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約(1 / 1)

此時,鶴清子正領著三位親傳弟子與上屆弟子相談甚歡。

廣場上,十幾位前輩目睹著唐挽晴被牽引至此,周圍負責照料前輩起居的弟子們掩嘴輕笑,低聲竊語:“瞧,李前輩又醉得不省人事了。”

鶴清子眉頭緊鎖,厲聲道:“李落雲!還不快放手!”

被喝斥的女子瞬間收斂,乖巧地站定。

孟長老則仔細審視著唐挽晴是否安然無恙,鶴清子適時介紹:“這位便是孟長老的義女,唐挽晴。”

眾人聞言,微微頷首。孟長老的夫君命喪魔修之手,愛女亦因病離世,這些傷心往事無人敢輕易提及。

鶴清子特意提醒:“唐挽晴天生體弱多病,還望諸位多加關照,莫要欺負於她。”

他豈會不知這些老頭子的脾性?一旦現身,難免要拿這些小弟子取樂。

眾人雖心有不甘,卻也明白孟長老的苦心,紛紛點頭應允。

年知寒見唐挽晴茫然無措地立於原地,輕聲呼喚:“姐姐,這邊來。”

唐挽晴應聲走近,手腕上的雙響玉環發出清脆聲響,她那雙靈動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眾人。

站在年知寒身旁,她看上去並不像是姐姐,反倒是年知寒長勢驚人,身高已遠超常人,唐挽晴心中暗自感歎。

突然,一位前輩湊近她,仔細端詳著她的麵容,左右打量後說道:“你與某幅畫像上的人頗為相似。”

唐挽晴聞言一愣,隨即搖頭表示一無所知。

孟長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蹙眉道:“小師弟,可彆再把我女兒嚇著了,前不久她才剛被嚇得暈厥了一次。”

唐挽晴的臉頰瞬間染上了緋紅,心中暗叫不好:“我的娘嘞,這事兒能不能彆再提了!!”

她尷尬地笑了笑,而蒼子賦則滿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啊,唐師姐,我真不是故意要嚇你的。”

唐挽晴一聽他這話,心中的怒火更甚,但她隻是微微一笑,沒有搭話,而是轉頭看向鶴掌門,說道:“掌門,真沒想到會被前輩帶到這裡來。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說完,她拱手向各位前輩道彆,鶴清子則微笑著向她招了招手。

孟長老看著她的背影,恨鐵不成鋼地嘟囔了一句:“能有什麼事啊,整天就知道看那些話本子。”

蒼子賦回答道:“聽楊師妹說,她是想找機會和白師妹在決鬥場上一較高下。”

眾人一聽這話,瞬間來了興致:“什麼?打一架?”

年知寒背著其他人,微微蹙眉瞪了蒼子賦一眼,假裝拍了拍他的肩膀,實則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肉。

蒼子賦疼得齜牙咧嘴,但年知寒隻是微微一笑,看著他那猙獰的表情,迅速放手,然後跟著掌門向前走去。

這件事年知寒竟然毫不知情,他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火: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不聽他的話?

年知寒深吸一口氣,指尖微微顫抖,他努力讓自己表現得不在乎,但心裡卻已經疼得憤怒不已。

“年知寒,不是說過千萬彆喜歡她嗎?”他在心裡自言自語道。

每當他忍不住去關心她時,都會給自己找借口,說是弟弟對姐姐的關心。

年知寒啊年知寒,你這是在自欺欺人!

然而,年知寒的表麵依舊保持著風光霽月的親傳大師兄形象,和善而克製。

在他的儲物袋裡,一塊代表魔修的令牌靜靜地躺在那裡。

唐挽晴尋至白媛媛身旁,恰逢她結束劍法課程,手握長劍,正欲前往後山練劍。唐挽晴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白媛媛的衣袖。

“我要與你一決高下,若你贏了,秋收節便隨我歸家;若我敗了,任憑你處置。”

此時,同樣修習劍法的林業竹湊上前來,他與唐挽晴因風懷月而相識,亦在夷陵城共赴過數次宴席。

“唐師姐!莫非你是想讓白媛媛‘擊敗’你,再讓年師兄替你討回公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我支持你!我這就去叫人來觀戰!”

此番決鬥與先前的劍修試煉大相徑庭,前者可施展靈力,後者則嚴禁使用。

白媛媛已至築基中期,而唐挽晴仍處於練氣巔峰,任誰都不會看好唐挽晴的勝算。

白媛媛嘴角微揚:“好啊,那就來吧。”

四周的弟子紛紛被吸引而來,誰不想看熱鬨呢?兩人之間的糾葛早已在宗門內引發諸多猜測,傳言她們關係曖昧,甚至說是唐挽晴在追求白媛媛。

當然,這些謠言皆源於楊安思這個大嘴巴,她將所見所聞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器修的女子本就稀少,她們便以楊安思為首,組成了一個小團體,整日聊些八卦。

而兩人曖昧的“結果”,也是這個小團體臆測出來的。

楊安思還曾特地哭著跑來,勸唐挽晴不要喜歡白媛媛。

唐挽晴深吸一口氣,此次對決,她定要止住謠言,全力以赴。

抱歉了,白媛媛。

此刻,決鬥場的高台之上人頭攢動,前輩們紛紛趴在圍欄邊觀戰,台下楊安思等人也已悉數到場,內門與外門的弟子絡繹不絕,皆是來看熱鬨的。

唐挽晴與白媛媛未曾料到,竟會引來這麼多人。

唐挽晴輕聲說道:“那就開始吧。”

