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1 / 1)

神明棄我 米奇鴨 3755 字 3個月前

見二人走出來,禪因麵上還留著淡淡的紅暈,沈令姝連忙站起來,眼神一轉,當作什麼都沒看破,隻是笑道:“現在放心了?”

禪因心裡開心,頓時覺得和沈令姝之間也親昵了不少,朝她眨了眨眼睛:“你們先聊,”又看向東止:“我在外麵等你。”

“小渡......"沈令姝喃喃,有些猶豫地向東止走去:“你還記得小姑嗎?”

東止低下頭,沉默片刻,微微點了點頭。

沈令姝眼中含淚,卻終究沒有流下來:“見你如今過得很好,我也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了。沒想到當年你走失後,意外得了這樣的機緣。想再見你一麵,竟然也這樣艱難,倒是讓你取笑了。”

東止抬起頭,眼神有些陌生,像是透過她看另一個人,下一秒,卻又移開了眼神,似乎不曾認識眼前人:“從前的事我都忘了,你也忘了吧。沒有什麼事,我就先離開了。”

沈令姝眉間微動,眼裡掠過一絲絕望,低聲問道:“小渡,你都知道,是嗎?”

東止停住腳步,似乎思索片刻,轉過身,眼裡有了一些情緒:“你既然問我,我也有一些疑慮,我把我的猜測說給你你聽聽,你看看我說的對不對。”

沈令姝咬了咬唇,緩緩抬眼看著他,既然早已預料到,她的小侄子冰雪聰明,雖然年幼,但當年的真相,略微一想,他又怎麼會不明白?

“沈家犯了事,隻剩你帶著我,父親臨死前囑咐我們去程府,你讓我在程府門前等你。你去的太久,我在周圍轉了一圈,被流寇綁住,就拴在程府對門往右第二間的宅子二樓上。”

沈令姝手掌緊握,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東止,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作聲。

東止笑了笑,“我被綁了手腳,捂了嘴巴,眼睜睜從窗外看著,過了好久,你從門口出來了,見我不在。”

沈令姝的淚水潸潸而下,急忙辯解:“小渡,你聽我......"

東止眼裡儘是冷意:“我本以為,你見我不在,定會立刻讓程府立刻派人來尋我,想來找到我也不難。可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在門口站了一會,便扭頭回去,再也沒有等到你。”

沈令姝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小渡......我......"

東止向她逼近一步,沉沉地盯著她:“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程家怕被沈家罪名連累,更何況我是一個男子。如果沒了我作拖累,你從此的路恐怕會好走不少吧。”

死一般的寂靜。

沈令姝抬起頭,咬了咬牙,整理好思緒:“小渡,你既然都知道了,當年的事,是我的不是。我這些年一直記掛著這件事,我知道不管做什麼都於事無補,但我還是想當麵和你說一聲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東止斂下眸子,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一聲短短的歎息:“當年的事,我還是那句話,你放下吧。說到底,我雖叫你一聲小姑,你也不過長我幾歲,況且,你本也不必為了我犧牲自己,你不過是選了對自己最好的一條路,你又何必有愧?”

他轉過身,又恢複了平日裡嚴肅自持的模樣,正向外走,卻聽她又道:

“小渡,雖然我知道可能太遲了,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二叔為沈家平反了,若你願意回去,二叔會讓你認祖歸宗。”

他的步子頓了一頓,冷聲道:“不必了。”

東止打開門,隻見禪因和程玄青等在門外,二人正調笑著,心裡不由有些不舒服。

“怎麼樣?”禪因立刻湊上前。

“結束了。”他淡淡道。

程玄青聞言,立刻打開門進去。禪因也有些試探地問:“你還好吧?”

“我挺好的,這麼多年,我早就釋懷了。”見她不斷往裡張望,又補充道:“你若還有話和她說,我便在外麵等你。”

禪因拍了拍他的手,便跟著程玄青走了進去。隻見沈令姝跌坐在塌上,臉上還殘留著淚痕,見二人進來,立刻擦去,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笑道:

“你們怎麼來了?”

程玄青見狀,心裡被紮了一刀一般,眉目間都帶上了焦急之色:“你這是怎麼了?那王八蛋敢欺負你?”

禪因一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過也問道:“你......還好嗎?”

沈令姝努力笑了笑,搖了搖頭:“沒什麼的,你們彆擔心了。我做錯了事,他不原諒我也是應該的。”

程玄青一聽,立刻怒氣衝衝地轉身,卻走了幾步後停下,想了想回過頭來:“他不原諒你,是他的事,你就彆再惦記這件事了。誰還不會犯點錯?你這樣天天想著,最後受苦的不也是你嗎?”

