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看親招親(1 / 1)

參緣縣令 甦翮 5158 字 4個月前

對於李媒婆兒來說,此事無非是把自己和丁蓬摘出去就算完美,那便將此事隨便尋個托詞,甩出去就是了,這縣城不大,可也不至於就她一個媒婆兒不是?

如此一來,得罪人的事兒由旁的媒婆兒去做了,既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丁蓬不會兩邊兒為難。

若是後續按照陸歸乘所設想的趨勢發展,那麼橠白的怨懟也不會落在他們頭上。

若是後續按照並沒有按照陸歸乘的設想去發展,陸歸乘的小鞋也穿不到丁蓬身上。

橫豎,那是旁的媒婆兒做的事兒,誰做的去怨懟誰就是了。

如此盤算著,李媒婆兒當天晚上便前往同行兒劉媒婆兒的家裡。

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劉媒婆兒萬萬沒想到這大晚上的時候,李媒婆兒會來,不覺招呼的言語沾染上了幾分陰陽怪氣:“喲,真是稀客啊!”

李媒婆兒心中不悅,麵上卻依舊是堆著笑意,待說明來意之後,劉媒婆兒的態度有所緩和,卻也心頭疑惑:“這等好事兒你怎會托付到我這兒?”

縣太爺的大媒,保成了在這小縣城裡還不揚眉吐氣,怎會轉頭托付給彆人,肯定有蹊蹺!

李媒婆兒早就想好了對策,當即一聲笑,而後道:“誰想放著這等大好的媒不允啊,可是好肉總得先可自家人吧!我那侄子也不小了,早就該成家了,那好姑娘,我總得先給自家人不是!”

這個理由正中下懷,劉媒婆兒的麵容頓時和藹了許多。

此事,劉媒婆兒正式接下,李媒婆兒歡歡喜喜的回去了。

----------------

幾日後,又逢休沐之時。

天氣涼爽,無風無雨。

今兒是陸歸乘串通那媒婆兒給陸歸舟看親的日子,地點就在本縣唯一可以稱得上酒樓的德順居。

陸歸乘知曉這休沐之日陸歸舟定會想方設法的和橠白在一起,編排了一晚上方才想到由頭將陸歸舟騙了過去。

一大早,陸歸乘便敲了陸歸舟的門,謊稱他收了某位鋪子老板的禮,要請陸歸舟到德順居去用上一餐。

陸歸舟雖是初次為官,可這官場裡的門門道道他亦是早有耳聞,好端端如何要請客,還不是有什麼不講道理的事情要尋得庇護。此種事情,陸歸舟是一百個不願意,當即便回絕道:“不去。”

陸歸乘早知弟弟的性子,當即訕笑一聲道:“你就去一趟又如何?我又沒收人家的好處。”

陸歸舟不解:“既沒收好處,你何故蹚渾水?”

陸歸乘臉上訕笑不止:“我隻說幫忙牽線搭話,可沒十成十的應承人家,成與不成,你得看過方才能知啊!”

“……”陸歸舟不言不語,心下卻是大為不滿,想不到此等小地方竟也能刮起這官場之風,真是嗚呼哀哉。

陸歸乘見他不語,繼而道:“你就去見上一麵,若是什麼欺壓百姓之事,你當場回絕就成,絕不必顧及我,你若不去,我這麵子何處去放?”

話已至此,陸歸舟歎了口氣,隻好隨陸歸乘去了。

德順居*

在店小二的引領下,陸歸舟與陸歸舟一並上了二樓,入了雅間。

陸歸舟瞄了一眼空蕩蕩的雅間,心下疑惑,即使做東請人吃飯,怎得比客來的還晚?

不等他發問,陸歸乘那邊廂已是開始點起了菜。

陸歸舟見狀,隻得暫且忍下了疑惑。

點罷了菜,店小二退了出去。

兄弟二人相對無言的又等了片刻,依舊不見有人前來,陸歸舟愈發不悅,忍不住抱怨道:“真是好大的架子!”

