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應戰(1 / 1)

“可這技能隻有你一個人知道,難不成是你背叛?”赫默斯語氣依然淡淡。

“倒也是。”

卡修冷靜了一點,有些沮喪。

他不覺得哥哥是在懷疑自己。他們兄弟倆自小一起長大,一起經曆太多,情比金堅同心一體,誰也不可能背叛誰。

“這就又回到了武力值上。她這麼弱,光看不透又有什麼用。所以哥你剛才說得對,可能靈巫族有什麼被動技是我們目前尚未探知的,隻能從這一點著手了。”

“武力值沒有疑點,她完全不會魔法。之後我再詳細查查關於靈巫族的記載,有機會試試她體術,說不定能發現新線索。

“對了,城堡裡還有其他老鼠。這事交給你,不好判斷可以帶來我測謊,查出後找個理由開除就是,不用傷人。這種小老鼠,留我房間裡的這一隻就夠了。”

卡修默默翻了個嫌棄的白眼。不就是你喜歡這隻小老鼠,舍不得嘛!說得煞有介事。算了,不拆穿你。

等等!喜歡……喜歡……卡修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哥,你說實話,是不是真的對她有動心的感覺?如果是真的,那她會不會是……那個人?”

“玩玩而已,圖個樂。”赫默斯並沒有說實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幾乎沒可能。首先,血脈覺醒之前無法判斷,我當年不也隻是‘愛哭的廢物赫默斯’嗎。”他自嘲地笑笑。

“退一萬步講,他們有彆的手段確定她就是那個人,那更不可能在她最弱的時候把她送給敵人了。這是人族最後的底牌,即便我下不了手,王宮裡這麼多勢力,一不小心暴露,沒覺醒先碾死還玩什麼,他們不敢冒這麼大風險。最後,也許‘那個人’根本不存在,都是民間編出來的故事罷了。”

說完他又思索片刻,補充道:“確實有點奇怪,靈巫族個個法力高強,她怎麼17歲還是啞炮。這樣,我過幾天帶她去靈樹,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好的哥,那我們就按剛才說的先分彆行動,之後有消息再彙總。”

這件事告一段落,兄弟倆又聊了其他國事,快到淩晨才結束。

離開前卡修忍不住勸道:“哥,你比誰都清楚,王的配偶不過是個吉祥物,擺那兒合禮合規大大方方,讓公眾沒話說就好,是誰不重要,有真愛反而麻煩。這渾水不是誰都蹚得了,你的小老鼠不可能的,彆有太多想法。”

“呃,說多少次養個寵物逗悶子而已,什麼愛不愛的。彆多慮了。很晚了,趕緊回去睡吧。”

確定卡修走遠後,赫默斯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

他彎動食指收起隔音結界,像每個少年開心時那樣,一蹦三跳地到喬迪門前,很輕很輕地叩叩,又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問:“睡了嗎?”

沒人回應。他又輕輕叩了叩,還是沒人。看來已經睡了。

“那明天見!晚安!”