言畢,白媛媛毫不猶豫地揮起鐵劍,直衝唐挽晴而來。

高台上的年知寒緊握雙拳,心中暗歎,為何她總是這般衝動。

轉瞬之間,他終究未能忍住,從高台上一躍而下。

與此同時,孟長老也怒喝道:“胡鬨!”隨後緊隨其後,翻落台下。

翻越下來的兩人卻同時愣住。

隻見唐挽晴身形輕盈一閃,輕巧地踩在白媛媛的劍上,借力旋轉,猛然一腳踹破了白媛媛的靈力護體,隨即揮劍斬下。

白媛媛瞪大眼睛,急忙運用靈力震開唐挽晴,阻斷了她的攻勢。

唐挽晴則側身一閃,與白媛媛拉開了距離。

此刻,白媛媛再也不敢小覷眼前的對手,畢竟能以劍法擊敗彭願,絕非等閒之輩。

一時間,全場寂靜無聲。

唐挽晴的劍法穩健,無論是收劍還是出劍,都顯得乾淨利落,一招一式精妙絕倫,卻又與萬劍宗的劍法風格大相徑庭,仿佛更適合她自身的一種獨特方式。

鶴清子原本對此不以為意,但此刻他仔細觀察著唐挽晴腳下的步伐,竟是失傳已久的纖雲步。

他回憶起自己還是弟子時,曾見過師父施展過一次,但師父隻會一半,並表示後麵的部分已經失傳,難道……還是說她無意間研究出來了?

唐挽晴的靈力雖不及白媛媛充沛,但她卻邊打邊退,巧妙地消耗著白媛媛的靈力,最終一擊製勝。

最為巧妙的是,她並非一味躲避,而是時而接招,讓白媛媛誤以為她是在與自己互拚,從而不敢收斂靈力。

白媛媛難以置信地看著橫在自己脖頸上的鐵劍,唐挽晴微微一笑:“聽我的,後天,跟我回當陽城看望白叔。”

說完,她走下擂台,楊安思帶動眾人歡呼。她抬頭望去,隻見彭願挑了挑眉,向她招手。

唐挽晴也招了招手,手腕上的雙響玉環叮當作響。

彭願微微點頭,小聲說道:“真挺適合她的。”

陽光下,唐挽晴顯得璀璨奪目,絲毫看不出她是一個天生病弱的女子。

她猶如天之驕子,光芒萬丈。

高台上的前輩與其他幾位長老皆是驚訝不已。

畢竟,練氣巔峰與築基中期之間相差兩階,古人常說,一階一人,兩階鴻溝,三階之差,自爆亦無用。

唐挽晴未曾料到,那一戰的威力竟如此巨大,內門與外門在轉瞬之間便一致認定她為全宗的唐師姐,感情之前就沒把她當個人。

如今,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會有人主動上前與她打招呼,恭敬地喚一聲“唐師姐好”。

然而,這一戰過後,唐挽晴卻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

秋收節之際,眾多弟子紛紛歸家,未曾想申長老的位置竟被那個曾醉酒後將她帶走的李落雲臨時頂替。

據說,她不喝酒時,倒是挺正常的。

唐挽晴拽著白媛媛在宗門外靜候年知寒的到來。

年知寒望著站在申子墨棺木前發呆的鶴清子,最好的師兄弟,真是諷刺。

他默默垂下眼眸,轉身離去,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唯獨姐姐……

他矗立於最高處,凝視著下方笑容滿麵、向他揮手的姐姐。

四周空無一人,他抬手定格在空中,眼眶中淚水打轉。

生死已做出抉擇,對姐姐而言,這或許隻是些許遺憾。

乘坐雲舟,一行人返回當陽城。林業竹與林業蘭偶遇唐挽晴,三人便結伴同行。

當陽城依舊如故,隻是那位老醫師已悄然離世,走得十分安詳,在睡夢中告彆了這個世界。

儘管不過一年光景,街上的景象卻已煥然一新。

許多店鋪關門大吉,又有新店開張,人來人往。除了當陽城這個名字沒變,唐挽晴幾乎認不出這裡了。

林業蘭對此已習以為常,而林業竹則有些不適應,開口問道:“姐姐,當陽城變化好大啊。”

林業蘭微微點頭:“隻要記得回家的路就好。”

唐挽晴側頭看向林業蘭,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

記得回家的路,就足夠了。白媛媛垂下眼眸,停在街口,遲遲不願前行。

她通常隻在立冬時回來一次,然後匆匆離去。她不願見到父親,甚至對他心懷怨恨。

“我不記得回家的路了,我要走。”白媛媛轉身欲走,唐挽晴連忙拉住她的袖子:“你不記得我記得,跟我走!”

“你能不能彆管我?我不想回去!你以為你是誰啊?這事與你何乾?還是說是白老頭子讓你來的?”

唐挽晴一拳打在她的臉上,扯住她的衣領怒道:“你說什麼?白叔快撐不過這個秋收節了,你回來看一眼怎麼了?”

年知寒過來拉住唐挽晴的手,林業蘭扶起白媛媛。白媛媛不敢置信地抓住唐挽晴的衣領:“你說誰要不行了?”

說完,她飛快地跑了過去。街角裡麵就是白叔的小商店。

年知寒幫唐挽晴整理好被揉亂的衣領:“姐姐,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想儘辦法讓白媛媛回來的嗎?”

“嗯。”唐挽晴點了點頭,拉著他的手追了過去。

林業蘭見狀也跟了過去,見自己姐姐追了過去,他也隻能跟上去。

雖然他不願多管閒事,但此刻也隻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