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至寶(1 / 1)

過分茂盛的樹木將陽光儘數擋在外麵,即使在晴朗的大太陽天,身在哀牢山中,也讓人不自覺遍體生寒。

郎星單薄的衣衫擋不住猛烈的寒風,他被一陣山風弄得打了個寒戰。

他打了個噴嚏,而後才回答起師明珠的問題。

“其實我們是來進山尋寶的,傳聞正是因為哀牢山中藏有一至寶,這才引得鬼魅橫行妖魔當道,它們都是被那寶物吸引來的。”

“什麼至寶?”

能擔起這樣名頭的,一定是不可小覷的東西,師明珠心想著。

“六眼天珠。”

說著,朗星看向了哀牢山深處,眼中冒出熱切的光。

“天珠分為一到九眼,每一顆都蘊藏著不同的力量。”不遠處的鄭慶竹在朗星走神之時淡淡開口,“其中,六眼天珠擁有的是治愈之力,它可以治愈世間一切傷痛。”

“六眼天珠在哀牢山?”

師明珠的語氣有些猶疑,她本能地覺得不對,可腦海中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血色霧氣一般看不分明。

“是啊,你不知道嗎?六眼天珠的所有者前不久隕落在此,”朗星有些奇怪地看著師明珠,“看你樣子,應當是修士,怎麼消息這麼不靈通?”

師明珠按了按鼓脹的額角,略顯茫然地說道:“大抵因為我常在山中修行,很少下山。”

朗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說道:“難怪你會中了那對父女的圈套。”

雖然腦海中那些遙遠的記憶都有些看不分明,盧守中和他的女兒要殺她這事就發生在方才,於師明珠而已尚且曆曆在目。

“你們認識那對父女嗎?”她直接開口問道。

“那可不是一般的認識,”朗星說起那對父女,就愁眉苦臉起來,“我就是不遠處村莊裡的村民,那兩人原本都是我們村的。”

“男的叫盧守中,是我們村有名的無賴,整日裡隻做兩件事,喝酒和找茬。”

朗星提起盧守中也是一臉的憤恨,顯然是對對方厭惡得不行。

“他那女兒叫小梅,也不知道哪個缺了心眼的女人跟了他,給他生了個那麼如花似玉的女兒,還死心塌地地認準了那個倒黴爹,一點想跑的意思都沒有。”

朗星說起小梅,顯得有些歎息,又道:“我有時候都能看見,那無賴追著小梅打,就這樣小梅還沒有一點怨言,常常進山采藥補貼家用。”

師明珠回憶起了先前與那對父女的照麵,心道:那少女看上去確實好像腦子不太靈光。

“有一日,小梅進山采藥,很久沒有回來,她那個爹還一點也不著急,我實在看不過去,便進山尋找小梅的蹤跡。”

朗星說著,神色變得有些難名,他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繼續說道:“我看見,她吊死在了一棵槐樹上。”

“死了?”

師明珠有些驚詫,如果小梅死了,那麼她方才看到的,是鬼魂嗎?

朗星艱難地點了點頭,並道:“她是用那無賴常用來打她的麻繩吊死的,並且她的身上有很多鮮血淋漓的傷口,姿勢也很奇怪,不像是她自己能擺成的樣子。”

師明珠尋思了一會兒,說道:“你想說有人勒死了小梅,又將她吊死?”

朗星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冒出熊熊的怒火,說道:“肯定是盧守中那個混蛋做的,那混蛋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他看上去怒氣衝天,非常為小梅打抱不平。

但師明珠還是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她應該見過朗星說的那棵槐樹,槐樹上綁的並不是麻繩,而是紅色的緞帶。

鄭慶竹瞧了他一眼,複而平靜地說道:“這位姑娘你要繼續深入哀牢山,還是原路返回?我用的那東西雖能阻隔他們的感知,讓他們停止對你的糾纏另尋其他目標,但也是有時效的。”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濃重的霧氣似是被引導著一般,朝著某個方向湧動,陰風陣陣,森林之中寂靜如死寂之地。

“我還要繼續往山中前行,”她看出了郎星一閃而過的警惕神色,又道,“但並非為了六眼天珠,而應當是為了找到什麼。”

師明珠有些艱難地思索著,可是思維像是被石塊給堵塞一般,無法順暢地流通半點,她隻記得找,卻不記得找什麼。

朗星與鄭慶竹對視了一眼,複而說道:“就算是為了六眼天珠也沒關係,畢竟這樣的至寶誰不想得到?”

“我隻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應。”

“什麼事?”師明珠一邊拍著自己的腦袋,一邊問道。

“若是我等有幸能夠得到六眼天珠,請至少用它為我治病。”

朗星說著,目光低垂了下去,淩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神色,隻有聲音中像是在暗自壓抑著什麼。

師明珠微怔。

朗星這個活蹦亂跳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患上了什麼命不久矣的絕症。

但是,他們似乎並沒有繼續再深說此事的意思,師明珠也就識趣的沒有繼續問下去。

“既然,姑娘你也要進山,我們便算順路,不妨同行?”一旁的鄭慶竹出聲說道。

朗星也跟著說道:“山中危險不僅在於那些鬼魂,也會有其他的東西。”

師明珠先前並未感覺到其他的東西,隻覺得這地方過分安靜了些,不過,她的確對哀牢山並不熟悉。

而那彌漫於山中的瘴氣與血霧似乎會遮蔽她的記憶,還是儘早找到要找的東西,趁早離開才是,否則,大抵是要迷失在山中了。

他們行動起來。

哀牢山還是那樣靜謐,聽不到蟬鳴鳥叫,隻有偶爾吹開暗色枝葉的陰風陣陣,像極了死寂之地。

師明珠忽然想起,鬼魂不該生活在九幽死地嗎?怎麼會在哀牢山,還墮落成魔?

