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我姐夫,嘿嘿(1 / 1)

知道身後的人是在哄自己,孟望舒的氣瞬時就消了大半。下了飛馬頭也不回就往前走。

走在後麵的人心知前麵的人是跟跟他撒嬌,連忙緊緊跟了上去,見前麵的人回了大殿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看也不看他。便從後腰把藏著的東西拿出來,湊到了她的鼻尖。

原本嘟著嘴不高興的人瞬時就瞪大了眼,接過了他遞過去的東西,仔細嗅了嗅,愛不釋手地驚呼:

“是梔子花!這個季節怎麼會有梔子花!天不是還冷麼?

也不知道怎地,我們青丘的土地偏偏就是種不出這麼潔白清香的花兒來!”

不等他伸手摸一摸那顆毛絨絨的頭,把今日重霄殿的鼓聲和消息傳到昆侖神殿之時,自己的那份緊張和揪心說一說。桌邊的小狐狸又雀躍地蹦起身來:

“我要去洗個澡,再把它彆在衣領上下山給大家看看!我都三天沒洗澡了!你方才聞見我有些發酸沒有?”

還好提問的人看起來並不需要自己的答話,轉身一溜煙就朝著殿後跑去。留在原地的陸伯都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一路上哄她高興還來不及,哪裡能注意得到這家夥在善畫司和重霄殿忙了整整三天,連澡沒來得及洗。

躲在屋裡又梳又洗的孟國主折騰了足足一個時辰才換上一身淡綠色滾白毛邊的衣裳走了出來,那朵梔子被她斜斜地彆在衣襟上,一走動便有暗香流動在四周的空氣裡,清雅的花香引得鎮子上沒聞過梔子的百姓都紛紛駐足回頭。

等走到一家熟悉的食肆坐下來,吃到這幾日來的第一頓飽飯,孟望舒才覺得渾身的疲憊此刻都煙消雲散。她低頭深吸一口沁人心脾的花香,看著身邊埋頭喝湯的神君臉上那挺拔流暢的線條,又生出了幾分好奇:

“你還沒告訴我,為何天還沒暖氣起來,昆侖的梔子卻提前開了呢?”

垂眸的人把臉藏在碗裡,隻有帶著笑意的聲音從碗沿裡跑了出來:

“因為我惹了你生氣,總不能光是嘴上道歉。

所以我就把後山的那一脈溫泉開渠引了過來,在半山腰造了個水榭,旁邊一大片的梔子現今全都開了,整片林子綠白交映,濃香馥鬱,開了滿頭的花隻等著他們的主人我的冤家去看一眼呢。”

這句話說完,把湯喝完的人已經抬起頭來,用那雙墨黑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想要調侃捉弄自己的小狐狸。他好些日子沒見她了,前一陣跟著她江南送玉,也隻騎在坐騎上,躲在山林裡遠遠的看一眼。

看著她提劍策馬,帶著浩浩蕩蕩的車隊走過城郊荒山野嶺,皇都的車水馬龍,不敢湊上去關心一二,也不敢追到麵前問一句她累不累。

誰成想,目送著車隊返程才安心趕回昆侖的人,沒幾日就聽見了重霄殿的鼓聲,得知她帶著弟弟和以冽潛入善畫司險些沒逃出來之後,簡直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隻恨自己沒有一路給她送回去再走,又恨神界的各位上神同他一樣,是個眼瞎耳聾的,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竟需要一個一直守在凡間的小狐狸硬闖天宮去救人。

那張熟悉小巧的臉,這幾日明顯消瘦了許多,在他的注視下越來越紅,最後乾脆低下頭夾過桌上的點心,埋頭默不作聲的吃了起來。

“你又建水榭,又引溫泉的,天上那幫碎嘴子知道了又該不消停了……”

說完這話的人沒有立刻抬頭,她的心裡此刻慌亂得很。她怕極了對方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聽的,又怕剛生氣兩人好了才沒多久,一會兒怕又要因為他的遮遮掩掩和避而不答吵翻。

隻好用筷子撥開碗裡那顆蝦餃的皮,來來回回的撥弄裡麵那幾顆蝦肉,沒有把話接著說完。

“我從前怕他們的閒言碎語,隻因為害怕牽連於你,可若你都不怕這些,我又何必畏畏縮縮呢?

何況,若是他們再三猜忌你我的關係,老是議論指點你。倒不如我們大大方方的亮明了關係,我就不信,有我昆侖山在你背後撐腰,善畫司的事還能發生第二次!”

一向溫和的神君,說到善畫司之事,卻有些忽然的惡狠狠。他伸手摸了摸身邊人瘦得有些凹陷的臉,拿走了她手裡的碗,換了一隻新的來,又從桌上點著火的小鍋裡搛出一顆熱氣騰騰的蝦餃放進她碗裡:

“快吃吧,一顆裡頭有七隻蝦,方才我替你數過了。”

把蝦餃吃進嘴裡的人心裡甜滋滋的,鼻尖卻又有些發酸,她盼了這麼多年的東西,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要實現了麼?從前被那些神女仙侍嘲笑的一顆癡心終於要變成三界皆知的兩心相許了麼?

