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你說，光係六階在諾爾特，是不是獨一份？”

“應該是，怎麼？”

光係脈大多在人族，人族會魔法的本來就少，因此光係在所有脈係中最為難得。即使有，通常也修不到高階，畢竟基數太小。

“弑血軍人才真多啊，火蛇火係七階，芙蓮光係六階。喬迪說她有個弟弟水係已經可以凝冰，似乎還能以冰針百發百中，這至少得五階往上吧，16歲，嘖嘖……”

“我也奇怪弑血軍的招募力怎麼這麼強，真有那麼多厲害的人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上趕著刀尖舔血嗎？”

“你確定是招募來的？喬迪說他們家九個孤兒，八個有魔脈，隻有她是‘廢物’，這個比例正常嗎？收養的時候大多三四歲，完全看不出天賦如何，怎麼‘招募’？”

“哥你的意思是……”卡修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我懷疑他們那個藥，能大幅度提升人族的開脈率和魔法能力，這些孩子都是試驗品。目前成功率看來還行，9個裡失敗1個。當然我沒有證據，隻是推測。”

“明白了哥，我持續跟進！”卡修瞬間激動起來。

“好。我推行的氣息抑製劑是完全按照藥研的正規流程來的，從動物實驗到臨床一點不敢馬虎。黑工廠急功近利，大概率產出就直接往人身上使，尤其這種涉及基因的藥物，太危險，留不得。

“另外喬迪的體術我試過了。果然，她練了十三年純粹的暗殺技，連帶撤離和逃跑一整套技術，一二階在她手底下估計過不去，想搞我還遠遠不夠看。”

“所以她今天是不自量力地刺殺你，被你打傷了？”

“那倒不是”，赫默斯尷尬地摸了摸鼻側，“我是說，我大概清楚弑血軍為什麼派她來了，和體術無關。”

他給卡修講了“靈巫血”的真麵目。

力量成熟的靈巫族，是天然的“吸血鬼獵手”。

美味的血液和“功力大進”是他們故意散播拋出的餌，真實目的在於獵殺。

靈巫實力強大，如果引來比較弱的血族直接就可以乾掉，引來更強的也不怕，因為……

靈巫血的真正功效，是與血族自身血液融合，致其血管爆裂而亡，所謂“功力大進”不過是回光返照。

如果引來群攻，靈巫自己確有可能喪命，但死前也能拉幾個墊背。

此外靈巫還能感應強大的血族魔脈自行追蹤，可謂全方位獵殺，的確稱得上血族“一生之敵”。

成熟靈巫能夠控製自身氣味的散發，不想捕獵時可以隱藏自己，通常不會有危險。

喬迪這種沒有力量的半吊子不行，她不用藥就是一塊行走的蛋糕。

隨著年齡增長，她的氣息會越來越濃烈，直到四十歲後再逐漸下降，因此火蛇常年將她禁錮在賽諾澤確實出於保護。

遊城那日她在外沒問題，是因為年紀太小氣息還比較淡，混入龐大的人群中被淹沒，影響不大。

每個人對靈巫血的承受量不同，

有人吸一口就爆，有人能撐上幾次，跟實力無關，比較玄學。

靈巫一族數量極少，且遇到他們的血族幾乎都死了，真相很難傳開。

即使傳了也無人在意，畢竟“靈巫族都滅絕幾百年了”，誰還會去關注這些無聊的傳言。那本老書在王室秘庫也常年無人翻看。

那麼，喬迪為何會被塞到他身邊，答案呼之欲出。

“他們想讓你吸喬迪的血自爆？你可是廢除血仆製推廣替代品的人啊，想也知道不會吸吧！”

“哈哈哈，你了解我才信我。不知道外麵是怎麼傳我的嗎？”

卡修當然也聽過傳聞。

很多人說赫利爾特王不過是惺惺作態，搞一點另辟蹊徑的政績，拉攏人族擴大民望。要知道黃鼠狼永遠不可能真心給雞拜年。他不讓彆人喝，保不準就是為了留下更美味的自己享受呢。