師明珠正要開口問詢,就聽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破空之聲,她本能躲閃,長滿尖刺的藤蔓打在了不遠處的巨大山石上。

隻見,那看起來亙古不變的山石挨了這一擊,刹那間生出了一掌寬的裂縫。

“小心。”

鄭慶竹多看了一眼師明珠,將懷中的劍拿在手中,麵向前來襲擊之人。

說人或許並不準確,無儘霧氣之後到底有什麼根本無法看清,眼前能看到的,隻有數條手腕粗細帶刺的藤蔓。

師明珠也瞧了鄭慶竹一眼。

雖然朗星看上去隻是個普通人,但鄭慶竹卻像是個修士,她能察覺到對方身上靈力運轉的波動。

這其實有點奇怪。

修士一般不與凡人為伍,以免被牽扯到凡人的因果中,不知不覺便被牽連以致遭到報應。

但眼下並不是探究這種事的時候。

師明珠握緊手中青鋒長劍,對朗星說道:“躲好。”

說罷,師明珠便提劍上前,與那藤蔓纏鬥起來。

這些藤蔓看上去也像是纏在樹上的某一部分,但並不如小梅的柳枝堅韌,隻有那些刺很是棘手。

但是在師明珠與鄭慶竹聯手之下,那藤蔓似乎意識到了對麵並不好惹,於是灰溜溜地逃儘了霧氣之中。

師明珠朝著鄭慶竹一拱手說道:“我觀鄭道友劍法奇絕,不知師承何處?”

“小門小派,道友或許連我門派的名字都沒聽過。”鄭慶竹似是不願提及師門。

卻聽那邊朗星開口道:“鄭兄是彌羅閣的修士。”

師明珠回頭看他,隻見郎星的神色如常,隻是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似乎她該對這個門派名有所反應一樣。

可她並沒有聽過彌羅閣的名字,但既有這樣精妙的劍法傳承,怎麼會籍籍無名?

鄭慶竹看上去並不想多談,轉而說道:“我見道友劍法亦是絕倫,想來該是出自名門大派。”

“飄渺宗弟子,師明珠。”

她這才想起來,她貌似沒有向這兩位同行者介紹過自己。

“飄渺宗?”

鄭慶竹的臉色驟然一變,說道:“飄渺宗距離哀牢山萬裡之遙,怎會來此?”

師明珠不大明白鄭慶竹在緊張什麼,她拍了拍自己腦袋,說道:“忘了。”

“也是為了六眼天珠來的吧?”

朗星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幽幽開口,說道:“畢竟,要誅滅騰蛇一族即使是第五辰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師明珠也不明白那騰蛇一族和她師尊有什麼關係,但並不妨礙她意識到這兩人此刻不大對勁。

在朗星的手中的匕首刺入她後心的那一刹那,師明珠一側身,險而又險地閃過了朗星的偷襲。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師明珠手握長劍,麵對郎星與鄭慶竹二人,神色凝重。

“飄渺宗的人來哀牢山還能做什麼?早聽說鄴城主與飄渺宗的那位龍女私交甚篤,看來事實果真如此。”

隻見,鄭慶竹露出了些許諷刺的神色,也露出了一雙猩紅的眼。

於此同時,太華,飄渺宗。

流雲峰上,第五辰的洞府流光溢彩,似將世間奇珍儘數收入囊中。

第五辰身形猶如七八歲的孩童,隻是如同雲墨一般的黑發中悄悄地藏著兩個剛剛冒頭的角。

她站在師明珠交與她的玉棺之前,目視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而,在她身後卻忽然有人道:“說來,哀牢山情況不明多年,你怎麼肯讓你那兩個小徒弟直接去的?”

那人一身白衣,手執長劍,眉目冷冽,正是執劍長老雲望津。

“師兄,你相信天命這樣的東西嗎?”第五辰輕輕地開口說道。

雲望津一怔,思付片刻說道:“我等修士本就在逆天而行,是以,修煉至境界巔峰之時,會招來天劫。”

“不。”

第五辰凝望著遠方,聲音極輕卻又萬分堅定,說道:“那天劫說來是劫難,其實亦不過是天道對修士的考驗。”

“真正的逆天而行,是以人力強行改變注定之事,讓命運改寫。”

她輕聲說完,複而回身看向雲望津,說道:“我有位故友隕落於哀牢山,她在彌留之際,曾說,哀牢山在她死後將徹底淪陷,但還有最後一線生機。”

雲望津挑了挑眉,說道:“你那兩個徒弟?可是你不是又收了一個,怎麼不讓他也一起去?”

第五辰微微蹙起眉頭,說道,“逢時,我總覺得我在更久遠的時候,就曾聽過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