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閣飛花樓(1 / 1)

飛升即逝 青天夢 4381 字 4個月前

詭異悠揚的女聲透過密林從四麵八方傳到江浮雲耳側,仿佛能夠穿透他的腦海,他驟然睜眼:“真是冤家路窄呀,魁三娘。”

話罷,他便見前方樹影下,驟然冒出一個人影。

江蕪與司玄並未離開少陵城,而是由司玄帶著潛入了城南街角上一間不起眼的花燈小店。

這條街不似青麵坊那處,沿街不少店鋪都以關門落了燈,唯有此店中隱約閃爍著燭光,燈匠正挑燈坐在一根矮凳上,貓著身子畫著一隻精致的鯉魚花燈。

司玄二人閃身推門前他便有所警覺,待二人入店,他才抬起頭,雙手撐著腿笑道:“二位,小店已經打烊,還請明日再來!”

他著深色麻衣,笑容憨厚,任誰看了都隻會覺得是一位普通燈匠,可江蕪卻注意到他將原本右手握著的畫筆放在了左手,而右手看似隨意搭放,卻可以看出預備結印的起手勢,她看不出他的修為,隻能說明這燈匠的修為遠在如今的她之上。

司玄拿出一塊令牌,道:“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燈匠聞言,悠悠放下手中物,站起身走來,接過司玄手中令牌一看,抬頭看了一眼司玄,複又拿到燈下仔細端詳,隨即雙手奉還,躬身一禮,伸手向著裡屋道:“大人,請。”

話罷,他起身帶路,恭恭敬敬將二人請了進去,江蕪聽聞此句詩,便想到了司玄曾言飛花樓。她跟隨燈匠進到裡屋,果見那燈匠按下架子上的開關,原本的架子便從中分向兩邊,露出地上的一個方形入口,可見一方台階通往幽深灰暗的地下。

燈匠為二人各點了一盞純白色的花燈,便退到了一側。

司玄提燈走在前麵,江蕪提燈跟在他後麵,走下了這地下通道。

待二人相繼而下,那架子又重新閉合,通道內變得幽暗,隻能看見一前一後兩盞白燈和提著燈的兩抹身影。

“飛花樓竟是個地洞?”江蕪不禁出聲問道。

“是,也不是。”司玄輕聲回答,“飛花樓遍布東洲,在西洲也略有薄產。但第一座樓卻是從宣朝國土上開始建起的,在少陵城中也有一座,不過外麵的隻是一座空樓,這裡才是要處。”

一路上,江蕪借著燭光,瞧見這暗道之內有些機關術的痕跡,接話道:“也是真正的飛花樓所在吧。”

照司玄所說,飛花樓分布廣泛,不可能隨便一處都大費周章修這麼長個暗道來通往所謂要處,而那個要處不是放著許多重要消息就是一些重要物件。

若是如此,隻要有一個被人發現,那損失多少?同時也將其他飛花樓有這樣一個要處的信息暴露於敵人眼下。

司玄應了一聲:“嗯。”

沒想到事情發展成了這樣,江蕪思緒萬千,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待走二人過好幾個岔路口,轉了不知幾個彎,江蕪終於看見前方光亮,她不禁好奇這地下飛花樓會建成何模樣,目光越過司玄望向暗道出口。

踏出暗道那一刻,她以為能看見精妙絕倫的地下蜂巢般的建築,沒想到竟是一扇幾人高的石門,門前一左一右各有兩頭巨型石獅子,作鎮守狀。

司玄走到右邊巨獅前,左手提燈,右手遞出令牌,江蕪並未未見他施術,那令牌竟也懸浮起來,停留在石獅大嘴前。

片刻後,石門開始震動,隨即向著兩側移動,露出地下暗閣的真麵目。

順著石門入內,可見兩側石壁鑲嵌著零星幾顆夜明珠,散發出銀白柔和的珠光,驅散幽暗。

門內甬道兩側,站著兩名值守的修士,他們的目光先是停留在二人手中提著的白燈,再確認了司玄手中的令牌,便將二人恭敬請了進去。

江蕪隨司玄又走了幾步,視野終於開闊起來。這裡竟是一個巨大的柱形地洞的上端,地洞四周的石壁上均嵌著大小不一或零散或密集的夜明珠,中間則是一座由石壁上伸出的巨型木圓柱子或石柱子撐起的空中樓閣。

