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歸舟被推的向後踉蹌了三兩步,橠白的心頓時被懸了起來,陸歸舟身後便是那小溪流,她怕陸歸舟被自己這一推一個重心不穩直接跌溪流裡去。想伸手去抓,自己還在氣頭上又不甘心……
好在陸歸舟一個踉蹌之後站穩了步子,橠白鬆了口氣,轉頭便走,邊走邊嘟囔:“什麼吃醋!你幾時見我吃過醋!胡謅八扯什麼嘛!你那勞什子的主簿我也不做了!我這就回家去,再也不要理你了!”
橠白一壁說一壁走,一壁掉著淚珠兒。她不懂陸歸舟口中所說的吃醋是甚,隻覺著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那個醋,那東西酸酸的她從來不吃,她愛吃的都是甜的,他竟然東拉西扯的說她吃醋!哼!不能原諒!
橠白壓根兒懂得自己當下的心情就是醋意翻湧,隻覺著她要走的遠遠的,再不理陸歸舟了!他好討厭啊!
陸歸舟一聽她這話,頓時慌了,他忙追了過去,上前便要拉住橠白,心下又道橠白是有功夫在身的,自己就這麼去拉肯定拉不住她,情急之下他猛的撲了過去,自身後將橠白牢牢的撈進了懷裡……
“呀!”橠白猝不及防,一聲驚呼,頓覺身後一片溫暖,陸歸舟的下頜已是擱上了她的肩頭,俊顏直接貼上了她的腮頰,直將她整個人都包在了懷中。
“不行!我不準你走!”陸歸舟態度強硬,露出了難得一見的霸道氣勢。
“不行?”橠白凶巴巴反問道:“腿長在我身上!你憑什麼說不行!我偏要走!”
言說著,便是好一番的掙紮。
陸歸舟見狀,環在橠白腰上的手臂登時一緊,纖細的柳腰被他一勒,愈發顯得孱弱。
可橠白哪裡是個孱弱的,三兩下的掙紮便將陸歸舟累的大汗淋漓。他心下著了急,橠白又在氣頭上,陸歸舟也顧不得什麼顏麵不顏麵,害羞不害羞,直將先前的擔憂橫掃,大聲道:“憑我心悅於你!憑我想娶你!”
一語畢,橠白的掙紮頓時停下,她神情駭然,自心底生出一絲恍惚之感:“你……你說什麼?”
見橠白不再掙紮,陸歸舟環住她的手臂鬆懈了幾分,而後他扳過橠白的身子,同她麵對麵而立。
橠白方才哭過,眼眶泛紅,眸中醋意翻湧,那粉嘟嘟的腮頰猶帶桃花之色,淚珠兒欲墜不墜的懸掛腮邊,似那桃花含露一般,惹人憐愛的緊。
橠白本就生的粉雕玉琢,當下這一哭,梨花帶雨的模樣直讓陸歸舟心軟成了一灘水。他抬起雙手,撫上了橠白飽滿的雙頰,輕柔的捧起了她的臉。
橠白順著陸歸舟的力道緩緩抬首,與他四目相對。隻見陸歸舟眸光灼灼,薄唇輕啟:“吾心之所係,唯汝一人。自初見之時,便魂牽夢縈,無法自抑。吾餘生之光陰,唯願與汝攜手同行。”
“……”橠白耳聞陸歸舟如此直白熱烈的言辭。一顆心狂跳不止,瞬間失了言語一般……
她會前來住在縣衙,為的正是陸歸舟,可她懵懵懂懂,情竅未開,於男女之情更是一知半解,後來自陸歸舟的點撥之下逐漸明晰,可饒是如此,她也萬萬沒想到會和陸歸舟進展的如此之快。
陸歸舟並沒同她明確的表白過自己的心意,二人之間一直是模模糊糊、曖昧不明,雖這朦朧曖昧時候頗有情意綿綿之感,可對於姑娘家來說,心下難免不安。
今日乍然聽聞陸歸舟招親,橠白當時便炸了毛,恨不能當時便將陸歸舟撕咬一通,然後團成團兒扔出去,從此再不與他相見,讓他招親招個夠!
可是……可是陸歸舟竟然就這樣同他剖白心思了……
心怦怦的跳動,橠白愈發的不知所措了……
陸歸舟看似雲淡風輕,一顆心卻早已經是波濤洶湧。橠白遲遲不言語,他的心是越懸越高,雜七雜八,想的是越來越多……
橠白是不是壓根兒就不喜歡他,想她與他的幾次親近皆是在她受驚無措之時,那是她本能的反應而非是因為喜歡他?
