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情竇初開(1 / 1)

參緣縣令 甦翮 5153 字 4個月前

那東西呈長條狀,一端開口,四角縫著布繩以便固定。

心下好奇的橠白打開了那個端口,向裡麵看去,隻見那裡麵是一層厚厚的草紙。

橠白將那月經帶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仔細看著,桃花粉的顏色,看著還蠻漂亮的。

隻是……

“等等!”橠白出言喚住了已行至門口的陸歸舟。

陸歸舟聞聲回眸,不解其意,正欲發問之際,卻見橠白朝他一揚那抹桃花粉,問道:“這怎麼用?”

“……”陸歸舟瞬間紅了,從額頭到脖子根兒全都紅了,若不是有衣裳做掩,他定是連全身都紅了……

本以為先前那番天地自然之理的解析已是足夠尷尬,不成想這竟然還有個更大的等著……

陸歸舟滿滿的局促不安了起來,教導姑娘家此事,著實不該由他一個大男人繼續了,可橫豎方才他已是解析了男女之事,不若索性厚著臉皮送佛送到西?

如此想著,陸歸舟猶豫不決……

猶豫的陸歸舟讓橠白心中起了三四分的難過,阿舟如此猶豫,莫不是嫌棄她蠢呆呆不想再教了?她一個土生土長的人參精哪裡懂得這些事嘛!活了幾百年都不曾來過的東西,倏然乍到,她又驚又嚇,陸歸舟竟然還要嫌她……

眼見著橠白眼眶微紅、眸光閃閃,神情愈發委屈,陸歸舟登時顧不得許多,將那心頭的尷尬羞臊團成一團吞了下去,當即折返回橠白的床前,再次充當起了教引老嬤嬤。

半晌後,教導完了的陸歸舟好生麵紅耳赤的自橠白房中出來,站在廊下揮舞著雙手狂扇風,試圖讓自己的臉不那般的熱。

房中的橠白亦是紅了臉,為自己方才的委屈而暗暗愧疚,原來竟是這樣私密之事……

房中隻剩橠白一人,她急忙起身,按照方才陸歸舟所教,更換了衣裳。

衣裳換罷,橠白總是隱隱覺著有些異樣之感,倒不是身子上的,而是心中的異樣。

她拾起換下的染了血的寢衣寢褲,又到床鋪上拿起那枚染了血的白帕子,收拾了褥單,斑駁的紅讓她腮頰一熱。

她轉過身,準備將那衣褲與帕子拿去洗上一洗,轉身之際,卻透過格子窗欞,窺見了廊下躊躇的那抹身影……

驀的,橠白心中似有什麼動了一動……

橠白非人,不懂得人世間的情感,不知陸歸舟方才一番於人間男女來說已然甚是逾矩,她有些害羞,卻覺著二人莫名的親密了許多。

對於陸歸舟,她全憑本能的思念追隨而來,人世間的種種情感,她糊糊塗塗、似懂非懂。可她到底是個姑娘,有著少女本能的懷春情竇,眼下她透著窗欞望著陸歸舟的身影,難以言喻的情愫悄然而生,宛若輕紗拂過心湖,漣漪層層,非那般波濤洶湧,卻細膩溫柔。

結合著陸歸舟先前的種種教導,橠白心中的那顆未開化的情竇此時正如承了雨露陽光的花蕾,悄然綻放……

陸歸舟在廊下躊躇已有半晌,先是羞赧,後是擔憂。

羞赧自不必多言,擔憂的則是怕橠白初次來潮,弄不好那物兒……

心下正擔憂之際,那房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橠白懷抱著染了血的臟衣裳、帕子與褥單,立身於他麵前。

陸歸舟當即站正了身子,端起了一本正經的模樣來。

橠白望了他一眼,複又飛速的垂下了眼眸,腮頰飛起兩團紅暈:“我去洗衣裳褥單,還有你的帕子……”

陸歸舟一聽她要去洗衣,當即阻止道:“彆!女子信期不宜著涼,如今雖是夏日,可井水寒涼,你還是莫要碰的好。”

“啊!?”橠白神情一怔,星眸之中略顯為難,望向了手中的一對物兒:“那這……怎麼辦?”

陸歸舟垂眼瞧了瞧,抬手便要接過橠白手中的衣裳、帕子與褥單:“我來……”

橠白當即後退了一步,紅著腮頰道:“這怎麼成?”

