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凡對著光，欣賞著那顆紅寶石戒指。
“這是我奶奶的戒指。”李燮道，“她有點胖，所以……”
這枚戒指最終降落在她的食指。
喬若凡接受了戒指，不過拒絕了求婚。
“Leo，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求婚理由，中年危機！”
李燮並不生氣，也不失望。
“你會答應我的。”他不知為何很有自信，“等你再長胖一點兒，這枚戒指就能套在你的無名指上了。”
喬若凡承認有被那個“再”字傷到。
她摸著自己凸出來一點兒的小肚子。“今天問你，你明明說我沒有胖的！”
李燮微笑著舉起雙手做出一個“投降”的姿勢，有點無辜的表情：“我隻是說我喜歡你的love handle。”
“你不覺得很虧嗎？”喬若凡道，“戒指送給我，我又不答應。”
“考慮到你在我這裡的信譽不錯，我願意冒一次風險。”李燮道，“我會等你。”
“到什麼時候？”
“等到……我四十歲的時候？”
“那也沒多久了啊！僅僅半年而已！”
“好傷人啊。”李燮的眼睛彎著，“那樣我四十歲，又沒人要，太可憐了吧！”
“那是一種可能……不過你知道我怎麼想嗎？”隔著中間的矮桌，喬若凡莞爾一笑，握住李燮的手，“也有可能，那個時候你不再迷茫擔憂，我們都來到人生的新階段，在慎重的抉擇下之後一起開啟新的旅程。”
李燮一怔。
“Take it easy, Leo.”喬若凡朝他吹一個口哨，成功消解了這場失敗的求婚。
突發奇想，她把冷盤裡裝飾用的小旗插到麵前的三文魚的身上，閉上眼睛許願。
李燮在一旁看著，輕聲道：“早知道買蛋糕了。”
喬若凡眼睛閉著，嘴角挑起：“幸好沒買。你知道我不會吃的。”
“希望我們都心想事成！”喬若凡大聲說出願望，睜開眼睛，拔掉小旗，吃掉魚肉。
“說出來的願望不會靈的。”李燮嘴硬，被喬若凡橫了一眼，心裡軟成一片。
當晚十一點，喬若凡獨自回到豪洲花俶。
李燮被拒絕後仍然有點難為情，堅持今晚回去自己的公寓，喬若凡沒有強求。
代駕是商場派的人，把人和購物袋一起送到喬若凡家門口。喬若凡看著那幾個LORO PIANA的袋子，心裡有種奇怪的滿足——這些會進到李燮房間的櫃子裡，等他再回來的。
“小姐，您回來了。”保姆在門口迎接。
喬若凡每次聽到那稱呼都忍不住激靈一下。
“……你怎麼還在這兒？”她隨口問。
“太太來了，我想著她們可能有需要，就多留了一會。”
“……我媽來了？”
喬若凡這才注意到，玄關處整齊擺放了幾雙陌生的鞋子。
喬若凡媽和阮淩下午一起來了喬若凡家，沒見到喬若凡本人，不過被寧曉薇留住，加上許雲雲，四個人湊齊一桌麻將。
許雲雲《與大佬同行》已來到第三季。
當時許雲雲已經準備走了，三缺一，寧曉薇發話：“雲雲，你留下陪我們打一局吧。”
“可是……”
寧曉薇：“幫幫忙，給你算加班，行嗎？”
寧總都這麼說了。
“那好吧……”
牌局無大小，許雲雲正在大殺特殺！
喬媽伸手出去，顫顫巍巍一個四萬。
許雲雲：“碰！”
阮淩恨不得這局重開：“李女士！怎麼這麼喜歡給下家點炮？”
李女士訕笑：“誰知道雲雲這麼旺呀！”
——順帶一提許雲雲新學到的知識點，喬若凡媽媽的名字，李、萬、華。
喬若凡走進娛樂室，就看到四個人牌桌上熱火朝天的場麵。
寧曉薇先看到她：“若凡！”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剩下三人也跟著朝門口看去，用目光簡單打了個招呼，又回到牌桌上。殺殺殺！