越想越多,越多越慌……
陸歸舟的喉結動了動,心下既慌既亂,期待與膽怯並存,好生的煎熬。他指尖微顫,輕輕地撫去了橠白懸著的淚珠兒。
橠白自回憶中抽神而出,卻又再次被陸歸舟深潭般的眼眸吸引,再次失了神。
微風拂麵,帶著陣陣的花草香,四周環繞的清溪之畔宛若仙境。
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彼此……
陸歸舟的心儼然急不可耐,他喉結動了動,小心試探著問道:“你……你可願意?”
話問出了口,陸歸舟的心卻未有半分鬆懈,他麵如冠玉,唇色微白,心跳反而是愈發的快了。
橠白的懵懂之情在這一刻瞬間明晰,但見她羽睫輕垂,腮頰緋紅,嬌羞之情溢於言表,聲若蚊蚋的“嗯”了一聲……
橠白的聲音很小,卻甚是清晰的入了陸歸舟的耳。
陸歸舟根本無法言喻此時此刻心中的激蕩,星眸瞬間一亮,唇角不覺上揚,心中激動難抑,幾欲歡呼雀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整個人如墜雲端一般的飄飄然。
橠白知他歡欣雀躍,飽滿的腮頰羞的愈發紅了幾分。
陸歸舟滿心歡喜,儘是得償所願的滿足感,比放榜之時瞧見了自己的大名那一瞬還甚。他眸光炙熱,一刻也不舍的自橠白的嬌憨容顏上移開視線。
陽光之下,橠白的麵龐美的讓陸歸舟有了幾分恍惚,紅潤潤的小嘴巴宛若汁水淋漓的櫻桃,似乎在邀請他品嘗一番。
陸歸舟心頭激蕩,最終忍不住俯首吻了下去……
驀的,橠白瞠的睜大了眼眸,阿舟竟然吻她了!一雙柔荑小手倏然抓緊了陸歸舟胸前的衣襟,心中直似小鹿亂撞……
陸歸舟的俊顏近在咫尺,他緊閉雙眸,其睫若羽,正認真的親吻著自己……
雙唇相接,溫柔而纏綿,橠白緩緩闔起眼眸,羞澀應允……
察覺到橠白的動作,陸歸舟心下愈發雀躍,環住橠白的手亦是不自覺的收緊了幾分……
陽光斑駁,溪流潺潺,橠白與陸歸舟緊緊相擁,一個蓮足微翹,一個身軀輕俯,實乃人間至美之景……
----------------
黃昏時分,二人自郊外折返回去了縣城之中。
隨意尋了家食肆,用了晚膳,而後一路漫步消食,回去了縣衙。
廂房門前,橠白以為二人會就此分彆,各自回去房中歇息,心中隱隱有些不舍之時,陸歸舟卻出言喚住了她。
橠白不解發問:“你還有事?”
陸歸舟淡然一笑,眸中儘是神秘的光:“跟我來,我有東西給你!”
橠白一聽,頓時來了興致:“是何物?”
陸歸舟故作神秘,正欲再賣一賣關子,卻被一陣匆忙而至的腳步聲打斷。
二人齊齊望向了聲源處,隻見陸歸乘腳步匆匆的趕了回來。
一見是陸歸乘,橠白瞬間垮下了臉,心中一陣不悅。
陸歸舟心中的氣也還未消儘,瞧見了陸歸乘心中亦是不悅。
陸歸乘深知自己乾了何事,見了陸歸舟與橠白,頓時一陣尷尬,可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而去。
待陸歸乘走的近了些,陸歸舟與橠白這方才發現他竟滿身的淩亂,發髻鬆散,額間還落下了兩綹頭發,身上的衣裳也破破爛爛,頗有幾分襤褸之感。
“你……”陸歸舟遲疑開口:“遇上劫匪了?”
陸歸舟有些難以置信,自打他走馬上任之後已是加強了戒備,怎得青天白日竟還能遇上劫匪?