“這有何不成?”陸歸舟直言道,上前一步,徑自將染了血的衣裳等物自橠白的手中奪了去。

橠白一驚,上前便意欲將其奪回。然而她一隻小腳方才剛剛踏上門檻,就被陸歸舟一聲輕喝:“站住!”

橠白隨之又是一愣,不明所以的望向了陸歸舟。陸歸舟趁她不明所以之際,手上稍一用力便將那衣裳帕子之流奪了去,語氣溫柔卻又滿滿的不容拒絕:“你!回去!把糖水吃了!再躺回床上去!”

“啊!?”橠白再一怔,十分不解:“來了月信,就不能動了嗎?”

“呃……”陸歸舟遲疑了片刻,解釋道:“倒不是全然不能動,是女子信期不宜勞累,也不得貪涼,多多歇息才是。”

“啊……哦……”橠白應了兩聲,雖不知為何要如此,但阿舟都如此說了,她將踩在門檻上的腳又收了回去。

見她乖乖聽了話,陸歸舟微笑了笑,抬手扶住房門:“好生歇息!”

言罷,他便將房門關起,徑自前去洗衣裳褥單與帕子去了。

橠白望著緊閉的門扉,怔了片刻,心底湧起淡淡的甜,她抿唇嫣兒,而後回去了臥房。

那與床榻相配的幾案上,是陸歸舟方才擱置在那的糖水。

陸歸舟囑咐她要吃的,橠白記得的。

她輕步上前,端起那碗糖水淺淺的啜了一口。

“好甜!”橠白微微眯起了眼眸,那糖水放了一會子,現下溫度剛剛好,一口下去肚子裡熱乎乎的,當真是舒服極了。

橠白垂眼望向了自己的小腹,依舊是微微發脹的感覺,但那疼痛之感卻已然消散。

橠白星眸一閃,接連將那碗糖水吃了個乾淨,最終將那幾顆紅棗撈起,吃了個乾淨之後,滿足的撫了撫肚子,美美的躺上了床。

仰麵在床,橠白思緒紛雜……

她著實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如人間女子一般,有了月信……

想著,橠白抬手撫上了自己的下腹,默默感慨,方才阿舟說,來了月信,這裡就可以懷小娃娃了,人真是神奇,竟然是用肚子來繁育子嗣的……

恰在此時,橠白倏然又是身下一熱,直讓她忍不住微呼出聲,這感覺當真是奇妙又陌生……

想著想著,心中的慨歎轉成疑惑,她明明是個人參精,竟然也和人一樣的來了月信……

想到此處,橠白想起了前一世的阿舟,阿舟每次來看她都會和她待上一天一夜,在她還是個娃娃模樣的時候喜歡聽他說故事,阿舟最常說給她的便是誌怪傳說,大都是些精怪與凡人相戀,最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故事,其中不乏有精怪女子為凡人男子生育子嗣的故事……

那時的她還不懂什麼生兒育女,且那故事裡也沒提及是男子生還是女子生,所以前夕與陸歸舟說起此事,倒將陸歸舟鬨了個大紅臉。

橠白忍不住笑了笑,心下繼續想著,既然精怪女子都能為男子生兒育女,會有月信便也不足為奇了。原來,女子還可以為心愛的男人生娃娃啊!

“心愛的男人……”橠白喃喃自語,星眸微滯,腦中浮現了陸歸舟的俊顏……

“嘿嘿嘿!”橠白忽而滿麵春風的嘿嘿一笑,抱著被子便在床上翻滾了一圈兒……

“嗯……”橠白一聲悶哼,體下又是一熱,她翻滾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保持著麵部朝下的姿勢不敢再動。

緩了片刻,橠白籲了口氣,慢慢的翻轉了身子,又換回了平躺的姿勢。

望著帳頂,橠白抿著小嘴,想罷了這樣想那樣,直將自己想的眼皮沉重,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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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歸舟一手持衣物,一手提著洗衣的木盆,徑自來到了水井旁。

那水井由青石砌成,邊緣磨礪的光滑圓潤,井欄四周,生著些斑駁的青苔,倒有幾分綠意盎然之感。

行至井前,陸歸舟將木盆與衣物先後放了下來,將衣物放置了木盆之中,來到井前,輕提木桶,使其緩緩墜入井中,待清水盈滿木桶,複又將其提起。

嘩啦一聲水聲響起,滿滿一桶清水倒進了木盆之中,頃刻間便打濕了衣物。

陸歸舟將木桶放在一旁,挪過一旁洗衣時用的小板凳坐下了身,將浸在水中的白色中褲揉了兩揉,那清冽的井水瞬間便染上了淡淡的紅,隨即竟又飄散出了一抹淡淡的藥香。

陸歸舟輕輕嗅了嗅,是獨屬於橠白身上的味道,想到橠白,他唇角微揚,全然不曾顧及這染了月信的中褲竟然一絲絲的血腥氣都不沾。

陸歸舟將浸濕的中褲緩緩提起,尋到了那處血汙,拿起一旁的肥皂團,仔細的塗抹在了那血汙之處,而後緩慢的揉搓著,腦中卻不覺浮現了橠白今日那惶恐驚駭的模樣,宛若受驚白兔一般,直叫他滿心疼惜……