輕聲道完晚安,赫默斯喜滋滋地扭頭回房去了。

他從未如此期待第二天的到來。

喬迪躺在她從未體驗過的又寬又大又軟還粉嘟嘟的四柱床上,望著天花板。

當微小的敲門聲響起,她下意識屏住呼吸,不敢弄出一點聲響。直到同樣微小的腳步聲離去,她才重重呼出一口氣。

經曆了這樣的一天,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睡著,實在是沒有任何餘力應付陛下了。

白天負重趕路幾十公裡腰酸背痛快散架,夜晚大腦依舊不敢停止思考。

剛才她進屋關上門後,外麵的世界突然安靜得不正常,連燈具輕微的電流聲,微風拂過窗欞的咯噠聲,卡修殿下轉動輪椅的吱扭聲都瞬間消失,更彆提本就該有的交談聲了。

她仿佛一下子跌入真空,踉踉蹌蹌晃到屋內茶幾旁,用指關節輕輕敲了幾下桌麵,聽到了聲響,才恢複了些許安全感。

她意識到她被屏蔽了,但她沒有任何資格介意。

人家尊貴的陛下和殿下在外議事,不給你聽天經地義,她理解。雖然她也不屑於聽。

她隻是不爽她差點就要以為陛下內心是真誠的,人家轉頭就來這麼一出,澆滅可笑的幻想。

她甚至都能想象,在二位今晚的談話裡,自己肯定是重要的一環。

這結界在提醒喬迪,陛下心裡一直有數。他不是變得真誠了,而是察覺到對方有所防禦後,演技進階了。

不愧是赫利爾特陛下,還以為他真就是電視裡那樣,雖冷峻但磊落,結果人家玩陰的。嗬。

她喜歡陛下,陛下這種級彆的男人站在你麵前對你溫柔對你笑,想不心動都不可能,何況還崇拜了那麼多年。但她最大的優點就是清醒,即便美人計當前。

她知道自己的處境——刀尖起舞,和軟禁也沒什麼區彆。

下午說要回家不過是緩兵之計和試探,如果她真起身走掉,估計已被“先禮後兵”了。

錢不錢的,有命賺沒命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時刻繃緊這根弦,永遠不要相信麵前這個男人,笑得再好看也不行。要在努力挖掘自己到底背負了什麼秘密的同時,見招拆招,提高存活率。

小姨那邊也不能信了。如果她真是堅實的後盾,又怎會把毫不知情又沒有自保之力的她就這樣推進虎狼窩?

靠得住的,隻有自己。

其實喬迪早就看出她的故鄉賽諾澤有一些不尋常的地方。

儘管大人們極儘渲染血族有多暴戾恣睢,可賽諾澤卻一直非常安全,明明就在王都近郊,都城裡血族那麼多,他們這兒連偶爾路過的都見不到一個。

那如果連麵都碰不到,每天活得好好的,這麼大恨意是哪兒來的呢?

不敢提,提了就挨大家罵。

小姨雖然不會因為這事罵她,卻也不解釋。

有一次她連環追問,小姨沒辦法,回答說賽諾澤安全是因為有很多會魔法的阿姨叔叔們在保護,換個地方就不會這樣了。

後來喬迪看到報紙上的普查數據,人族的魔脈覺醒率隻有不到20%,平時大家也都說人族的魔脈多麼多麼珍貴,可你敢想嗎,賽諾澤竟然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會魔法!難道這就是天才的搖籃?

小姨請來教孩子們體術的阿康叔,想來也有點過於專業。

有次喬迪童言無忌:“阿康叔窮得飯都吃不上,怎麼肌肉還是那麼大塊呀?”當場就被砸了一蘋果。

喬迪還哭訴過為什麼鎮上小餐館那麼少,卻到處都是鐵匠鋪,就不能少開幾個鐵匠鋪多賣點好吃的嗎,天天打鐵能乾嘛呀……

再想想,這麼這麼窮的鎮子,喬迪家的水果生意似乎過於好了,窮人能有這麼愛吃水果嗎?相比米飯麵包是不是有點奢侈?

而且周圍人經常給家裡送吃送穿,之前她以為這是男的想追求小姨,女的喜歡小姨人緣好,現在想來……

把腦中的線索順了一遍後,喬迪有了大致輪廓。

賽諾澤和陛下應該是敵對關係,總不可能是同盟。而人族小蝦米竟能和統治者對立起來,考慮到練體術,煉兵器,招募魔法使用者,積累資金……答案呼之欲出,叛軍。

民間聲勢最大的叛軍是弑血軍,不知道賽諾澤是不是。

叛軍這點八九不離十,但自己在其中是什麼角色呢?

陛下扣住自己有點作人質的意思,會有用嗎?

自己對賽諾澤有那麼重要嗎?不過是個皮猴子而已,那邊小孩兒多的是。

還是說要拿我要挾小姨?小姨是真的關心我嗎?現在什麼都不敢信。

隻能繼續想辦法挖掘。

心裡已經有了一個重點,她打算儘快試試。

我嘞個天姥姥,想她一介無知小丫頭,成日安分守己,隻是出來找份工作,直接成叛黨了,還被令人聞風喪膽的“赤眸鬼帝”扣押,過了今天不知有沒有明天,憑什麼呀!