趕緊吃完飯,滿心歡喜的孟望舒立刻就跟著心上人去了昆侖,遠遠就看見那片梔子林在黃昏的映射下,雪白的花瓣泛著粉橙交加的光澤,一旁的水榭旁濺起的水珠裡有一道淡淡的彩虹,叫人看著心情大好。

“這秋千是我照著你寢殿前的那一把尺寸打的,你坐上來看看,看看合不合適?”

陸伯都扶著心上人坐上了秋千,緩緩地搖了起來,不遠處的太陽正要落山,這三界自己最喜歡人正在秋千裡歡笑,周圍的花香撲鼻水聲潺潺,他想不出這世上,還能有什麼東西,能交換眼前這麼美好的光景。

“上神!上神!不好了!北海…北海的皇姬,要成親了,喜帖已經送到咱們山腳了!”

跑上來的人是他的近身侍衛,自小就跟著到處走,江都和青丘自然也沒少去,對孟家新掌櫃對北海皇姬的情愫也早就知情。這聲不好背後的意思,不用細想也能明白,說的肯定是北海那場親事的新郎官令有其人。

事情來得太突然,方才還高高興興的兩人立時都慌了神。那位皇姬的表哥他們都認識,是一隻九頭鳳,隻是往日大家也打過不少照麵,都知道那位表哥對這位鮫人公主有意,卻從未聽說那位公主也對他有情啊。

“白藏!我要去找白藏!他是巴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那位皇姬下酒喝的,今兒早上才剛了了善畫司的事兒,就聽到這種噩耗,他會不會想不開,跑去北海鬨事啊?”

又急又慌的孟望舒說話都有些磕巴起來,她連忙從秋千上起身,跌跌撞撞就要往山下衝。

“你莫慌,我這就派人去尋他,要搞清鮫人國的事情,我們還得先去找一下那位藏身海島就不露麵的表哥,問問清楚,那奸詐狡猾的九頭鳳,是如何忽然就讓鮫人國未來的國主肯委身於他的。”

拉住小狐狸的手,一路邊安撫她邊往那位“表哥”的洞府裡趕的年輕神君,這一刻心裡也是七上八下摸不著頭腦。他隻知道,他在,身後的人就不能衝在前麵。

而麵對他們的來訪,那位九頭鳳卻似乎毫不意外,他恭恭敬敬的把兩位來客請了進去,又倒了上好的茶,不等來人發問,倒率先打開了窗戶說亮話:

“我知道兩位是為何而來,我也知道國主您弟弟對淳姬的愛慕之情。可是對於一個野心勃勃一心複國的皇姬來說,一個富貴的商公子,是無法助她成就霸業的。

近年來,北海兵力日益強盛,卻依然還是擺脫不了受製於月族的局麵,我的表妹早有心把鮫人國這個物產豐富的地方,全部收到自己手裡好好振興起來。

我更知道,她的野心和如今的國力在你們看來有些滑稽。但如果有了我和我手底下的士兵相助,此事就不好說了,畢竟月族如今也已經大不如前,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

現在的狀況是她缺兵力,我缺疆域,待到成婚之後,我們夫婦聯手,定能靠自己在三界闖出一番天地,奪回那幾座島嶼。”

走出洞外的孟國主滿腦子都是方才九頭鳳的話,這番話聽著滴水不漏。卻又實在蹊蹺得很,就算那位鮫人皇姬想要複國,也不至於這麼突然就拿自己的婚事做籌碼急匆匆把自己嫁了吧。

商議一番的兩人想到這兒,決定還是得去一趟北海。隻是意外的是,才剛踏上觸感柔軟的白沙灘,她就瞧見了失魂落魄的弟弟,他一個人喝的爛醉,勉強靠在一塊大石上才算站穩在地上,想來求見皇姬沒有成功,又不肯死心離開,隻能這麼站在外麵乾等著。

“既然陸上神和孟國主來了,便快將孟公子帶回去吧,我不日即將成婚,不想再多生事端,惹人議論。”

那位鮫人皇姬還是和以前一樣,聽見通傳後,客氣又冷淡的出來與他們打了招呼。心疼弟弟又有些不滿鮫人國主態度的孟望舒正欲衝上去理論一番,就被身邊的人按住了手。

“在下提前恭賀皇姬新婚之喜了,隻是方才我們已經拜見過九頭鳳了,按他的說法,你們是想趁著月族現今失勢,徹底奪回東山島一帶,自立自強。

皇姬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胸懷抱負,我實在是欽佩不已。隻是我有一事不明,如今月族對鮫人族禮讓有加,東山島說白了也早就在你的掌握之中。

何以你會忽然動了心思,要與早已對北海國事不再插手的月族徹底決裂,兵戈相向呢?就算你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打這一場仗,白藏多年來,對你真心實意,孟家商隊對鮫人國更是幫扶甚多。

皇姬今日,連讓他進大殿內歇著都不肯,就讓他這麼赤腳站在門口,到底是想要羞辱孟家還是挑釁青丘呢?抑或是,左右是要和月族撕破臉,乾脆連昆侖也一並得罪乾淨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