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感(1 / 1)

這護院一口一個爺,阿諛奉承著齊珩,就差怕累著齊珩直接背著他進門了。

護院總管高大壯手下四個護院,能看門能做打手,個個都是高大壯自己挑的自己教的,看起來都很魁梧不好惹。

管家張大明下邊有兩個新招的小徒弟,他們不僅管著蘇府的賬還得管著鋪子的賬。

後罩房住著兩個浣洗衣的婆子,一個洗這些幫工的衣服,一個洗蘇嶼和桑寧的,兩人倒騰著來。還住著兩個收拾屋子端茶遞水的婢女。

廚房那是廚房管事芙蕖的,她手下亦有兩個婢女,平時就做這一大家子的飯。

而對於在蘇府乾活的這些人來說,正經主子有兩個,一個是雇傭他們身為東家的蘇嶼,那是安排事必須要聽的。

另一個則是被稱老爺的齊珩,這是個不怎麼著家的,但是是需要去巴結的。

為什麼到了江浦縣,想見個麵還要躲躲藏藏?

主屋西側的耳房,在回廊的夾角有個小院兒,和東廂房空出來一段距離,窗戶朝南開,正好陽光可進月光亦可進,在書案上灑下一片皎潔。

院裡有一棵楓樹,剛移植,現在還不是很茁壯,卻給這處的一隅之地獨添風景。

西耳房被蘇嶼當成書房用了,她簡單布置了一下。

西側黃花梨木爬牆書櫥靠牆而立,有些經商的書籍,尚且還空,等著主人買書把它填滿,而前麵是隻紫檀木書案。

北側放了個黃花梨木雙層書桌,兩個座屏很精致,在前麵兩側的地方,隔開出一個空間,成對稱狀。

東側亦有和西側一般無二的爬牆書櫥,放的是賬本,亦有金裳閣的相關的一些記錄。

方椅和棋桌在東側,而圍塌和長方書桌偶爾也會用,更多的作用是平衡布局,蘇嶼最多的時候是在這兒寫些東西,看些書亦或看賬本。

齊珩不情不願地,被蘇嶼推進了屏風後麵。

屏風與書架等高,座屏上方是幅山水畫,萬壑爭流,傲鬆獨立,下方是鏤空的雕刻。

齊珩站在那剛好能露出個頭頂,蘇嶼讓他微微低下頭躲一下。

“不許動。”然後她小聲警告了一句,到門口給敲門的桑寧開門。

桑寧找她大概是來做選擇了。

劉婉微亦從長樂鎮搬回來了,她東西多,這也喜歡那也要,好幾輛馬車搬了好幾趟,這才是真正的搬家。

她的琴學了一半,從去江寧府就停了,如今不知道忘成什麼樣了。

不過之前是蘇嶼去劉府教琴,現在是劉婉微來蘇府找蘇嶼了,時間也簡短一半來,又加上桑寧,當然價錢也降了。

以蘇嶼的眼光去看,桑寧有很多東西需要學,但她並不能因自己的要求去要求她,而是讓桑寧自己選。

對於學什麼怎麼學,桑寧其實沒有明確的方向,她屬於比較被動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但如果確定去學亦能學得好。

所以蘇嶼給了桑寧兩個選擇。

一個是去劉家,劉婉微現在在江浦縣,有些女兒家需要學的東西,她是有私教的,也有不少和劉家關係好的把女兒送到劉家去,齊珩出麵想必應該不難。

再者就是請私教來家。

桑寧最後決定是去劉家,比起單獨學,她更喜歡大家一起。

“嶼姐姐,淺顯易懂的經商書能否給我借我一本?”桑寧說完剛剛的事未走,“我也想學習一下。”

桑寧語氣真摯,求學愛學之意尤甚。

“行,等我給你找。”

言罷蘇嶼轉身去西側書桌旁給她找,桑寧乖乖地跟進去。

蘇嶼不自覺吞咽一瞬,正準備出口讓她在方椅稍坐。

好在桑寧今個倒不像往常那般跟在她屁股後邊,否則定能發現座屏後邊的齊珩。

她也便止了口,匆匆翻找著書。

桑寧左走走右轉轉,蘇嶼聽她的腳步聲頭皮發麻,真應該大大方方地開門,就說你阿兄找我有事又如何,撒一個謊要用無數個謊來圓。

而聽見桑寧腳步停了,蘇嶼卻更是有些亂,她悄悄回頭看一眼桑寧,而桑寧隻是對案幾上的一個小擺件感興趣而已。

蘇嶼鬆了口氣後撤身,卻看見齊珩此刻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他歪著頭。

從她的視角看過去,齊珩的頭頂是微微高過座屏的,他沒把自己藏好。

於是她落落手,示意齊珩低低頭。

而齊珩卻往前走了兩步,彎腰湊過來,無聲地裝疑惑問“什麼”,在滿意地看到她臉上的驚訝後,齊珩又離開。

借著月光,他翻了翻那架子上的書,然後遞給她一本《商道》,表情不言而喻。

“嶼姐姐,早點睡哦。”

把書遞給桑寧後,桑寧道了彆,蘇嶼“嗯”聲後待桑寧拐過彎道卻是歎了口氣,然後關門。

坐在書案前,蘇嶼清了清嗓子後,不滿道:“不是都說好了亥時見,那時他們都睡著了。”

齊珩聽見質問,沉默幾瞬,沒言語。

蘇嶼也未再說話,她是在等齊珩說。

齊珩開始覺得有點憋屈了,然後越想越憋屈,一憋屈就有些生氣。

他蹙著眉開口,“亥時見是亥時見的,我是有能見人的事找你。”

“你說我們的事見不得人?”

