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書的唇瓣是溫涼的,柔軟的。
蒼寧感覺到他用唇瓣輕輕蹭著,微微抿住她的下唇瓣,多情而溫柔地輕碾著。整個過程沒有任何讓她感到不舒適的地方,似乎因為過於小心翼翼而讓她失去了幾分感覺。
蒼寧餘光看見了他微紅的麵頰。
她很努力地想,怪不得當初給他房裡送女鬼的時候,他一點兒都不感興趣。他口裡的沒試過是真的不會麼。竟然……純情到這個地步。
唇瓣幾次貼緊,又幾次分離。
蒼寧指間的發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挪動,帶來冰涼的觸感。
“小蛇,你……”蒼寧興致大起道,“你是不是根本不會。我教教你吧。”
晏長書黑眸一閃。
蒼寧興致勃勃地捏著他的下巴,回憶著春宮圖上細致的圖案,傾身覆了下來。
她無疑悟性極高,僅憑幾張畫麵就摩挲出了流程。先是用唇含住他溫涼的唇瓣,一點一點蹭得火熱,試探著描摹他的唇線。
愉悅的感覺從脊骨傳向四肢,泛起電流般的酥麻。
……原來親吻是這種感覺。
似乎隻需要第一步,就足以達到靈魂交融的感覺。
晏長書接納她的親吻,接受這個原本純情到蜻蜓點水的吻逐漸變得黏膩、滾燙。
他瘦勁的五指沒入她的發中,蒼白的眼尾泛著一絲驚心動魄的紅。呼吸變得更加急促,一向溫涼的掌心竟然有了灼人的溫度。
爾後,他淪進所有感官被她包圍的,令他神魂顛倒的萬花筒裡,難能自禁地發出一聲短促但滿足的低吟。
不知過了多久,或是僅僅在一個刹那,他黑眸微斂,看見了蒼寧的笑。
一個清明的,猶如旁觀者的微笑。
他幾乎在一刻間從那個令他眼花繚亂的萬花筒中掙脫出來。
晏長書用手掌捂住她的唇,阻止她孜孜不倦的惡作劇,俊美的麵容泛著紅。
蒼寧卻得了趣味:“怎麼,不是這樣嗎?”
是這樣……
不,不是這樣。什麼靈魂交融,什麼感覺,不過是他一人而已,真叫人……
晏長書如歎息般笑了一聲,眼角的殷紅變得妖冶,黑眸中點點溫柔波光翻湧著、下沉著,逐漸凝聚成深不見光的一池幽幽黑潭,而那些本掩藏在深處的,見不得人的瘋狂漸漸冒了上來。
夜雲籠月,灑下朦朧的光影。
晏長書眸中的火苗愈燒愈盛,在她一時興起的戲弄過後,將她攔腰抱住,欺身而上。
四片唇瓣摩擦出熾熱的呼吸,濕漉漉的唇瓣折射著情.欲的碎光,一點一點透出不滿足來。他放在她腦後的手滑下去,雙臂摟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巨大熱情有如漩渦般將她一攬而下。
她所有的呼吸都梗在胸腹之上,熱燙的血流在胸中翻湧,讓大腦缺氧,無法思考。
在蒼寧的記憶中,她頭一次有如此激烈的接觸,似乎真的體會到一絲要被吃下去的錯覺。
直到真的無法呼吸,她才竭力拍開他的胸膛,大口大口喘著氣。
晏長書沉沉笑著,眸光瀲灩,像是飽食的獸。
蒼寧心神激蕩,想要伸手,不過這巴掌根本沒有落到他的臉上。
她的手摸過他發紅的耳垂,一點點,燙得驚人。
她未曾想到晏長書有這樣的激情,還以為他向來是沉冷,知禮數的疏離。
她對他的眼睛的很感興趣。她喜歡他眼底沉沉的瘋勁,也喜歡他會發燙的耳尖,蝕骨的激情。
像是有趣的玩具。
“……第一步先試到這裡。”
她的聲音很啞。
蒼寧調整了一下嗓子,聽見晏長書更為低啞的聲線,像是沉聲的鐘,偏生還帶著一絲平靜的浪蕩:
“讓你開心嗎?”