陸歸乘聽言,忙解釋道:“許是路上有事耽擱了……”

話音一落,便聽得一陣嘰嘰喳喳的嘈雜聲響,繼而又是一連串的腳步聲,似是有十幾個女子接連上了樓來。

陸歸舟方才執起茶盞的手登時一頓,向著門口瞥了一眼,卻並未將其放在心上,隻當是這德順居今兒生意好罷了,繼續垂首抿了一口茶水。

茶盞尚未放下,那一連串的腳步聲竟是到了他們所在雅間的門口便停了下來。

德順居的雅間沒有門,那腳步聲停了須臾,李媒婆兒便帶著一眾姑娘魚貫而至,原本還算寬敞的雅間頓時變得擁擠逼仄。

陸歸舟登時被嚇得坐直了身子,滿目驚駭,一口茶水咽也不是噴也不是。

陸歸乘亦是吃驚不已,質問那李媒婆兒道:“什麼情況?!”

李媒婆兒滿臉堆笑,上前解釋一番……

那日李媒婆兒得了這一樁大差事,馬不停蹄的便自縣城中搜羅起了適齡的姑娘。

這竹遠縣是個小地方,陸歸舟的身份在此處,無疑是個土皇上,且又有先前孔家案子的口碑,那些有適齡姑娘的人家一聽是縣令大人的良配,登時都起了心思,更有甚者直接將定了的親事退了,打算先與陸歸舟相看一番再行定奪。

那李媒婆兒見狀,直想著這若是一個一個相看起來,耗時又費力,何不一股腦兒的都帶來,讓這位縣令大人挑選一番,也好側麵彰顯一下自己身為媒婆兒的本事。

如此行事,的確有悖常理。

按尋常來說,媒婆兒保媒確是有看親一說,但那也得是男子由家人陪同之下前往女子家相看,如此這般,真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但比起能做成縣太爺這樁大媒,離經叛道一些也無妨。

李媒婆兒把這番話言罷,陸歸舟重重的將手中的茶盞往桌子上一放,憤然起身質問陸歸乘:“我幾時讓你給我相看姑娘了!?”

還一股腦兒的弄了十幾位姑娘來,選妃呢!?簡直過分!

陸歸乘自知理虧,一時無言,心下卻是萬萬沒想到,這燕肥環瘦十幾個姑娘,自家弟弟竟然一眼都不看。

陸歸舟見狀,知曉再多說無益,悶哼一聲憤然離去。

甫一踏出雅間,陸歸舟又怔住了……

隻見又一媒婆兒模樣的婦人帶領著足足多了一倍有餘的姑娘們蜂擁而至的踏上了二樓,直將陸歸舟的去路都給堵住了……

陸歸舟怔了片刻,轉回身,氣憤填膺的望著陸歸乘自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陸歸乘!你乾的好事!”

聞言的陸歸乘卻是直門喊起了冤枉,他對天發誓,他當真是隻尋了一個媒婆兒,且還是尋的丁蓬的嬸子,後來丁蓬的嬸子將這事兒推給了李媒婆兒,這新來的這位媒婆兒又是哪一位?

陸歸乘的冤尚未喊完,那兩個媒婆兒已是吵了起來。

先來的李媒婆兒大罵後來的孫媒婆兒撬活兒,不講行規雲雲。

那後來的孫媒婆兒也不是吃素的,直說縣太爺是公開招親,怎得她來得她就來不得了?

媒婆兒最是靠著一張嘴,你來我往,誰也不肯讓,誰也占不得下風,直吵的熱火朝天。

陸歸舟聽得頭痛,大吼一聲:“肅靜!”

吼罷,下意識的想一拍驚堂木,卻猛然發現自己是身在德順居,隻得歎了口氣無奈道:“我幾時要招親了!?”言罷,利箭一樣的目光唰的射向了陸歸乘,逼問道:“是不是你?”

“不是!”陸歸乘連連擺手,口中不住的否認。事情發展至此,他亦是一頭的霧水。

陸歸舟深吸了幾口氣,努力的平靜了下來,而後問起那後來的媒婆兒:“你說,從何處聽來我要招親的消息?”

這事兒若是不說清楚,就這麼訛傳出去,自己成了什麼?奸淫擄掠的大貪官?剛剛上任就搜刮起民女來了?