“你信不信不重要，弑血軍信就行。因為他們相信，所以他們把喬迪送過來，翹首以待我自爆的那天。”

“可是她都按時服用抑製劑，大概率不會被發現啊。弑血軍覺得你會對臭口水感興趣？”

“不要小看火蛇的信息網。弑血軍也往我這兒派過刺客，能推測出我身體的特殊性。”

“好吧哥，那你儘量控製一下，或者乾脆辭退她。不過我很好奇，真的很誘人嗎？你自控力那麼強，不在話下吧。”

赫默斯想說，誘人啊，超誘人的，而且他並沒有什麼自控力，一直死咬著牙硬撐，幾次差點都……

說不定哪天真破功了，隻能祈禱他不是那個一口就爆的倒黴蛋吧！

至於辭退喬迪，那可不行，就算她化作一堆白骨也得放在他這兒當裝飾。

“放心，我沒問題”，赫默斯還是裝了一裝，“弑血軍的事就先說到這兒吧。”

之後兩人把政務係統裡的內容全都過了一遍，這是卡修的主場。

討論結束又是深夜。

卡修離開後赫默斯在桌邊發呆了好久，忍不住向喬迪房間走去。

明明才認識她三天，她不在怎麼會這麼不習慣？

如果她今晚沒走，現在赫默斯肯定忍不住又去敲門問睡了嗎睡了嗎，沒睡的話，他就衝進去抱抱親親，再樂嗬嗬地回房。

啊，能不回房就好了，好想抱著她睡覺，好想和她……

呃，暫時先彆，形象還是要多保持一段時間的。

他打開房門，貪婪地吮吸著有她味道的空氣，又撲到床上滾了幾滾，聞她蓋過的被子，把枕頭緊緊抱在懷裡，努力想象抱著的是喬迪本人。

唉，如果她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覺得，原來赫利爾特陛下是個死變|態。

理智終究還是回歸了一些。

赫默斯戀戀不舍地退出房去，沒幾秒又拐回來，拽起一個枕頭跑回了自己房間。

今夜沒什麼事，睡一覺吧，和她的味道一起。

喬迪走進家門時大家正在吃晚飯，還是熟悉的白粥鹹菜饅頭。

雖然陛下用膳也挺接地氣，但比家裡的還是好多了。

陛下說得沒錯，哪怕為了口腹之欲也要回去的。

她不願意承認她思念著陛下，思念著無比危險的陛下。

“喬迪！？這麼快就回來了，你被開除了？！”

一邊詛咒她丟工作，一邊聲音裡全是喜悅，這個死喬羿。

“能不能盼我點好？你現在也太沒禮貌了，叫姐姐！”

“什麼姐姐不姐姐的，明明同歲。”喬羿小聲念叨。

除了喬奇喬可喬川這三個大的在外麵工作未歸，所有人都在。

喬蕾莎也很驚訝，她向喬迪遞了個詢問的眼神，喬迪也用眼神回應——等孩子們散了單獨說。

“先吃飯先吃飯，餓死我了今天。給我剩了點沒？”

八弟喬歡起身要去給姐姐盛，被喬羿推到一邊：“趕緊把你碗洗了，上樓學習去！大人的事小孩彆摻和。”

他自己把飯給喬迪端上來，笑得一臉諂媚：“嘿嘿，就剩這麼多了，要是不夠我去給你買。”

“你哪兒來的錢？又問喬川要錢亂花？跟著他不學好！”她照著喬羿屁股來了一腳。

喬芮拉著喬迪坐下。

“姐，你是不是忘帶什麼重要的東西啦？我正好有事想跟你聊。”

“喬羿你看人家芮芮，隻小五個月，這‘姐’叫得多好聽！好好學著點！”

喬羿回了個鬼臉。

進家這幾分鐘喬迪無比輕鬆，全然不似跟陛下博弈那樣隨時緊繃一根弦。

這是她的家人們，最親密最熟悉的家人們。

如果有一天，她必須要在陛下和家人中做出選擇……

哈哈哈想太多，真有那一天，她已經被陛下祭旗了。

“芮啊，讓我先吃個飯好不？你先上樓，晚上去我屋聊。”

