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按部就班朝前推進兩周。喬若凡開始變得很忙。

一方麵是各個公司的Q3業績會紛紛出爐，一方麵，她正以11月下旬前發新專輯為目標而努力著。

她乾脆在星慈紮下窩來，每天跟寧曉薇一起上下班，於是帶著寧曉薇一起忙起來。

“開會。”

“又開會？”

“嗯。”

換了喬若凡在辦公桌前坐著，一臉木然劈裡啪啦地打字，寧曉薇四仰八叉地躺到一旁的沙發上，有氣無力：“現在是午餐時間，饒了我吧，喬總。”

“正是因為午餐時間，”喬若凡詭秘一笑，“不占用你星慈的工作時間，現在的你屬於繁星工作室。”

“……一個人打兩份工，我好可憐啊！”寧曉薇哀嚎，然而還是扯著一步裙坐起身來，憤憤不平，“你是資本家！”

此話不假。資本家喬若凡聞言隔空朝寧曉薇送出一個飛吻，卻毫無商量餘地。隻見她眼睛盯著電腦，一臉認真，長發緊緊在腦後挽成一個髻，頗有種頭懸梁的既視感。

喬若凡獨立注資成立的繁星工作室，負責她作為歌手的私人事業，與星慈區分開。

星慈作為上市公司就是有這麼一點不好，得對股東負責，為了避免假公濟私的嫌疑，喬若凡成立了繁星。

當然，一點不濟是不可能的。繁星雖然用的是喬若凡私人砸下的銀子，不過相應的資源，還是背靠星慈，星慈擁有頂尖的藝人統籌和宣發團隊，以顧問和出借的方式受繁星調度。

不久前，喬若凡收到了新專輯的商業化報告，內容不是很理想。

11月下旬前發新專輯有點過於理想化了，喬若凡也知道。

她的專輯甚至還沒有完全結束製作，雖然不準備發實體，一個月的時間，僅僅預熱宣傳都很吃緊。

“試試發先行曲那樣呢？”寧曉薇建議，“你為這張專輯籌劃了這麼久，沒必要那麼趕呀。”

她隨口問：“……是因為朱瑾菲？”

喬若凡解開發帶，放過了自己的頭皮，一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沒回答就是默認了。

寧曉薇表情變得認真起來：“你不用跟她比啊。”

“是啊，又比不過。”喬若凡自嘲道。

“……是因為Leo？”寧曉薇一針見血。

喬若凡衝她露出一個苦笑：“……要讓他知道，我就完了。”

剛巧一個電話打來，喬若凡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出口是韓語：“有啵sei喲？”

——不僅是因為她從李燮那裡知道了朱瑾菲的專輯時間，還因為她瞞著李燮，同時在跟另一家韓國音樂製作公司準備Plan B。

誰叫她是機會主義。如果喬若凡給自己開脫的話。

跟李燮合作，她沒辦法不去顧及他的理念；可是其他花錢買的服務，就不用有這樣的顧慮。

放下電話，寧曉薇看著她，半口氣吊在空中。

“我覺得你這就跟出/軌差不多了。”

喬若凡沉默半響：“我覺得還不如出/軌呢……”

寧曉薇同情地看著她：“沒事，就算你出/軌了，我也會幫你的。”

“……那先謝謝你了。”

經過各種會議漫長的轟炸，喬若凡最終妥協了：11月下旬前，先從專輯裡發一首先行曲試水，任務一下輕鬆了不少，感覺日子又有了盼頭。

寧曉薇：“其實我覺得先行曲都不用著急，一定要趕那個時間嗎？”她頓了一下，“萬一朱瑾菲到時候沒發專輯，打亂你的節奏豈不得不償失。”

“你是聽說了什麼嗎？”

寧曉薇道：“隻是一些隻言片語……都說朱瑾菲不好合作，朝令夕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最近很多工作計劃也都取消了……聽說狀態不太好呢。”

“是嗎？”喬若凡微訝，“我知道她一直是完美主義。”

寧曉薇擺擺手：“我隻慶幸她不在星慈，前兩天聽彆人給我吐槽的，拍著雜誌，中途突然消失了，誰都沒告訴，我要是她經紀人我準崩潰了。”

“那天還是一個可大牌的攝影師了，一下得罪了好多人。雜誌差點開天窗，緊急找人，結果找到了王子黛——你說逗不逗？”

喬若凡聽了也樂了。

寧曉薇慢悠悠道：“我總有種4D好像還沒解散的感覺——有你和阮淩天天在我麵前晃悠，王子黛和朱瑾菲那邊也不對付……若凡，其實不光是你，彆人也沒走出來啊。”

喬若凡不禁一怔。

寧曉薇毫不留情，指出顯而易見的真相：“但凡跟朱瑾菲相關，你心態老容易失衡，這算是創傷的一種嗎？”

她想了想，自顧自點頭道：“也是，4D剛組成那時候，你還沒成年呢。你打算讓創傷陪你一輩子？”

“你……寓教於樂，蠻好的。”喬若凡強撐著，想到自己剛才還在跟著八卦傻笑，沒想到有這等著她，“……你也覺得我不配跟她比嗎？”

