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有薄繭的手抓在肩膀上激起一片戰栗。
謝君凝感受到那微熱的呼吸,噴灑在肩頭上酥酥的癢,不自覺閉上了眼,卻遲遲沒有動靜。
她方要偷去看他。
肩頭一疼。
“你……”
才出口一個字,卻沒有預期而來的那樣疼。被唇齒咬吮的地方也並未破皮,他隻是模仿她吻他時的動靜,叮弄的落下一片紅痕。
原本那處肌膚隻是燒熱著,被他覆在身上,拿指腹刮過卻有些蟄人像碰著了鹽。
謝君凝不由自主攏肩瑟瑟了下。
“不動你了,睡吧。”顧見辭輕歎,自背後將她圈占,戀戀埋在她雪膩頸窩。
謝君凝抬手扯綢衣,為難:“你起來下,讓我把衣服穿好。”
他按住了她亂動的雙手,眼也不睜一剪:“彆穿了,蹭著紅了你又要疼。”
說著,隨手捧起她一側青絲鋪蓋上。
那紅痕在墨發裡遮也遮不住,欲蓋彌彰似的。
*
次日碎金透過鮫紗帳,她惺忪抬手遮光。
順著摸向肩頭難以忽略的吻痕,印記如今已不再蟄疼,隻剩下一陣熱癢,謝君凝側眼看過去,發現綢衣已經被他給拉上。
她昨日腳崴到,暫不能下床。
小香便將盥洗之物端到了床上,扶她坐起來,又是七八個宮人過來一通對著她折騰。
歎氣的複躺回枕頭上,精神懨懨。
小香瞥了眼謝君凝沒吃多少的早膳,看她情緒不佳以手擋眼倒在那裡,狐疑湊她耳邊嘀咕:“是不是狗皇帝昨夜折騰太狠了,要不要給他下點敗火的藥。”
謝君凝移開手臂,就看到了她蓄勢待發的灼熱眼神。
懶道:“收斂著點吧。進了回大牢了,往後彆再那麼衝動。”
小香趴在床前看她,“不是因為這個,那少主是發愁什麼呢?”
謝君凝再糾正:“叫娘娘。”
不答反問道:“朝裡邊有沒有再來走動的官員?”
“少——娘娘如今住在含元殿裡,還沒有臣子這麼大膽子敢送禮賄賂到禦前。不過……”小香壓低了聲音,“那個翟棠,送來了這個。”
小香從錦囊裡取出一塊玉籽料。謝君凝抬指蹭了蹭溫潤質地。“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她不溫不火放回錦囊裡,“他還說什麼了嗎?”
小香點頭,“他說立後的章程,他通過內閣幾次三番向陛下提起,陛下皆留中不發。請娘娘內外合力。”
謝君凝聞言若有所思出神片刻,問她:“你覺得陛下他還喜歡我嗎?”
小香愣了一下,“這還用問嗎?”他恨不得把你吃了。
謝君凝再問:“我是不是病一場變醜了?”
小香斬釘截鐵遞給她個鏡子:“不可能!”
謝君凝掃了眼圓鏡裡的自己,分明不差從前幾分顏色,悶悶不樂:“那他是犯了什麼毛病,既不想著娶我了,也不肯同我行房。”
鬨半天,狗皇帝居然這麼不知好歹麼?
小香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偷揩了把她漂亮臉蛋,恨不得以身相替:“我替娘娘去把那個翟棠綁到龍床上好不好!”
謝君凝緩緩將鏡子一掩:“若不然,你去找點野書給我看看,我勉強學學怎麼討好他。”
小香頭發要著火了:“不行!我不許!”
她搖晃謝君凝肩膀:“清醒一點,你美成這樣往街上隨便丟個手絹,滿京城的男人都會打破頭爭相吻上來,沒來的就是眼瞎腿瘸,我看狗皇帝他兩樣占全了!”
謝君凝一整日心不在焉,快黃昏才從床上起來,被顧見辭抱去羅漢床的用了晚膳。
她沉默下去,越發顯得膚白唇朱,那銀箸咬在唇珠,沒多久就擱了下來。風鬟霧鬢,撐腮遙看窗外掛著的繪花宮燈。
顧見辭塞了個杏脯在她嘴裡,麵對麵將她抱起,“來,咱們批奏折去。”
謝君凝嚼了泛酸的杏肉,喝了盞茶壓了壓,朱筆蘸了充盈墨汁,橫看一眼等他開口。
顧見辭同她講解到深夜,至撂筆她仍是魂不守舍的,他揉了揉她手腕,目光落在她遮著的肩膀,“還疼嗎?”
謝君凝不搭理他,煩得很。
他湊過來小心啄了啄她臉頰,攏著雪人一樣將她抱回龍床,被子裡分明將她抱得極緊,鼻唇間儘是她的氣息,卻輾轉難眠。
腦中俱是她不樂的模樣。
顧見辭掌在她小腹的大手,揉捏了下,發覺她閉著眼眉心微動,貼在她耳後哄道:“朕答應三年就放你走,你往後多笑笑好不好?”
