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龍女(1 / 1)

“師兄,你但凡長點腦子,也該知道這隻不過是個成本極低的挑撥離間之法。”

沉穩的女聲毫不客氣地說著,洞府的大門禁閉沒有一點出來的意思,也沒有一點讓人進去的意思。

但雲望津麵色凝重,立於洞府之前,說道:“既然這樣,你該知道,你這樣做正中了挑撥離間之人下懷了吧?”

沉穩的女聲一陣沉默。

過分安靜氛圍縈繞在流雲峰,悄悄地跟著師明珠的逢時卻在這時候開口,謹慎而又小心翼翼地說道:“該不會,信上說的是真的吧?”

他看著師明珠麵上明顯不信的神情,低聲說道:“說來,魔族不是最擅長蠱惑人心的嗎?”

話雖如此,但師明珠依然無法相信現在的第五辰是魔族所化。

突然,隻聽轟隆一聲,原本禁閉的洞府大門轟然大開,沉穩的女聲聽上去有些不大愉快,道:“誰在本座麵前胡說八道?”

但逢時看上去並不慌張,他的發間還帶著師明珠給他的那支木簪,朝著洞府處望去,說道:“弟子逢時,還未拜見過師尊,不知師尊在何處?”

正如逢時所說,如山高的洞府大門開了,裡麵卻不見第五辰的身影。

連師明珠也好奇了起來。

因為她也有百年未曾見過師尊模樣,不過師尊是妖族,即使百年,樣貌也不該有大的變化。

隻見高大的門扉之下,走出來了個小女孩模樣的人。

她看上去隻有七八歲大,麵上的神情寫滿了不開心,但也並不影響她粉琢玉砌的五官,在她的頭頂發間,還有一對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龍角。

除卻年齡不對,她看上去就是龍女第五辰。

“逢時在哪!”

小女孩很不高興地說著,聲音也是清澈的童聲。

“鱗族重傷之後,身形樣貌是會退回到幼年時期的,滿意了嗎?”

師明珠好像明白了師尊為什麼不願意出關。

因為眼下,金曜就直接走到了師尊身邊,在師尊的身上臉上戳著,道:“變小的師尊誒!”

他看上去好像還有點興奮。

但第五辰神情中已經滿是怒意了,然而,小女孩的怒意總是讓人生不起畏懼的心,金曜變本加厲甚至將手指伸向了第五辰的頭頂。

他想摸摸她頭頂小小的角。

刹那間,金曜整個人都被掀翻在地,而後他便聽到了有點怒意的童音,說道:“龍角是不能隨便碰的!”

哦。

金曜躺在地上麵無表情的想,師尊肯定給師姐開了小灶,這將他打倒在地鐵上的手法實在是太熟悉了,以前師姐就總是這麼打他。

師明珠在一旁默默看著,心道:師尊似乎不僅僅是身形變小了,而且脾氣好像也更暴躁了點。

不過,逢時倒顯得不那麼意外,他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神色,上前一步,對第五辰說道:“弟子逢時,拜見師尊。”

第五辰不爽地看向他,本想好好教訓一下新拜入流雲峰的小弟子,可是當她看到逢時的時候,卻愣了一下。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大抵是天境修士特有的直覺,她的目光與神識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逢時。

“怎麼了嗎?師尊?”

師明珠有些疑惑地問道。

第五辰蹙起眉來,無論她怎麼看,眼前都隻是個天資卓絕的人類少年。

“弟子知錯,”逢時好像並沒有感覺到那些具有過分侵略性的神識,隻道:“我自入流雲峰來,便未見過師尊,自是無法辨明真偽。”

“不必說了,這就是師妹,我不會認錯的。”

雲望津麵上含著些許歉意,說道:“是我輕信了那信上所言。”

“把那信給我看一下。”

雲望津將信交給了第五辰,然而,那信紙隻不過是到了第五辰手上,她甚至都未曾將信紙展開,便見信紙自己燃起了火焰,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燃燒了個乾乾淨淨,連飛灰都沒剩下。

第五辰冷笑了一聲,說道:“看來是想逼本座出關,隻是就算本座如今重傷未愈,也不是隨便什麼宵小就可以挑釁的。”

師明珠很清楚,即使師尊出關也不會輕易離開飄渺宗,所以那送信之人到底想做什麼?隻是想讓師尊出關嗎?