他們九個人五女四男，小時候分彆在兩個房間睡通鋪。孩子們逐漸長大，這樣不是辦法，隻能不斷往樓上加蓋。

分房時前三個已經工作了不介意，於是老大喬奇和老三喬川用一屋，老二喬可回來和老九喬歡住一間，其他人單獨住。

喬迪總覺得這樓有點危房的潛質，稍微小震一下就得完蛋。

陛下說要捐錢給他們修房子……不太可能，誰家君主給叛黨修房子……

哎呀怎麼總想起他，煩。

可是他好帥，怎麼辦……

連哄帶騙把其他人催上樓，喬迪終於向小姨開口。

“芙蓮姐是光係幾階啊？我記得有六階吧，很厲害，能活死人肉白骨？”

可千萬要有六階啊，否則她這左腳隻能砍了。

“想什麼呢！光係也不是萬能的，還是要配合醫理。芙蓮是正經醫學院畢業，治傷治病確實一流，但你說的是神話，不在她能力範圍。”

噢，原來芙蓮姐之前和小姨一樣是民籍，還上過大學。

“所以她幾階啊？”

“你要乾嘛？”喬蕾莎警覺。

“害，受了點傷，回來讓她給我治治。”

喬蕾莎鬆口氣。

“怎麼剛去就受傷？聖迦特不是有診所嗎，直接治了唄，工作期間得算工傷，雇主付錢。你是想家了特意跑回來？”

“聖迦特那個診所我去了的，當時剛好那個，就那誰來著，醫療係統的一個大官，他正好在。”

“克雷格？”

“應該是吧，反正感覺挺牛的。他人還不錯，路過幫我看了一眼說這個治不了，要至少光係六階，得儘快。我印象裡芙蓮姐姐好像是，就請假回來了。”

喬蕾莎麵色凝重。

一般隻要是純物理傷害，哪怕傷得特彆重，光係三四階基本都能應付。

魔法傷害不一樣，要看施術人的力量。隻有光係六階能治的話，那施術者至少也是六階以上的高手。

“傷哪兒了，給我看看。”

喬迪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左腳踝。

“你先彆吃了，趕緊找芙蓮，她都不一定行！”

說完喬蕾莎拉著喬迪就往外奔。

她好歹也是七階大佬，一眼就看出這暗斑此刻雖小，其中的暗係力量卻非同小可，如果今晚不處理就這樣睡去，明天應該也不用處理了。

“啊？這麼急？克雷格好像說一周來著……”

喬迪又低頭看看那塊暗斑的麵積，和來之前也沒太大變化，但走路真的開始感覺到有點痛。

她和陛下在山上“打架”時大約4點半，現在才三個多小時而已，挺及時了吧。

診室裡，芙蓮剛看到喬迪的腳就氣衝衝吼了起來。

“喬蕾莎！當初我就勸，即使你再想要聖迦特那份高薪，好歹也讓喬羿那種能自保的過去啊，讓小迪去算怎麼回事！怎麼想的啊你！孩子才剛走幾天呐！”

芙蓮姐姐是一位金發女子，醫者仁心，說話總是慢慢的輕輕柔柔的，深受各位病患喜愛，這種狀態可實在少見。

喬迪大為感動，大家都好關心她，果然賽諾澤才是永遠為她兜底的歸屬之地。

“你先彆廢話了，等小迪沒事我隨你教訓行不行？”

芙蓮不再言語，拉上了病床的床簾。

喬迪在床上躺著，隻有左腳伸到簾外。

小姨和姐姐一邊查看她的腳一邊小聲嘀嘀咕咕，具體說了什麼卻聽不清。

簾外開始有光芒明明滅滅，持續了半小時左右，簾子被拉開，喬迪看到姐姐臉上的笑容和額頭些微的汗珠。

“行啦，合該你運氣不錯，整個諾爾特估計也就我可以。克雷格判斷挺準，沒有耽誤傷情。先回去吧，你倆估計還有話要聊。放假再來找我玩哈！”

說完，芙蓮和喬蕾莎交換了一個眼神。

“姐姐，我想問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