揉搓間,血汙漸褪。陸歸舟的眸中柔情似水,心下不禁有些許感慨與不平,世間男子皆說女子月信是汙穢之物避之不及,簡直是無稽之談!

半晌過後,那中褲、褥單與帕子皆被洗滌乾淨。陸歸舟將其擰乾,而後搭在了井邊的木架子上,又仔細抻平了皺褶,方才潑了水,打算就此離去。

“阿舟!”一聲呼喚自身後響起,陸歸舟忙轉回身去看,來人竟是陸歸乘。

“哥?”陸歸舟不解道:“何事喚我?”

“尋了你半晌,你竟在此處。”閒話之後,陸歸乘上前,至陸歸舟麵前:“嚴至來訪,詢問那田順和錢秋萍可否緝拿歸案了?”

陸歸舟劍眉輕挑:“昨日才張貼的告示,哪裡有這般神速的……”言罷,他頓了頓道:“罷了,我去應他就是。”

言說完了,他便徑直前往書房,去回那嚴至的詢問了。

陸歸乘卻是並未急著離開,而是轉頭看向了陸歸舟方才晾曬好的衣裳與褥單。

雖皆是純白的中褲,但那尺寸一眼便瞧的出不是陸歸舟的,放眼整個府衙,這衣裳還能是誰的?

陸歸乘望著那中褲與褥單,笑著搖搖頭也便就此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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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至心中焦急,纏著陸歸舟問了半晌。

陸歸舟一一解答之後,他又哀求了半晌,隻說要陸歸舟儘快將那對奸夫□□緝拿歸案。

瞧著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嚴至,陸歸舟太陽穴直隱隱作痛,又好言相勸了半晌,終於得以脫了身。

那嚴至半生的家財都被卷走,如此反應也情有可原。

陸歸舟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隻覺無奈。

一聲歎息之後,陸歸舟出了書房,抬眼望了望日頭。

日薄西山,霞光萬道,天地間一片丹紅。家家戶戶炊煙嫋嫋,與霞光相映。

是晚膳的時候了。

陸歸舟的肚子隨之咕嚕了一聲。他神情微怔,已是該用晚膳的時候了,不由得暗笑自己糊塗,自己今日竟然還尚且不曾飲食過,竟也沒覺著餓。還好在他是給橠白準備了吃食的,沒讓她餓著肚子……

橠白大概還在歇息著吧!

陸歸舟如此猜測著,轉身直奔膳房,用食盒裝了幾樣飯食拿去了橠白廂房,打算同她一道吃。

他是知曉橠白不食葷腥的,但破天荒的還是裝上了一盅子牛骨湯。因他想著今時不同往日,橠白已是來了月信的姑娘,那雖是女子的尋常事,但他覺著無論如何那也是失了血的,到底還是進補些的好。

若是橠白還是不喝也無妨,他來喝就是了。

思慮間,陸歸舟已是來到了橠白門前,單手提著食盒,正了正衣冠,確保衣衫整潔方才抬手叩門。

叩叩叩三聲門響後,陸歸舟垂下了手,等著橠白的回應。

略等了片刻,卻不見橠白前來應門,陸歸舟有些疑惑,轉念又想橠白大抵是還在睡著,女子信期嗜睡也屬正常……

既然如此,那便莫要擾她清夢了。陸歸舟如是想著,轉身意欲回房而去,待橠白醒來再同她用膳就是了。

正欲轉身,橠白的房門竟吱呀一聲開了。

陸歸舟又將身子轉回,就見橠白立身於門裡,星眸半睜半闔,發髻微微鬆散,一臉睡夢初醒的迷蒙,嘟嘟的腮邊軟肉因繡枕輕壓,左側留下一抹淡淡的紅印子。

橠白迷迷糊糊間隻聽有人叩門,想也沒想便起身開門,可她到底是自夢中初醒,動作難免慢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