
棉花糖坐在沽水河邊,尋思著墨鬥魚該走了,正猶豫著回不回家,手機忽然響起彩鈴聲。她掏出來一看是葫蘆頭打來的,便接了電話。棉花糖告訴葫蘆頭,她就在他經常釣魚的地方。棉花糖撂下手機,便眼巴巴地瞅著橋堍的方向。她有一肚子的委屈,巴不得跟葫蘆頭儘情傾訴。可是當葫蘆頭走過橋堍,走下親水平台,來到她的身邊時,那滿腹的憂傷與痛楚,竟然一下子梗在喉嚨裡說不出來了。
葫蘆頭說:“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
棉花糖說:“在家悶得慌,出來遛達遛達,不知怎麼就遛到了這兒。”
說起來,葫蘆頭和棉花糖對這塊地方,都情有獨鐘。葫蘆頭喜歡在此處釣魚,絕不會是無意而來。棉花糖常常來這裡倘佯,也絕不會是無心而至。想當年,不論是酷暑還是嚴冬,每當東方剛剛現出曙色,葫蘆頭便陪著棉花糖來到這裡練功喊嗓子。在夕陽西下之後,葫蘆頭又陪著棉花糖來到這裡念白調嗓子。如今,青澀的年少時光已然從指尖輕輕劃過,留下了無儘的遺憾。“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這無限的感慨,卻在各自的心頭久久縈繞,揮之不去。此時,微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兩人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葫蘆頭問:“你吃晚飯了嗎?”
棉花糖慢慢地搖了搖頭。
葫蘆頭把飯盒遞給了棉花糖:“吃吧!”
棉花糖接過飯盒打開一看,禁不住莞爾一笑:“空口吃?”
葫蘆頭一下子站了起來:“你等著!”說完,就朝橋堍跑去。
棉花糖眼瞅著葫蘆頭跑上了橋頭,跑過了橋身,在對岸的橋堍消失了。工夫不大,又見葫蘆頭跑上了橋頭,跑過了橋身,跑下這邊的橋堍,回到了棉花糖的身邊。他的手裡棒著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裡麵裝著幾個芝麻燒餅。
葫蘆頭說:“快點趁熱吃吧!”
棉花糖手摸塑料袋裡的燒餅熱乎乎的,隻覺得鼻子一酸,眼裡情不自禁地湧出了淚花。這時候,她才有了饑餓感,便就著紅燒豬手吃著芝麻燒餅。
葫蘆頭坐在她的身旁,心裡有一種酸酸的感覺:“豬蹄兒的味道還可以吧?”
棉花糖點點頭:“好吃極了,秋姐做的?”
葫蘆頭說:“你也不是不知道,從來就是她配菜,我掌勺。”
棉花糖笑著:“人家忙乎大半天兒,你上灶就那麼幾下子,美味佳肴的功勞就都記你一人頭上了,秋姐冤不冤呀!”
葫蘆頭說:“兩口兒過日子,也沒嘛冤不冤的。各儘所能,按需分配,誰也不會計較誰多吃了一口,誰多沾了便宜。”
棉花糖說:“那是你們家呀!我過得日子,連‘各儘所能,按勞分配’都做不到。”
葫蘆頭連忙轉移了話題:“棉花糖,聽薔薇姑娘說,泡泡想要吃掉咱們的《銘門之夢》。”
棉花糖說:“她要是對《銘門之夢》無動於衷,那就不叫咖啡婊了。泡泡是我早些時候通過墨鬥魚認識的,她特愛玩小資,喜歡被帥男人追捧。表麵看她舉止文雅,挺有文化,挺有修養,其實都是裝出來的。銘門銀座攤上事兒了,這正是顯露頭角的機會,她怎麼會放過去呢?《銘門之夢》搶了她的風頭,她當然不能答應。”
葫蘆頭說:“其實,我倒覺得泡泡大可不必跟咱們較勁。她喜歡出風頭兒,也不是嘛壞事兒。有她帶頭維權,倒省了咱們的心,你說呢?”
棉花糖說:“話是這麼說,萬一她把大家領錯了道兒,那可就慘啦!”
葫蘆頭說:“咱們又不是傻子,隻要多加小心,哪裡會叫她給帶到溝裡去?”
棉花糖說:“說得倒也是呢!”
葫蘆頭說:“維權的路上,最怕鬨分裂。為了避免泡泡瞎琢磨,咱們都進《維權大本營》。凡是她泡泡號召的維權活動,咱們都積極參加。這樣一來,她也就心滿意足,不會死盯著《銘門之夢》不放了。”
棉花糖不置可否地輕輕歎了一口氣。葫蘆頭情知棉花糖並不支持他的說法,便不再提這件事了。這時候,沽水河對岸飄起了一盞孔明燈,它帶著放燈人的心願,冉冉地升上了沽水河的夜空。有人說,孔明燈是五代時期一位叫莘七娘的女子發明的;也有人說,它是出自三國時代諸葛亮的創造。但不管是誰,都是出於軍事用途。然而,孔明燈之所以能夠流傳至今,卻是因為它已經變為民間祈福之用的古老手工藝品,故而又被稱作許願燈、祈天燈。棉花糖和葫蘆頭望著孔明燈越升越高,禁不住心裡都在默默地祝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