謝君凝猛然間抬手推開他,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失神般不知想著什麼。
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顧見辭忍著無名火氣,麵上仍然溫柔和煦的,舔過後槽牙,將她拉回懷裡。
謝君凝伏在他懷裡就不能自主的啜泣。
僵拍了拍她輕顫的蝴蝶骨,嘴上甜如蜜,他心底想殺人,“好了,就三年,三年就好。”
他一下下摩挲著她喃喃,更像是勸自己。
“你這些天哭得太厲害了,高興也哭不高興也哭,朕有些擔心你的眼睛,你稍微高興一點就行了,能不能彆這麼著……”讓我心疼壞了,也疼壞了。
她什麼也聽不進去,淚漣漣死攥著他:“要我。”
顧見辭覆在她肩膀的手僵住,深邃黑眸定看著她,帶著幾分不能相信的。
謝君凝被他審視到脊骨生涼,不服的、失望的、含恨的、咬牙敗壞的脅迫:“陛下今晚不肯要我,往後就都彆來碰我。”
他仍是沒動靜。
她受傷的鬆開他,哀然埋在枕頭裡。
顧見辭終於抽離出來,他寬厚掌心順著她伶仃脊骨從頭到尾撫了一遍,覆身在她身上,聽她聲音悶在枕頭裡,啼啼抓狂:“你就是嫌棄我了。”
他也不否認。
攏在她小腹的手指,微微上滑挑開了那衣帶,她都尚未發覺,隻是一味沉湎怨懟。
直到他的存在感已不可忽視。
謝君凝聲音一熄,又茫然泄出一聲喘,軟下的身子落進了他掌心裡。回眸看,對上他黑不見底的視線,兩靨如染了花汁。
“你……”她支著的小臂一抖。
顧見辭不動,且拉著她發抖的手,去撫她微鼓的小腹,交扣的十指輕輕去揉,她便徹底伏回了榻上,耳垂燒的要滴血。
嚶嚀似哭,竭魚般呼吸。
她由著他身後施為,渾身熱的越發綿軟如雲。
顧見辭隨便攥一把哪處都像是融化在手心裡了,他把那柔軟的雲攏了攏,含弄她紅透耳根,質問:“怎麼沒聲音了?”
她隻是隨聳動,鬢晃肩顫。
他撥開那水草般給主人做遮掩的柔順墨發,曉明時分入幽境,觀荷葉擺動,被那淺粉深紅的妖妖紅蓮迷了歸途,一擷墜進了那水湖深處,直被她染了一身濕香,聽到那似誦似咒的吟哦。
輕撩她咬堵緊的丹唇,將那濕漉漉的枕角摳出。
她迷離眸子,燒又惱。
顧見辭將長指送到她唇珠,示意她咬這個。
“滾……嗯……”那一聲尾音輕揚到破碎。
心癢得他直攔腰抱起她,將她雙手背剪,在她耳邊帶喘咕噥:“好聽阿凝,多罵我。”
她癱在他身前,已失控了喉嚨。
閉著眼不想看,感官卻越發清晰放大。
他的存在感更強烈,帆船一般帶著她風浪裡穿梭,顛顛晃晃裡,她掙開了雙手,披發撐扶在床榻上,抓起他一隻大掌,恐慌喊:“陛下……”
“朕在呢。”
他咬字悶哼,看著她弓緊又崩斷,在將將跌墜的時候把她扯回來,彼此濃濃包裹,用體溫驅散她的不安。
謝君凝仰在他臂彎,長發如新生雛鳥的羽毛般整個黏裹在雪白上,眼下掛著新乾的淚痕,出離的望著虛處。
顧見辭看了一眼沒有過分青紫的痕跡,扯來毯子從前心將她包裹,“冷嗎?怎麼這麼抖。”
他一動,又在折磨得她要命。
謝君凝滾過乾疼的喉嚨,顰眉輕道:“你彆亂動。”
顧見辭不知聽沒聽進去,隻把玩她手指長發,不時親碰她額頭。“愛妃哪隻眼睛瞧出朕嫌了你,這樣下去可還能成,我死了也不能咽氣。”
謝君凝對上他眸子,巴巴控訴:“你不娶我了。”
顧見辭愣笑了,“不娶你怎麼了?”
謝君凝慍惱:“你真不娶我?”
顧見辭還待撩逗她,卻見那雙鳳眼中發紅快要滴血了,玩笑頓斂:“你知道的阿凝,當了皇後可沒那麼容易離開了,朕倒無不可,你呢。”
謝君凝攀住他肩膀,幽幽一眼:“你就在這裡,我又能往哪去呢。”
她一點銀光眸中晃,他焚燒後的寂野星火瘋眨眼,大手捧起她的臉頰,“你要嫁給我,我不會再放手。彆說是三年,三百年兩鬢冰雪,我也不會放過你,你想清楚了。”
謝君凝並不看他,斂眸低低道:“我哪也不去,我要你娶我,我要當你的皇後。”
顧見辭渾身血液再次燥熱,魂魄仿佛要衝出這副軀殼,直將她整個囫圇吞下。他暢快笑出了聲,捧著她臉頰吻了個遍,“再給我好不好?”
他擠在她柔軟臉頰,像蹭一塊璞玉。
喉珠滾過,叼著她的唇,揉著她的腰。
“來吧阿凝,給朕看看你有多想當皇後。”
他引著她的手勾住脖頸,眸瞳近乎蛇般豎起,用力將她按坐下來,在她痛似愉,啜似吟的唇齒間,舔舔再叼住,不同於動作的貪婪攻伐,溫柔低笑,含糊問她:“告訴朕,誰是今晚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