喬若凡：……
寧曉薇這局早已無望，遂叫來保姆阿姨頂替一陣，自己溜出來看喬若凡。
“你……你們沒事吧？”她狐疑地看著喬若凡。
都說小彆勝新婚……怎麼隻有她一個人？
喬若凡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才給她看自己手上的戒指。
寧曉薇一聲尖叫溢出喉嚨，馬上手動掐斷——捂住自己的嘴巴。
“真的假的？”
“我沒答應。”喬若凡壞笑。
寧曉薇先是一愣，然後狠狠拍了拍她：“行啊你！”
“怪不得Leo不跟你一起回來了，是我也會覺得自尊心受挫……”
“你少來了！”
“這是欲擒故縱嗎，喬姐？”
喬若凡捫心自問：“不算。隻是我現在還不想結婚。”
她還有些事沒有做成，結婚太突然了，不在她的計劃裡。
寧曉薇懂她，此時隻想表達自己的敬意：“我們喬姐凡事拎得清，就這一點，不管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喬若凡忍不住笑了：“你就捧殺我吧。說不定我哪天頭腦一熱，先斬後奏，你又要怎麼辦？”
“你嚇不倒我，就算哪天突然被曝出有個私生子那種事，隻要我比記者早知道一點，還有機會給你危機公關的！”寧曉薇接茬無比自然，“什麼時候喬總真的想嫁了，那時我個人隻有一句話給到——想聽嗎？”
“是什麼？”
“記得簽婚前協議！”寧曉薇板著臉一秒破功，兩人在陽台上吹著夜風，嘻嘻哈哈。
“曉薇快回來！”娛樂室裡傳來李女士的狂吼，她也快受不了旁邊一口一個“太太”了。
“馬上來！”寧曉薇隔空回答，轉頭對喬若凡：“你也去嗎？”
“就當作你的生日派對！一會還要吃蛋糕呢！”
喬若凡一點不感興趣：“可饒了我吧！”說著壞笑著把寧曉薇往娛樂室塞，自己則溜之大吉。
她剛剛收到一條消息。
被發落至廚房的保姆探頭出來，與回屋換了一身衣服的喬若凡正麵迎上：“小姐，這麼晚了還要出去啊？”
喬若凡壓低帽簷，踩上鞋子：“嗯。”
“一會就吃蛋糕了——”
沒有人回答她，喬若凡打開門出去了。
*
微信裡成堆的生日祝福將她與“警察”的聊天擠到了兩頁開外。
五分鐘前，新消息將他重新頂至首頁。
警察：可以和你談下嗎？
喬若凡皺著眉頭，看到他們的聊天記錄，昨天淩晨四點的兩則語音通話。
問過管家之後，一切似乎明了起來。
喬若凡點開“警察”的名片，刪去奇怪的備注，重新打字：簡誠。
在對話框裡，她寫道。
“可以啊，見麵聊？”
兩分鐘後，得到簡誠的回複：好。
喬若凡想說“我來找你。”
在那之前，簡誠又發來一條。
——豪洲花俶門口見吧。
喬若凡簡單收拾，準備下樓。
在小區門口果然看見了等待的簡誠。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帽衫，戴著黑色的鴨舌帽。
果然是他。
喬若凡一方麵覺得不可思議，一方麵又對昨晚發生的事更加好奇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此時腦子裡想起了早些時候櫃姐的理論。
Leo適合淺色，那麼簡誠就適合黑色。
和Leo的白皮淺瞳一樣的道理，黑色襯得簡誠眉眼像是古典的水墨工筆，愈發突出他乾淨冷峻的氣質，他的皮膚並不白皙，但是膚質很好，路燈下有種啞光的瓷感。
喬若凡先開口，沒話找話：“那個……你的帽子我找不到了。”
簡誠點點頭回答：“昨天晚上我拿走了。”
……怪不得。
喬若凡鼓起勇氣，問：“昨天晚上咱們見過麵，做什麼了？”說完，她補充一句，“抱歉，我昨天喝醉了……”