喬若凡最先想當的是歌手，因為唱功人氣各項都被朱瑾菲碾壓，才被迫領了團內的Rap擔當。

她心裡一直有個角落，屬於十六歲鬱鬱不得誌的喬若凡。

一旦有機會，即使知道最後的結果大概率也是輸，她還是想比。

寧曉薇對此的反應是翻個白眼。

“我可沒說！也不是想跟你灌雞湯，但是我希望你能對自己和彆人都公平一點，若凡。”寧曉薇道，“你們早就在不同的賽道上了，你的十年在專注發財，人家的十年也沒有白費啊，你乾嘛拿自己的短處和人家的長處比？這不傻子嗎？”

“……”

喬若凡要說的話，她覺得心裡受到了很大的安慰。

“這些年專輯早賣不動了，她商業價值有，但是性格問題很大，商務接的不多，”寧曉薇分析著，忽而又一擺手，“嗨，我算這些乾嘛？她當頂級歌手一輩子也絕對不可能有你有錢，想什麼呢？”

“懂了，下次拿錢砸死她。”喬若凡開著玩笑。

“Bingo！”寧曉薇打個響指，表情卻很認真，“這張專輯是你的夢想，不要因為假想敵自亂陣腳，得不償失啊！”

喬若凡心中一暖。

“多謝寧總開悟！”她滾到寧曉薇身邊，接著嚶嚶嚶地撒嬌。

寧曉薇很滿意，拍拍喬若凡的頭：“等你們4D真重組的那一天，記得請我去給你們四個開講座，務必！”

寧曉薇的話確實叫喬若凡豁然開朗，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不過11月下旬出先行曲的計劃，到底是定下了。

她準備了很久，一直差一雙手推一下她。那雙手或許就是朱瑾菲，寧曉薇的教訓則讓她穩住了心態，心情也隨之輕鬆了許多。

“喬若凡，開會！”

“又開？”

“嗯。”

——這次是為了彆的事情。

又是同樣的午餐時間，寧曉薇讓許雲雲取來了三人的外賣。

自從上次之後，寧曉薇越來越喜歡許雲雲了。

寧曉薇使個眼色，許雲雲立即知會。關上總裁辦公室的門，關閉百葉簾，打開投影儀的動作一氣嗬成。

“快過來坐。”

一切準備就緒，寧曉薇招呼許雲雲。

喬若凡、寧曉薇、許雲雲三人吃著午飯，盯著屏幕目不轉睛。

隨機出現的女孩子從一段試鏡VCR中現身。

“各位老師好，我是來自彗星娛樂的練習生xxx……”

——是的，《我造星途》第二季練習生選拔開始了。

彗星娛樂是星慈的子公司之一，本次有兩個練習生選送名額，一男一女。

其實有專門做這件事的工作人員，但是CEO親自過問，背後有它的原因。

首先，他們星慈的人選以出道為最終目的（當然了），未來新出的組合，星慈也會參與製作，這是星慈進軍偶像團體的一次嘗試，具有較高的戰略意義；

第二，然而星慈旗下彗星娛樂的練習生製度並不完善，與業內另外一些老牌娛樂公司相比，有許多薄弱的地方，為了星慈的人選能在選秀中脫穎而出，寧曉薇指明了選人的標準：唱歌、跳舞這些是最基本的就不說的，更重要的——要有星味兒！

星味兒這東西虛無縹緲，此時寧曉薇的鷹眼派上用場。

最後……誰不愛看美女啊？

單純作為午餐消遣，三個人看的熱火朝天，不忘討論起來，寧曉薇時不時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做著記錄。

“這個挺好看的，長得還有點特色。”

“這個好像還需要減減肥。”

“這個感覺說話氣不足，能唱歌嗎？”

……

在某個時刻，喬若凡突然反應過來。

“不是說選一男一女嗎？怎麼隻有女的？”

寧曉薇正在筆記本上記錄，頭也不抬地回答她：“因為男的已經定下來了。”

喬若凡好奇：“誰定的？”

“我。”

“誰啊？”

“蘇時耀。”

“……你說誰？！”

午休時間結束了，辦公室的燈光重新亮起，喬若凡恍惚一下，好像看到了十四年前的鎂光燈。

“就是那個蘇時耀，”寧曉薇道，語氣也帶上些許不忍，“當年男生中的第四名……他們那個組合叫啥來著？”

“XONE。”喬若凡弱弱回答。

蘇時耀，年紀好像和簡誠差不多大吧？《我造星途》選出的兩個組合，XONE和4D同時出道，前者卻毫無水花，五年後黯然解散收場，成員各奔東西，發展遠不如4D幾個。蘇時耀現在是星慈旗下的網紅，活躍在社交平台上的網絡歌手一枚。

“這個節目組……感覺還怪惡毒的。”喬若凡咬牙苦笑。

她下意識想到了自己。不過她花了錢，所以站在了導師席上。

《我造星途》從來不缺噱頭。這下有了她，朱瑾菲、簡誠和蘇時耀，各人十五年後不同的境遇……看點這不就有了嗎？

往好處想，喬若凡總歸不是這裡麵墊底的了。

“簡誠還不知道呢。”寧曉薇好心提醒她。

她永遠不會是墊底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