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嶼內心的笑意還未表現在臉上,聞聽此言,蹙了眉,“說誰呢。”
齊珩的目光帶著淡淡審視,盯著蘇嶼瞧,眼神平靜,不過那意思明明白白。
她覺得好笑,斜倚在門框上,“我騙你什麼了?”
齊珩瞧著她那似笑非笑的眸子,在月光下是那麼亮,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敗下陣來,眼神看向她倚著門框的肩膀,依舊帶了點質問,“那為什麼躲我?”
“你為什麼冤枉我?”蘇嶼壓著笑意,沒回答,反而佯裝惱怒地反問。
“那你的意思是,我……”齊珩的手不自覺攥緊了。
然而話還未說完,就被蘇嶼扯著胳膊一把扯進了房間裡,“噓”,她示意著,然後把門關上了。
蘇嶼聽見了廚房鍋碗瓢盆的漸息聲,意識到芙蕖可能要從廚房出來了,每晚大概都是這個點兒,而從廚房那個角度看過來,能看到她和齊珩對話,總歸……
不對,看到對話又怎麼了?
又不知道在說什麼。
想到這茬,蘇嶼的臉騰地就熱了,她下意識的行為就是不想芙蕖看到,沒想這麼多,此刻想通卻是極不自在。
“姑娘!”伴隨著腳步聲,芙蕖的聲音卻是由遠及近。
蘇嶼有些緊張起來,壓著齊珩靠牆去。
本來沒什麼的,她為什麼要把齊珩扯進房間裡來?搞得像偷情,像有什麼奸情怕被戳破一樣。
偏頭上方的人還小聲問她,“那我們是在一起了。”
蘇嶼更緊張了,用手指慌忙去按他的唇,瞪了齊珩一眼,死人啊,生怕彆人聽不見是不是?
蘇嶼的手指涼涼的,覆在他的唇上卻讓他心跳加速,齊珩唇被按住,鼻腔的呼吸就略重了些,眼睛就那般垂著,看著有些緊張的蘇嶼,乖乖地順從她繃了嘴,也不動了。
幸好被芙蕖敲門和問話的聲兒遮住了,沒什麼異樣,“姑娘明早你想喝什麼粥?”
“啊……都行。”蘇嶼不過腦子地回著話。
“那南瓜花繆粥行不行,還是黑米紅豆桂圓粥?”門外依舊傳來回話。
“前邊的。”蘇嶼快言快語。
“噢。”芙蕖有些疑惑,以往姑娘沒睡的話,要麼開門,要麼窗是開的,怎麼這麼奇怪,回話也變得簡短兩字。
“芙蕖,你也快休息吧,忙累了一天了。”
“我不忙,我也不累。”疑惑著傳來蘇嶼的回話,芙蕖笑顏展開了道,姑娘還是那個姑娘,會關心她,於是整個人都如沐春風,“那我回屋了,就不打擾姑娘了。”
“好。”
聽著芙蕖走遠,蘇嶼才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抬眸看上邊的人時,不自在地縮回了手指。
才鬆開,有了喘息的機會,那人又開口了,“那我們是……”
蘇嶼似是怕了齊珩的執拗,手重新按上他的唇,慌忙打斷他,“是了是了是了。”
彆問了。
言罷亦有些不好意思,鬆開手後看向房門,欲開門讓他出去。
“阿嶼。”齊珩從背後開口叫她,語氣有些不穩。
他聲音是難得的清潤,又帶了些微啞,叫的又是這般親密纏綿,幾乎浸到她心裡去,喉間亦不由得發甜。
蘇嶼承認被撩撥得心神蕩漾,又不自覺對他這突然親昵的稱呼感到疑惑,好奇著笑出了聲。
“笑什麼?”他對她的笑也疑惑,笑也不笑到底,隻笑一聲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不讓叫?
