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救他做什麼?(1 / 1)

“孟望舒!我爹都活了半輩子了!上回比武那太陰神女差點要了我的命去,現今你居然要她來做我後娘!

我娘雖然走得早,卻也是極疼我的,我可不願意再管彆的女人叫母親!”

聽見自己的建議,那位鮫人世子果然連眉毛都豎了起來,滿臉的不可思議。

“可現今這個形勢,你若是不肯叫她一聲母親,便要叫她女兒一聲娘子!左右和親的主意是你爹提的!便讓他替你成親又有什麼不對!”

為了權勢和自己貪戀多年的寶座,便要獻祭兒子的婚姻和一生的幸福,真是自私至極。倒不如他自己去好了,還能親自娶上神女,在王座上過幾年威風凜凜的好日子呢。

想到這兒,小狐狸更是覺得自己說的一點毛病也沒有。她憤憤不平的皺皺鼻子,開始嫌棄起白少春的優柔寡斷來,若是他就是寧死不從鬨上天宮,那位隻敢拿親骨肉出氣的代族長想必也不敢真的怎麼樣!

望著身邊的愛人,又露出了那個熟悉的表情,皺著鼻子撅著嘴輕輕搖了搖頭。陸伯都隻覺得想笑,她自小就是這樣,遇見什麼打抱不平的事情,若是對方不買賬,就要做出這個嫌棄的樣子滿臉都掛著不被理解的委屈和不岔。

“倒不如我去一趟玉蟾宮,同你爹好好說說。

昆侖如今事忙,三界又不太平,我日日忙得焦頭爛額,倒不如我和他簽個契約,如果你代持月族族長滿五年,事事都料理得當,我便去求父君和天帝,將族長之位正式移交給你,不必這樣大費周章。”

說出這話的人,心裡是仔細思量過的。這個鮫人世子從前雖然討嫌得很,從小到大也沒少惹禍。可是武藝和靈力卻一直是神界平輩裡出挑的,天資也高。

更何況,說到根兒上對方也是正經的月族後裔,族長之位交到他手裡,既不會旁落,也能安了那位鮫人代族長的心,說不定以後就不會反複折騰這個兒子反複出頭爭寵,還要少惹不少亂子。

這麼多年來,母親和外祖的所為,實在是欠了鮫人許多,那父子倆更是少時因為流言蜚語,被關在山頂偏院好幾年,後來父君想儘了辦法,才把他們救了出來。

若是一個月族族長之位,能稍稍撫慰一下那位代族長,這位表弟也能真的成器,他倒是沒什麼不肯的。

聽見這話的白少春眼睛像被點亮的火把,在夜裡亮晶晶的發起光來。周圍的人見年輕的昆侖山神想出了法子,都鬆了一口氣,畢竟幾人相處了這些日子,都和這位鮫人世子處出了些感情,自然不希望他真的被拿去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和婚。

在大家都是一臉歡喜的時候,孟望舒卻偷偷伸手拉住了心上人的手,臉上爬滿了擔憂,她知道這種時候能救白少春的人隻有身邊那位幼時就拿到了族長之位的神君。

她更知道,這種時候,若他真的拋下這事不管假裝不知道,兩人都無法心安。可她更無法不心疼他,那位代族長一向陰險狠戾,這些年明裡暗裡不知道給他使了多少絆子。

雖然青丘和那位代族長打過的交道不多,她卻清清楚楚的記得,那雙眼睛裡藏著的不甘和恨意。隻可憐那位鮫人世子攤上了這麼個利欲熏心野心勃勃的父親,更可憐陸伯都小心翼翼避而遠之了那麼多年,現今還是不得不低下頭去求他。

“我先送你回去,等你到了青丘睡下了。我再回神界,月族到底是我的地盤,你彆擔心我。”

似乎是看穿了自己的擔心,身側那個肩上壓著一堆破事的人,倒反過來安慰起她來。有熟悉的吻落在眉間,也有習慣了的那雙大手環在腰間,心裡有些焦灼的孟國主到了這一刻才算心安下來。

從江都回青丘的路算不上遠,在路上緊緊依偎在一起的一對小情人卻隻希望飛馬能跑得更慢些。等到回了含真殿,習慣了對方每次都隻把自己送到門口的小狐狸,佯裝輕鬆地蹦進屋裡就準備轉身關門。

不料門關到一半,卻被那雙熟悉的大手按住了:

“這麼急著趕我走嗎?我說了,我等你睡了再走。”

高大的身影靈巧地閃進了門內,大搖大擺的坐在了桌邊。被那雙灼熱的眼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孟望舒解了鬥篷老老實實地挨著他坐下,不知道要做點什麼好,隻好伸手倒了一杯茶捧在手裡慢慢轉著喝。

“怎麼我在就不好意思梳妝了?

不如我今天替你的侍女服侍孟國主一回?”