二人此時就站在石壁上數個石洞通道之一,抬頭可見一個圓頂,似夜中星空,低頭可見空中樓閣錯綜複雜的構建,石洞下方,則似深不見底。

夜明珠散發的幽光叫江蕪看得分明,此間樓閣以幾根石壁上伸出的巨型圓柱為支撐,由各式木材相互搭建而成,樓層數不少於十,每二三樓層,都有一座吊橋通往石壁上的一處石洞,他們所處便是最上一座吊橋的地方。

樓閣之中燈火通明,隱約可見有三兩人影活動其中。

司玄對江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江蕪也不客氣,率先走上空中吊橋,欣賞起這座地下奇景、空中樓閣。

未等二人登上樓閣,吊橋另一頭便躥出一個身影,小跑向二人,將吊橋震得晃蕩起來。江蕪定睛一看,還未分辨出人形,便先聞其聲:“司玄~江淼~”

此人正是顧辛。

待三人碰頭,江蕪眉頭輕皺,看看顧辛又看看司玄,問道:“你,還是你,是飛花樓樓主?“

顧辛道:“我們都是呀!進去聊進去聊!”又對司玄問道:“你帶江淼來,莫非她要關照關照我們生意?”他又看向江淼:“我們飛花樓的消息絕無虛假,每一條可都有術師坐鎮,用推衍術驗算真實性的。除此之外,我們還有暗殺服務,靈寶丹藥,童叟無欺!你是想要哪一樣呢?看在你與司玄是朋友的份上,給你七折!”

江蕪問道:“能算出掀起噬靈蠱再現風浪的背後之人究竟是誰嗎?”

顧辛聞言,尷尬一笑:“這……怎的一來就上難度。就算叫太初殿的掌門來,也不見得能算啊,術師又不是~先知,對吧……”

他說著,頗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司玄。

司玄道:“我也看不了那麼詳細。”

江蕪讀懂了二人的意思,太初殿掌門是不是先知不知道,司玄倒是有點厲害。

她不再多言,隨二人走進飛花樓下到不知幾層,到了一處四壁嵌滿匣子的屋子中。

顧辛邀二人落座,問道:“所以你們究竟為什麼突然就來了?”

司玄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明日青州乃至燕雲十六州,可能就貼滿我們的畫像了。”

顧辛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聽江蕪傳音道:“江浮雲,阿離,你們如何了?”

那邊很快就有了回音,加之司玄那處也傳出聲音,顧辛也聽得一清二楚,那邊傳出一陣喘氣聲:“在打架,不是慕容氏的人。”

顧辛還有什麼不明白,震驚道:“這才幾天?你們就得罪了慕容氏?你們知道慕容氏家主是誰嗎?”

江蕪也歎道:“這才幾時,江浮雲又和誰打起來了。”

司玄回顧辛的話道:“慕容何,所以說明日我們恐怕就要被各州通緝了。”

顧辛不解問道:“你們究竟做什麼了?”

江蕪回道:“說來話長,不說也罷。既然算不出背後之人,那能幫我找一個人的蹤跡嗎?需儘快。”

司玄接話道:“你是想查今晚那個紅衣青麵的蠱修?”