“我知道。”他看著她，“你現在不生我的氣了嗎？”
“……”
喬若凡感覺自己大概能猜到……自己昨晚借機發酒瘋是為啥了……不禁冷汗涔涔。
“不好意思，你彆放心上……”她忍不住摸了摸額頭，承受不住簡誠的目光。
“你不用道歉，我是想跟你說，我還是得參加《我造星途》。”簡誠道，目光一閃，“對不起。”
清醒時的喬若凡隻覺得窘迫。看這樣子，她昨晚逼簡誠退出《我造星途》了？……的確像她會做的事情，好無理！
“我不能毀約，早知道你跟王子黛之間的事的話，我……總之，對不起。”
他努力了，可是仍舊是這個結果。而且就算他走了，也不代表王子黛就能回來。
喬若凡渾身不適，一方麵為昨天自己乾的蠢事，一方麵因為簡誠的態度。
大影帝為什麼要這麼卑微……可給人的感覺又格外真摯……
他乾嘛討好她？
“沒事。”她再次擺手，“總之昨天晚上是我喝醉了，咱們就當沒發生過，如何？既來之，則安之，今後還要一起上節目，合作愉快！”
她伸手過來，非常自然地要和他握手。
簡誠愣了一下，才跟著伸出手。
一觸即分。
“合作愉快。”
他雙手插進衛衣口袋，有時青澀的像個大學生，喬若凡心中暗暗稱奇。
“沒想到我真的有你的微信啊，真嚇了我一跳，嗬嗬。”喬若凡尬笑。
天上月亮很圓，看起來明天也是個晴朗的天氣。
“——是不是我們十幾年前一起參加《我造星途》的時候加上的？”
簡誠搖搖頭：“2010年的時候還沒有微信。”
喬若凡哽住，簡影帝不給人留話頭，讓她無從接起啊。
“不過我有你的□□。”簡誠道。
喬若凡恍惚記起自己死去多年的□□賬號，她已經很久沒有登陸了。那話說回來……微信是什麼時候加的？
她沒來得及問。
“我得回去了。”簡誠道，“家裡人還在等我。”
她第二次聽見他提起“家裡人”。
恰在此時，她的手機也震動起來，應當是她的“家裡人”發來，催她回去吃蛋糕的。
她於是衝簡誠擺擺手，就要轉身離去。
“生日快樂，喬若凡。”
她聽見這一句，微微有點驚訝，回過頭去，卻隻看到簡誠拉起帽衫離去的背影。
*
喬若凡下樓二十分鐘後回到家。
餐廳裡燈光溫馨，餐桌正中央放著一個精致的奶油蛋糕，是喬若凡喜歡的天藍色。上麵插著數字蠟燭“18”.
喬若凡不禁無奈，多少覺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在。
“壽星回來了！”阮淩最先發現她，嘴裡銜著吹哨的玩具，彩帶舌頭伸長，一邊發出“噗噗”的聲音。
——她與阮淩在近幾年重新熟絡起來。阮淩通過簽約星慈的MCN開啟了網紅生涯，煥發事業第二春。
18歲的蠟燭亮起，寧曉薇把紙王冠扣在她的頭上，領唱生日歌。
喬若凡感覺自己像被奪舍了一樣，明明覺得這一切都泛著傻氣，然而順從地吹滅蠟燭，許了今天的第二個願望。
摘下紙王冠，喬若凡理智複蘇，向著在場所有人開炮：“31歲了！昨晚擼串我還沒有反省，再來一個蛋糕是想胖死我？”
李萬華女士被怒視之下，急轉手指，指著阮淩告狀：“不是我，是淩子一定要帶，還欽點的凱賓斯基牌！”
阮淩手拿刀叉早已就位，聞言翻了個白眼。她做養尊處優的富太太多年，曾經的模特身材早已微微發福。
大方承認：“對啊，就是我想吃！跟小喬姐學的投機取巧，怎樣？”
寧曉薇全然不管，一刀下去，第一塊卻是分給許雲雲：“這裡你年紀最小，光吃，多吃，不要說話。”
“……”
到最後，五個女人將一塊蛋糕分而食儘。
——這就是喬若凡31歲第一天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