“怎麼突然這麼叫?”蘇嶼的眉毛微微上挑,眼裡帶著探索的意味問。
“怎麼了?”齊珩的眸色複雜,看過來的時候,似乎比剛剛黯淡了點。
“沒什麼,就是,”蘇嶼搖頭,補了一句,“就是有點彆扭。”
“彆扭什麼?”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瞧,不想錯過她眸中的任何情緒。
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蘇嶼撇開眼隨便胡謅了一句,“就彆扭沒有人這樣叫我。”然後開始轉移話題,才好意思看齊珩,“曹氏什麼時候收網,對了,齊老爺,來年……”
“嗯?沒有人這樣叫嗎?”顯然齊珩沒從那一個事中走出來,他一向不依不饒,此刻更是欲問到底,於是打斷她。
“好吧,有一個。”從小到大有那麼一個,此刻說出來,蘇嶼無奈聳了聳肩,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見異思遷。
和第一個男人訂婚,退婚,和第二個男人訂婚,又退婚。不過這也不妨事。
主要她現在又和第一個和她定親的男人在一塊了,好馬吃了回頭草。
呃……這事兒整的,怎麼聽著怎麼有些彆扭。
“聞琅嗎。”齊珩的下頜線繃緊,說話一字一頓,是問句話出口卻是確定的語氣,眼裡的情緒漸漸濃烈。
可不就是他,蘇嶼沒說話,但她的沉默說明了一切。
尷尬地沉默中,她開口,“我是說,最近沒人叫。”
“他能叫我不能叫?”齊珩的眼眸微微上挑,沉寂的眸子在夜空中看不出神色,透著淡淡月光,蘇嶼隻能看到他沒什麼表情的臉。
“不是。”她隻能下意識反駁著,腦子跟著有些詫異,怎麼會繞到這兒來。
“你就是。”齊珩撇開臉。
“你……生氣了?”蘇嶼很震驚。
曾經跟桑寧說,你未來嫂嫂定是個脾氣頂好的人,要不然誰受得了你阿兄愛生氣的脾性?
此刻看齊珩抿嘴不語,蘇嶼沒再繼續那個話題,而是打開房門攆人,“你出去吧。”
齊珩倏地扭過頭看向蘇嶼,幽怨的意味很濃,眸中情緒複雜,有疑惑,有不可置信,更多的是受傷。
在蘇嶼的注視下默默走到了門口,下一瞬卻是抬手關上了門。
他怎麼會走?
“阿嶼。”回過頭來的齊珩身體前傾雙手握住蘇嶼的肩膀,話出口叫她卻是透著濃濃的委屈和不可置信。
見蘇嶼依舊沒什麼表情,她的淡定和他的人仰馬翻形成鮮明的對比,齊珩自己勸慰著自己,就把自己勸好了,語氣軟下來,蹙著眉,“我也沒有生氣。”
蘇嶼終於憋不住笑,笑得肩膀直抖。
齊珩才意識到她又故意這般逗弄他,於是歎口氣,鬆開她繃著臉看向彆處。
又生氣了?蘇嶼於是歪頭去看他的臉,齊珩不給看,又迅速扭到另一邊,蘇嶼跟著過來,笑得不可自製,來回兩次後,齊珩抬頭看向房梁。
這次看不到了,蘇嶼隻能看到他倔強的腦袋抬著,哎,不給看。
而從她的視角看過去,他的下頜線清晰流暢,旖旎的喉結和清晰的頸窩,這般盯了幾瞬,她覺得自己呼吸急促起來,腦子也有些混沌。
陰暗的環境,獨處的男女,偏偏齊珩的喉結又上下滾動一瞬。
上頭的那一刻,蘇嶼兩隻手抓著齊珩的胳膊,踮腳吻上了他的喉結,一觸即逝。
她清楚的看到那喉結再一次滾動,於是鬆了抓齊珩胳膊的手去觸,卻被人用手抓住手腕。
蘇嶼不能輕易地去感受齊珩的氣息穩不穩,至少她的氣息很不穩,整個人呼吸急促著,腦子也亂七八糟。
齊珩漆黑的眸子裡透著熾熱,攥著她的手腕,推著她往後,盯著她微張的紅唇,看著她下垂的睫毛撲簌簌地顫動,腦子裡是一片空白。
“珩哥兒?”
是羅氏敲齊珩書房的聲音,伴隨著問話。
“奇怪?這麼晚了莫非出去了?乾什麼去?”羅氏自言自語也是挺大聲。
蘇嶼戳戳齊珩,“找你的。”
“嗯。”齊珩應著,微扭著頭朝門外,注意著動靜。
又看到齊珩的喉結時,蘇嶼想到自己剛剛的行為,鬨了個大紅臉,不自覺把齊珩推遠了些。
不敢想象來這小鎮不過半年,女子的驕矜全然已不在,蘇嶼暗自懊惱著,她剛剛竟親了他,她也太……真是有辱斯文!
門口沒了動靜後,蘇嶼把齊珩攆了出去。
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亂跳,蘇嶼紅著臉,躺了一個時辰也沒睡著。
終於有了些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