那媒婆兒也不做隱瞞,照實說了……

招親一事,確是訛傳。

那日李媒婆兒打定心思給陸歸舟“選親”之後,便將此事一一告知了那些合適姑娘的人家。其中,有幾位方才定了親的也知曉了此事,當即將親事退了也要把女兒送來給陸歸舟相看一番。

這訛傳便是從此處開始的。

訛傳流入了孫媒婆兒的耳朵裡,變成了“招親”,她便覺著,既然是縣太爺“招親”,那她如何不能參與了?縣太爺的大媒,怎麼能讓那李媒婆兒獨吞?於是便打聽了陸歸舟“招親”的時辰地點,帶著更多的姑娘殺了過來,打算來一出“截胡”。

陸歸舟聽了一番,隻覺著太陽穴突突的跳動,悶悶的疼。

他和那二位媒婆兒解釋,這“招親”是一場誤會,自己沒有半分“招親”的意思。

然而那二位媒婆兒不肯死心,直說著什麼來都來了,不遑就看上一看,不看白不看……

陸歸舟一陣胸悶,氣的眼前發黑,不想多說,作勢便要走。

那兩個媒婆兒見狀便又要阻攔,陸歸舟將手一指,直指陸歸乘道:“此事由他而起,要相看便讓他去相看!”

言罷,拂袖離去。

兩個媒婆兒再不阻攔,直奔陸歸乘去討要起了說法兒。

陸歸舟一路下了樓,陰沉著一張臉直往門外走,迎頭就撞上了橠白。

橠白亦是陰沉著一張臉,劈頭蓋臉就問他道:“招親招的如何?可有招到心儀的姑娘啊?”

方才她在縣衙中百無聊賴,知曉陸歸舟有事外出,便自己一個人到街上轉了轉。結果一到街上,正瞧見了那後來的孫媒婆兒帶著二十幾位姑娘浩浩蕩蕩的前往德順居。

橠白不解,便隨意尋了個小販問了問。

一問之下,大驚失色,竟問出了個陸歸舟招親的結果。

一顆心登時猶如被丟進了醋壇子裡一般,酸的發疼。

橠白不知自己此種心情喚做吃醋,隻一門心思的想著好啊!好你個陸歸舟你竟敢招親!我定要去瞧上一瞧!

如是想著,橠白腳步飛快,頃刻間便到了德順居,正欲上樓,迎麵便撞見了陸歸舟,索性當場發作……

“不是!不是那回事!我沒有招親!”陸歸舟心下一聲糟,忙不迭的解釋了起來。

“哼!既然沒有,那現在開始招也不遲!”橠白悶哼一聲,言罷了幾句,轉頭背對著陸歸舟,酸溜溜道:“祝你相看到心儀的姑娘!”

言罷,疾步而行。

陸歸舟來不及多想,抬足便追。

橠白頭也不抬,隻顧著悶頭前行,至於前往了何處,她也全然顧不得了。

陸歸舟更是顧不得旁的,一門心思的追著橠白,一路解釋著。

滿心醋意的橠白壓根兒聽不進去,隻顧著往前走,不多時便遠離了人群,來至了郊外。

郊外幽靜,溪水潺潺。

橠白被橫跨在眼前的小溪流攔去了去路,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陸歸舟一路邊走邊說,已是有些籲喘,停下來之時眼前黑了一黑

橠白望著那清澈見底的小溪,心火卻是越燒越旺,陸歸舟怎麼可以這樣!

陸歸舟急的不行,言辭懇切道:“你信我啊!”

橠白聞聲,心中一顫,淚珠兒已在眼眶打轉,委屈巴巴道:“你來追我作甚?也不怕人家姑娘等的急了!”

陸歸舟直門冒汗,急的快要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切道:“什麼姑娘!哪來的姑娘!當真是兄長誆騙我去的!你信我啊!”

橠白是相信陸歸舟的,她五感敏銳,陸歸乘和陸歸舟今日裡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可她就是氣!就是酸!好似陳醋入喉一般!

氣鼓鼓的橠白轉過身去背對著陸歸舟,不再搭理陸歸舟。

陸歸舟忙一個箭步追了過去,正欲再解釋一番。

橠白不願與他對視,當即又轉了過去。

陸歸舟不允,便隻好再追。二人你來我往好一番轉圈圈,直轉的有些暈眩眩。

橠白暈乎乎的停住了腳步,就見陸歸舟伸手過來,握住了她的肩頭。她正欲抬手掙脫,就聽陸歸舟道:“你吃醋了?”

陸歸舟聲音清朗,卻隱隱帶著一絲興奮與雀躍,橠白吃醋了!姑娘家如何會吃醋?還不是喜歡那男子!

橠白不知陸歸舟為何突然雀躍,隻覺自己這般生氣,他竟然還高興起來了,簡直是幸災樂禍!

越想越氣的橠白雙手向前一推,直推上了陸歸舟寬闊的胸膛,奮力向前一搡。

橠白的力氣可想而知,這一推直接將陸歸舟推的一個踉蹌,直接夢回初見那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