沈令姝搖了搖頭,輕聲道:“你不懂,不過多謝你,這一趟辛苦你了,給你添了諸多麻煩。”她另一邊拉過禪因的手:“禪因,我還有一些話想和你說,程公子,能否勞煩您先出去?”

程玄青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終究還是把門狠狠關上。

禪因看著她,雖然隻認識那麼幾天,卻看她無比親切,也忍不住開口道:“他剛才那句話話糙理不糙,我看得出來,你對他,也並不簡單吧?其實我覺得,你不必把自己藏著,你若是和他坦白,他也會接受。”

沈令姝的眼圈紅了紅:“禪因,謝謝你理解我,我本就低到塵埃裡,若是讓他知道,我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我又如何麵對他?若是你知道了我犯下的錯誤,也會覺得現在的我惺惺作態,麵目可憎。”

禪因聽不太明白,不過卻極其認真地說:“若是一個人,始終像一個菩薩一樣立在那裡,誰敢接近?反倒是做了一些錯處,方才像一個凡人似的可親起來。”

沈令姝笑了笑,拉著禪因的手,認真道:“我要走了,以後怕是也沒有機會回來。禪因,你是個好姑娘,你一定會圓滿的。”

*

禪因和東止一同回了神閣。明明是一樣的路,這次卻是兩個人一起走,心境大不相同。

和他走在一塊,手臂輕輕蹭著他的手臂,故意說些俏皮話,禪因再也看不進這一路的風景,隻覺得身邊挨著他,整個世界似乎隻有他們,兩顆心緊緊挨在一塊,這樣的感覺真好。

一切似乎都是照舊,一切似乎又有點不一樣了。

那日東止從房間出來,見程玄青和禪因玩笑,那是程玄青戲說要教禪因讀書,心裡便有些不自在了。晨起,陽光正正好,他便問禪因:“今日教你讀書如何?”

禪因正在一旁逗著小樂,笑嘻嘻地答道:“好啊,讀什麼呢?”

東止從袖中抽出《牡丹亭》,禪因一看到,臉頰便紅了起來,卻依舊嘴硬:“這書不是那日你從我這拿走的嗎?有什麼不同的?”

東止看著她的小表情,心裡好笑,麵上卻不顯:“這幾日,我已經熟讀了這本書。”

禪因暗道不好,卻又突然醒悟,自己絕不能輸給他,便沒臉沒皮地捧起臉,眼睛水汪汪地彎起:“哦?是嗎?那你想怎麼教我呢?”

東止眉心微跳,問道:“你讀到哪裡了?”

禪因拿過他手裡的書,趴在他的書案上,頭發隨意地散落在一旁,胸前衣服微微敞開,東止眼睛立刻有些奇異地移開,手心微微發燙。

禪因找了一會,指著一行字,滿臉無辜地抬頭:“我讀到這了,這行字怎麼讀?”

他低下頭,鼻尖離她的頭發僅僅幾寸距離,近得能夠聞到她淡淡的發香,他心神紊亂,錯開眼,瞥了一眼那行字,臉色微紅,再一抬眼,隻見她調笑的眼神。

他語氣軟了下來,卻有些不自然:“阿因,要不換一個地方開始吧?”

禪因狡黠地笑了笑,輕輕用手指勾著他的長發,嘟囔道:“不要,你不是說要教我嗎?我不會,你讀給我聽,好不好嘛?”

“你......真的不會嗎?”

“對啊,騙你乾嘛。”

他隻好又低頭,看著那行小字,總覺得有些燙眼,咽了咽口水,輕聲讀道:“生就個書生,恰恰生生抱咱去眠。”

禪因癡癡笑了笑,一雙水靈靈地大眼睛抬起來:“這是什麼意思呀?”

東止的金眸也看著她,在晨光下熠熠生輝,像是夕陽下湖麵的金影,讓她無可自拔地沉溺進去。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唇上,睫毛輕顫,呼吸聲也急促起來,一點一點地靠近著,直到兩片唇離得那樣近,他輕聲道:“你以後便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複又抬眼看她,眼中流露乞求般的神色,禪因看了心裡直打鼓,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隻覺得渾身酥麻。

“可以嗎?”

他問。

禪因迷失在金色的溫柔鄉裡,隻能點點頭。

於是,下一秒,兩片唇瓣靠了上來,她大腦瞬間失去思考的能力,隻剩感官細膩地感受著他的吻。

如同他一樣的吻——潮濕而又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