齊珩的話剛落,蘇嶼微微驚怒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話怎麼能這麼說?什麼就見不得人了!

“是你覺得我見不得人,是你一聽有人來就要把我藏起來的。”

齊珩嘴角勾起一個牽強的笑,這句話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般,一字一頓著,還透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委屈。

蘇嶼聞言隻覺一噎,後半句話她反駁不了,剛剛下意識地第一反應的確是把他藏起來,一時無言以對。

但前一句話卻是實實在在冤枉她了,她絕沒有見不得人的意思,不想彆人看見和見不得人可有很大的區彆。

隻是這兩句話連著說,怎麼看怎麼像她沒理似的。

算了,她不跟他計較。

“是什麼事?”於是蘇嶼試圖轉移著話題。

“阿嶼,你是不是就是這樣想的?你不想讓家裡人知道,是不是就這樣想的?”

轉移失敗,兩連聲問後,齊珩的睫毛垂了垂,神色不辨,總歸不是開心,然後他把頭轉向一邊不看她。

那模樣,仿佛在和她慪氣。

“我沒有。”

蘇嶼忙道,下意識反駁,又有些無奈。

他又生氣。

和桑寧那日的回話又浮現在腦中,蘇嶼站起身來轉到桌子另一邊,和齊珩麵對麵,有些局促地解釋著。

“因為你現在不是這麼出名嘛,有人知道了就瞞不住的,而且我覺得會鬨得滿城風雨,我一向不喜高調。”

肯定有很多人打聽她,儘管她並不是特彆在意被人知道,但不知道總比知道好吧,又不是什麼值得宣揚的事,為何要自己主動送風聲。

沉默一瞬,蘇嶼又言,“況且,隻要心意相通,給夠彼此踏實的安全感……”

“可我不是自信到不怕你離開的人阿嶼。”事實上我怕得要死。

齊珩歎口氣,向前一步彎腰,見她的下意識反應還是要躲,有些鬱色,於是雙手撐在蘇嶼身兩側的桌子上,目光與她平視,索性強迫她和他對視。

他靠近得太快,蘇嶼本能下意識後退,結果後腿抵到書案沿,退無可退。

齊珩的呼吸就在她麵前,弄得她臉頰癢癢的,卻不想他還不止於此,依舊向前靠。

他直勾勾的眼神侵略性太強,蘇嶼的眼睛往側邊回避著,直到她覺得他倆的鼻尖都要碰上了,才忍不住伸手推齊珩的肩膀。

卻不想著這人就隻是看著瘦而已,她推不動他。

這樣僵持幾瞬,齊珩帶著濃濃的克製開口。

“你有多歡喜我阿嶼,告訴我,”齊珩的喘息慢慢加重,閉著眼,眷戀地鼻尖蹭著她的鼻尖,試圖讓她開口說,“你特彆歡喜我。”

“齊珩…”蘇嶼的臉紅了,這般露骨,她如何說得出來?況且,齊珩也從未說過啊。

蘇嶼的脖子已後撤到底,不能再撤,保持這般架勢有些僵。

於是一直放在齊珩肩膀處的手再次推他,蘇嶼這次使了些勁,是因為這般梗著脖子有些難受。

但是她的手卻被齊珩卻帶著不容拒絕地力量撥下去,那力道又能保證不傷到她。

然後齊珩那隻撥她手的手順勢掐住她的腰。

啊…好癢!

她往側邊一躲,他就微微掐腰一抬,蘇嶼直接輕坐在了書案上,而齊珩的另一隻手,直接穿過她的發絲,扣住她後腦勺,大拇指在耳前的臉頰上上下摩挲著。

這般熟悉的感覺,讓蘇嶼一下想到那夜。

而齊珩有些微微泛紅的眼角和微張發皺喘息的唇,無不在提醒她,他想乾什麼。

於是蘇嶼不自覺吞咽一瞬,她覺得,這次不會是隔著拇指。

都怪透過窗欞的月光太亮,他又離得那樣近,以致於她連唇上因喘氣發乾導致的褶皺都看得如此清晰,頭也懵懵的,臉更是不用看,必是紅透了。

這般曖昧下,齊珩張嘴了,他問著:“我能……”

他一開頭蘇嶼就知道他說什麼,蘇嶼手指按住齊珩的唇,雙眼垂下去,睫毛顫呀顫,嘟囔著,話從齒縫裡流出,“你彆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