手裡的杯子轉瞬就被拿走放到了桌上,本來就害羞的人也被一把抱起放到了新上任的腿上,從小到大,這位年輕的神君都是個冷靜持重的,反倒是她熱情又主動得多。

今夜頭一次對方不管不顧起來,倒叫一向奔放的小狐狸害羞了起來。她低下頭環住陸伯都的肩頸,一言不發地任由對方把自己抱到了梳妝台邊,拆起頭上的釵環來。

“國主,洗澡水的熱水燒好了,要我進來給您蓖頭發嗎?”

門外的侍女等了許久,裡麵向來活潑的國主才含混不清地答道:

“我先歇下了,你叫人把熱水送進來就出去吧。”

與她耳鬢廝磨的神君抬手粗暴地拉下了帷幔,送水的侍從關門聲才剛響起來,就有一聲壓抑的嬌喘從描著金色九尾紋樣的帳子裡傳了出來。被心上人壓在身下的孟望舒隻覺得被自己被一股滾燙的岩漿裹住了全身送到了山巔,隻能緊緊用手抱住對方的背,才不至於從那無邊際的快樂裡跌落下來。

過了良久,把頭埋在小狐狸香汗淋漓的頸窩裡歇了一會兒的人才抬起頭,在那張花瓣一樣的嘴唇上流連了許久也舍不得放開。

“想到一會兒你就要走了,我就怪舍不得的……那個鮫人族長素來是個難纏的,哪有你說的那麼好應付?”

浴桶邊的白紗簾裡全是升騰的水汽,隱隱約約從縫隙裡露出一截比白瓷還細嫩的胳膊,再往上,就是那張整個青丘最美的臉,此刻正撅著嘴把頭枕在胳膊上。

她身後的年輕山神正笨拙地用梳子蘸了玫瑰油一點點蓖著那一頭如雲的秀發。聽見帶著幾分撒嬌的抱怨聲後,又低頭把吻密密麻麻地印在小狐狸白嫩的肩頭:

“你不必操心這些,你隻管好好在青丘呆著,等我過幾天來接你回昆侖看新造的園子。”

自知此事再說下去也沒有轉機的人被肩膀上的酥癢逗得咯咯笑出了聲,轉過頭捧住那張愛了好多年的臉,又深深地吻了上去。

窗外的下人都知趣地退了下去,屋裡叫人聽了臉紅耳熱的聲音直到深夜也沒有停下,等第二日的日頭都快下山,在床上昏睡了一天的孟國主才悠悠醒轉過來,床上隻剩下她一人,除了渾身的酸脹和陸伯都留在她枕邊的一枚玉佩,整個屋子與平日並無不同。

知道心上人已經前去玉蟾宮的人懶懶的起身走到床邊,裹緊了身上的外袍,望著遠在天邊的一片白雲,悠悠地歎了口氣。

“難為神君如此寬宏,為了阻止這門婚事,竟然想出以五年為期,想要想讓族長之位的主意。

隻可惜陸上神恐怕誤會了,少春昨夜已經回到了宮裡,答應了和婚之事。我向您擔保,婚約不會影響日後比武的公允,族長之位,若是無更賢能者能勝任。

也斷然不會有人逼神君讓賢。”

這位鮫人代族長的態度倒是沒有出乎昆侖山神的意料,他一大早就從青丘趕了過來,放低姿態同對方談了許久,對麵卻始終是鐵板一塊。

來來回回都是一些客氣的推諉,核心的意思卻依然是能通過和婚解決的事兒,他一點功夫也不想多費,卻狠狠地將他拒之門外。見這位年輕的神君堅持得很,遲遲不肯離開。

他甚至把臉上新添了幾處淤青的白少春叫了出來,逼著不敢吭聲的兒子點頭表態自己同意了這門婚事。望著昨日還對他前來相救取消婚約抱有希望的那個少年,今日整個人都頹廢了下去,像一具死了心的提線木偶般呆坐不語的朋友和那位對族長之位勢在必得的代族長。

心裡明白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轉機的陸伯都,隻好起身告辭往昆侖走,此計若是不通,他隻能令想法子。那位太陰神女向來鮮少露麵,兩族間向來形同陌路,從她身上入手顯然也行不通,看來這事,比他原先想的還棘手。

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思念著小狐狸的人直到走到山腳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到家,隻好慢悠悠地抬起腿朝著神殿走去,腦子裡卻依然是方才神殿裡那個嘴角淤青不敢說話的鮫人世子。

“上神,江都的孟宮主趕來尋您了,隻是他身上瞧著有傷沒好透,在大殿裡等了沒多久,便昏了過去,醫官已經瞧過了,現在想來應該是該醒了,就在偏殿等著您。”

聽見孟以冽這位稀客來了昆侖,方才還晃晃悠悠的人立刻一路小跑趕進了偏殿:

“以冽,你怎麼來了?前些日子傷的那樣重,有事也該遣人來尋我才是,非得親自來一趟做什麼?”

床上臉唇都是一副慘白顏色的人聽見他的聲音,連忙掙紮著爬下床行了個大禮,聲音裡透著從未有過的慌亂:

“伯都,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