陸歸乘神情尷尬,卻也沒做隱瞞,直言說了自己為何弄成這般……
中午時分陸歸舟自德順居拂袖而去,而後追著橠白走了,徒留陸歸乘在德順居善後。
那兩個媒婆兒雖是聽罷了事情原委,可李媒婆兒對於孫媒婆兒這撬活兒的行徑依舊是大為不滿,你一言我一語便又吵了起來。
沒了陸歸舟坐鎮,那兩個媒婆竟直接大打出手……
此事因陸歸乘而起,他自是不能坐視不理、溜之大吉,便上前拉架,結果就被撕扯成了這副樣子……
聽罷了事情原委,陸歸舟與橠白鬆了口氣。
橠白卻是小鼻子一皺,氣哼哼的看著陸歸乘,忿忿的丟下了一句“活該”,而後揚長而去,徑直進了陸歸舟的廂房。
陸歸舟薄唇輕抿,笑的滿眼寵溺,繼而學著橠白方才的樣子,丟給了陸歸乘一句“活該”便踏入了房中,吱呀一聲關起了門。
“嘿!”陸歸乘好一陣氣悶卻又無計可施,看他們這樣子是交了心定了情了,今日的事情自己又辦成了這個樣子,這往後橠白還不處處與他作對啊!陸歸舟又護著她,自己這日子可還怎麼過……
氣悶之餘,卻又彆無他法,陸歸舟隻得搖頭又歎氣,疲憊的回房去了。
陸歸舟房中*
橠白踏入房中之後依舊隱隱有些氣悶,陸歸乘這廝真是好生的可惡,燉湯舊恨加招親新仇,直讓橠白愈發對他心生怨懟。
陸歸舟將房門閂好,回過身就瞧見了氣鼓鼓的橠白,那一張本就圓團團的飽滿臉蛋兒生起氣來卻是愈發可愛了,宜喜宜嗔不過如此。
陸歸舟悄悄上前,自身後將橠白擁入了懷中。
橠白沒有拒絕,麵上卻依舊是那副氣鼓鼓的模樣。
陸歸舟忍俊不禁,低垂下頭朝著橠白湊近了幾分,瞧著她脹鼓鼓的臉蛋兒,玩笑道:“再氣就成河豚了!”
橠白沒有說話,心下對陸歸乘仍有抱怨,卻又不想當著陸歸舟的麵多說,擔個挑撥離間之嫌。
耳聞陸歸舟溫潤的音色,橠白的氣消了些。
陸歸舟動作輕柔的扳過了她的身子,微微垂首,同她額頭抵著額頭,柔聲哄道:“好啦!莫要再氣啦!明天我再去說他兩句,保證不會有下次!”
橠白沒有言語,轉念想了想,若不是陸歸乘今日這麼一鬨,她和阿舟也不能有更進一步的關係,就好像前世那般
如此想著,橠白釋然了許多,她舒了口氣,言說道:“罷了,料想兄長也不會再如此了。”
陸歸舟見她如此說,沒再言語,心下卻是決定明日依舊得和陸歸乘再說上兩句才行,這種事,絕不可以再發生一次。
心下如此盤算著,陸歸舟暫且放開了橠白,讓她暫且在軟榻上落座,自己前往臥房,自枕畔摸出了一個錦盒後又回到了堂屋裡。
橠白方才剛剛坐下身,陸歸舟便拿著錦盒折返至了她的麵前。
橠白滿心好奇,看著陸歸舟於自己麵前站定了身子,便將那錦盒打開來,雙手奉至於自己麵前,輕聲道:“這兩枚發櫛是我特意請師傅打給你的,其實打好了有些日子了,我一直都不敢把它給你……”
陸歸舟聲音雖輕,卻也不難聽出其中仍帶著幾分膽怯之意。
橠白瞧著錦盒中那並臥的兩枚發櫛,絨花與黃金結合,實屬少見,但卻驚人的好看。
毛茸茸的模樣既可愛又不失貴氣。
橠白正認真的瞧著,陸歸舟繼續道:“現在我把它們正式的贈予你,作為你我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橠白聞言,慢慢重複,而後揚起粉團兒似的麵龐,望著陸歸舟不解道:“定情信物是何意?”
陸歸舟聞言一怔,有些錯愕,訝然於橠白竟然連定情物都不知……
錯愕片刻,陸歸舟轉念想了想,也覺著尚在情理之中,橠白單純懵懂,不懂這些男女之間的來往也在情理之中。
想罷,陸歸舟開言解釋道:“這定情信物是男女之間定了終身的象征。”
言罷,他望著橠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心下起了一分狡黠之意,既然橠白不懂這其中門道,他索性將這定情信物的用意說的嚴重著些,以免他日防範情敵。
心下想罷,陸歸舟繼續道:“女子一旦受了男子所贈予的定情信物,便隻能非這男子不嫁,今生今世都不能再嫁了他人去!”
到底是撤了謊,陸歸舟心下忐忑,不敢去直視橠白那雙星眸,急急的將那兩枚發櫛自錦盒中取出,作勢便要為橠白戴起:“我幫你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