蒼寧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哼哼一聲:“挺開心的。”
蒼寧再一抬眼,他眼中熾熱的危險已然淡了下去,隻有眼尾的赤紅還留有方才曖昧的餘韻。
她後知後覺地看著他。那些讓她在意的反應和表現……
……原來全靠刺激?
蒼寧心裡冒出五六七八個點子,彎著眼笑:“好了,既然這麼開心,我允許你說一點想說的吧。世界是假的,然後呢?”
她就像一個酒足飯飽的昏君,肆意繞著晏長書的發尾,咬了一口,懶懶的,等著彆人吹枕邊風。
晏長書道:“這個世界的確是虛假的。”
“嗯哼。”蒼寧表示在聽。
“這是你的世界,蒼寧,一切都以你為中心,”他慢慢說,“任何合理的,不合理的部分,隻要你一個意識,就會幫你填充故事的細枝末節。你不能一直待在這裡。”
“那你也是假的咯?”
“我是真的。”
蒼寧的手探進他的衣角:“摸起來的確是真的。”
她弄癢了他,而她裝作一無所知:
“那桃枝是假的嗎?我能不能親他試試?”
晏長書按住她作亂的手,想說的話憋在口中,眼中浮現出蒼寧鐘意的那種神采,艱難吐出兩個字:“不行。”
蒼寧翻了一個身,躺在他的懷裡,貓兒一樣玩他的頭發:“為什麼不行?”
他一語不發。末了,才道:
“他不行。”
“你不喜歡他呀,那怎麼辦,小蛇,我身邊男人很多的呀。”蒼寧樂得直笑,和他說,“我之前還有個夫君,不過……我還是更喜歡你。”
“夫君……”晏長書的眸光陰鬱著,垂頭看向她。
“嗯哼。不過他們還是比不上你啦,你多有趣。”
“……”
晏長書把她的手從衣裳裡抽出來,抿唇。
“不高興?”
他的確不高興。倘若是開玩笑,便也罷了。若是真的……
晏長書沉默著,回歸正事:“蒼寧,總有一天,這個世界會崩塌。僅憑我現在的力量,我護不住你。”
啊,他說的這些怎麼聽都是些癡話?像是私塾裡那種叨嘮的老先生,比神機庭的老頭還正色凜然,怪不得有長書這麼個文縐縐的名字。
他總說這個世界是虛假的,可是怎麼虛假?可蒼寧根本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她是神鳥,是瑞兆。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一定很警惕。
蒼寧聞見他身上有種若有似無的香氣,淡淡的,勾著她。
她把玩著他的發,漫不經心地將他的發尾和自己的發尾束在一起,把他講的內容當成催眠音,打個哈欠的工夫,兩束頭發都快編成了成型的琵琶結。
“蒼寧——”
他的聲音變得嚴肅,“彆睡。”
蒼寧鬆開手指,兩人的頭發還糾纏在一塊兒。她伸手,地上的春宮圖飛到她手中,她撿起來琢磨:“也行,不睡覺。我看看第二步是什麼。”
圖上那頁,腮紅小雞已經過了交.歡的步驟,進入互相啄毛梳理毛的流程。蒼寧看見圖中被梳理得漂漂亮亮,規規整整的羽毛,想起了梳毛的快.感,難免心動。
晏長書還在堅持輸出:“你從未相信我。”
“相信相信,”蒼寧哄他,“我很相信你的呀。”
她瞅著晏長書一臉不信的模樣,又陷進他眸裡星星點點的光裡去,一個挺身坐起來,扔給他一把梳子。
“相信你才會讓你梳毛哦。”
她指了指自己的頭發,“你幫我梳。”
晏長書握著篦子:“……”
“小蛇,你讓我很開心。”蒼寧說,“至於這個世界嘛……我們為什麼不值得開心一點呢?去他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