小姨我恨你!55555……

喬迪又看了眼手中一直搓著的那張紙。

不是保命符,保命符她已經藏好。

這是陛下說讓她等十分鐘時,她在那裡寫寫畫畫的那張紙。紙上寫了好多她想問陛下的問題,陛下當時承諾隨便問,可還沒來得及,卡修殿下就出現了。

陛下是上位者,他對喬迪想問什麼就問什麼。但若是喬迪以下位者姿態提問,得有點技術,不能太露骨,要問那些表層的、無害的、弱智的、花癡的東西,從中提煉關鍵信息。

現在雙方信息量太過不對等,不能這樣下去。

主動權是自己爭取來的。

唉,誰能想到,昨天陛下還是她的偶像,今天卻成了讓她以命相搏鬥心眼的對手。

神啊,你寫命簿的時候能不能彆大喘氣啊!

喬迪下床走向陽台,她需要夜風給她高速運轉過熱的腦袋降降溫。

抬頭,是喬迪從未見過的壯闊星河。如果不是她自身難保,此刻該有多驚歎。

賽諾澤是看不到星星的,畢竟血族那些重汙染工廠也都建在郊外。

如果她遲鈍一點,她大概會快樂地拉著她的“好朋友”漂亮的小赫蒙一起看星空,跟他撒嬌說城市外圍環境也太差了,我們那兒每天灰蒙蒙的,陛下你得好好治理呀。

而現在,她向星空許願——

活著走出聖迦特。

第二天喬迪睜眼已是上午九點,她揉著眼睛準備去洗手間,餘光瞥見門下有一張小卡片,上麵寫著“早餐在客廳”。

嗯,是陛下那比較一般的字。

喬迪看了一眼,隨手甩在茶幾上,準備去洗澡。

無意間她瞟到床對麵的古典小矮櫃上放著一本台曆,想了想,拿起昨天帶進屋的筆,在背麵“7月5日”那裡畫了個大大的對勾,寫了幾個小字:第一夜,存活。

以後的日子會如履薄冰,要多營造一些儀式感和成就感。

洗漱完畢,喬迪穿著家居服走進空無一人的客廳,看到了桌上的早餐。

對大部分人來說這隻是一份標準餐,牛奶麥片雞蛋三明治沙拉和濃湯,但在喬迪眼裡已經很豐盛,畢竟她大多時候都是啃掉渣的硬麵包就白水的。

餐盤周圍閃爍著一圈小火苗——這是魔法,用來保溫。

這火苗不是真的,什麼都燒不壞,手指放上去也沒關係,隻會感覺暖暖的。

堂堂一國之君,連裝都要裝這麼細節,也是難為他。

她剛坐下吃了幾口,房間大門處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她正猶豫由自己來應門是否合適,房門已然被推開,剛下朝的有禮貌的赫默斯陛下走了進來,麵具已褪,雙眼碧藍。

“你醒啦?上午好!第一晚睡得好嗎,還習慣嗎?”

喬迪沒有回答——她正直愣愣地盯著赫默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空氣往嘴裡送。

大約是看呆了。

昨天喬迪見到陛下的兩身都是襯衫便服,今天是正式的紅白色宮廷王製朝服,氣勢逼人。

剪裁精致的肩章排扣短上衣完美貼合了陛下的大寬肩小細腰和飽滿的胸膛,也襯得一雙美腿更加筆直修長。

喬迪終於察覺到自己勺子裡什麼也沒有,乾脆扔回碗邊,站起來趿拉著拖鞋幾步小跑到赫默斯身前,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戳了兩下,抬頭望著他:“你真的是存在於現實裡的活人麼?活人的比例真的能震撼到這種地步麼?”

女孩誠摯的眼神讓開屏成功的赫默斯無比受用,他高興地說:“這一套還有件披風,會在戶外場合穿,下次一起穿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