“慕容何,稱之為青州之主也不為過,若由他證實指認江浮雲為噬靈蠱真凶,江浮雲怕是活不過明日。為今之計,隻有找到他,查出背後之人究竟是誰。他叫郎從南,曾是千苗寨金岱的左護法,十三年前便消失無蹤了。”

顧辛思量著站起身來,扇子在手中敲打兩下,道:“郎從南~關於近年噬靈蠱再現的消息,好像確實有關於這個紅衣青麵人的,但飛花樓也所得甚少。”

說罷,他手中扇子唰的一聲展開,左手結印,右手將扇子往前方擲出,扇子圍繞偌大的屋子旋轉一周,幾個匣子相繼打開,從中飛出一張接一張的薄紙,隨著扇子落到顧辛手中。

他展開第一張道:“讓我看看,西洲飛仙劍閣宣鈺道長根據噬靈蠱受害者的分布推算真凶的下一個目標,曾數次在受害人出現前動身前往追查真凶,皆因一步之遙,功虧一簣,直至今年年初,他於西洲逍遙派親眼目睹真凶下蠱,真凶雖已逃,幸而其外形被記錄下來。下蠱者,身著紅衣袍,臉帶青麵具,身形高瘦,不似習武之人。”

第二張:“雲州玄門城,有傳聞中的紅衣青麵噬靈蠱修出現。”

第三張:“燕州武望,有疑似紅衣青麵噬靈蠱修出現。”

顧辛往下再一翻,不少都是類似前兩張的,他道:“想來是那宣鈺的消息流出,此類消息便多了起來,該有不少尋仇的人買這類消息。”他連連翻看了幾十張,終於找到了一張另類的:“這張!是關於江淼所說郎從南的,你確定他就是那個紅衣青麵人嗎?”

江蕪思索道:“也許紅衣青麵是一群人,但郎從南一定是今夜的那個。”

顧辛點點頭繼續念道:“南疆素有毒醫聖手之稱的郎從南,蠱醫雙修,擅毒,曾為南疆千苗寨金岱手下,十三年前的噬靈蠱案後便銷聲匿跡,一度被世人認為死在了南疆。十一年前,現身雲州豐兆城。”

他將這張紙遞給了江蕪,又一陣翻看,確無遺漏,才道:“照你們所說,少陵城這個紅衣青麵人就是這個郎從南,我這就傳訊燕雲十六州各處的飛花樓,叫他們都派出暗探,料那人插了翅膀也不能這麼快走出這燕雲十六州。”

江蕪抱拳道:“多謝!”

另一邊,江浮雲與一個斜劉海短發小少年打得火熱,那少年身高恐怕隻及江浮雲胸前,長相清秀俊朗,身形纖細,卻極其敏捷。

他麵無表情,雙手操縱著一種在月光下泛著銀光的絲線,借助周遭掉得光禿禿的樹木將銀絲堆疊纏繞。

江浮雲則置身其中,與那少年前追後逐,打得你來我往,偶有一兩片林中枯葉被江浮雲的劍風帶起,落到那銀絲之上,竟輕而易舉被劃成兩半。

銀絲陣外,小小少女高坐樹杈之上,蕩著雙足,頭上花裡胡哨的華麗頭飾隨著她的動作叮當作響。

她看得氣憤,不禁雙手在坐著的樹杈上一錘,不料那樹杈竟被她錘得斷裂開來,連帶著她一起墜了下來。

她反應也算迅速,雙手用力撐地,便騰空一個翻轉,優雅落地。與此同時,江浮雲雙眼一亮,奮力揮出一劍,竟將那少年的一隻手臂斬得破碎,連帶周圍的銀絲也被斬斷。

一塊破破爛爛的木榫滾落到少女麵前,少女瞳孔一陣,眼眶一紅,立馬撿起木榫抱在懷中,那少年不知痛不怕死一般爬起來還欲要繼續,少女大喊一聲:“夠了!魁十六,回來!”

魁十六立馬站在少女麵前,少女仔細撫摸他的臉,鬆了口氣道:“還好沒把我師兄的臉打壞,江浮雲!你我的仇又要多上一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