她想著便將六眼天珠取出,交給了第五辰,說道:“師尊,弟子將六眼天珠拿回來了。”

而後,又將鄴城蘭止戈與鎮魔關羅元心的事一並說明。

而逢時則在她的基礎上,指著師明珠不曾愈合的傷口說道:“還有師姐的傷。”

第五辰的神情明顯變得不太好,她走到師明珠的身邊,仔細檢查著她身上那些傷口。

那些傷口看上去仍然血肉模糊,十分可怖,因為那些血色霧氣似乎可以屏蔽所有治療的靈力,也可以阻擋她本身的自愈能力。

所以師明珠隻能忍受著傷口的疼痛。

“血霧是魔氣的具象化,”第五辰緩緩開口說道,“而魔氣本不屬於此界,所以當魔氣滲入到此界中後,便會像是寄生一般尋找可以寄生的宿主。”

“但凡找到一個,就絕不會輕易放手。”

第五辰仔細檢查過後,方才開口說道:“幸好,你身上的血霧不多,所以它無法動搖你的神智。”

“但若想祛除血霧並不容易,天珠的力量屬於此界,無法驅逐異界之物。”

逢時聞言抬眸,複而低聲道:“可我聽說,一眼天珠似有類似功效。”

第五辰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倒也有這種說法。”

“血霧最可怕之處,就在於擾亂心神,而一眼天珠的效用則是清明心緒。”

“所以隻要用一眼天珠來治療師姐,不就好了?”躺在地上旁聽的金曜說道。

但第五辰卻微微搖頭,說道:“方才就說過了,血霧來自域外,無法依靠天珠的力量驅逐,一眼天珠隻能讓所有者的神智清明,也就是,它最多隻能救一個人。”

“現下,若我沒記錯,一眼天珠在魔修之首的手中,若我全盛時期可與他一戰,但眼下還是彆做那個打算了。”

“而且,”第五辰的神色凝重起來,“一眼天珠是能夠使所有者神智清明,但血霧不除,就會吸取宿主的力量生長,終有一日,即使是一眼天珠也將完全失效。”

距離太華不知多遠的某處地方。

這裡的模樣與山清水秀的太華天差地彆。

明明也是白日,卻不知有什麼擋住來自太陽的光芒,整片天空都是暗紅色不詳的光暈。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之處皆為焦土,大地乾涸而龜裂,零星有幾棵已經乾死的小樹散落在其上,灰色的霧氣彌漫。

到處一片死寂,全無生機,故而也有人稱這裡為死地。

就在這一片絕望的死寂之中,忽而有人的身影出現,一身赭色長袍的男人在龜裂的大地上踽踽獨行。

大抵是因為一人獨行,所以他走得沉默而緩慢,似是漫無目的一般。

直至,巍峨的建築忽然出現在地平麵上,他的動作在一瞬間加快些許,來到了其古樸而雄渾的大門之前。

那門前除卻緊閉的門扉之外,就隻有一尊栩栩如生的青鳥石像。

在他走到門前之時,仿若死物一般的石像卻好像有生命一般活了過來,一道少女的聲音回蕩在大地上。

“九幽神殿,不得擅闖。”

赭色長袍的男人也的確沒有擅闖,他站在那石像之前,說道:“彌羅閣王業,前來求見九幽之主。”

石像模樣的青鳥化作了活著的青鳥,抬眸看向王業,口中仍是少女般清脆的聲音:“九幽不歡迎魔修。”

王業不言,隻是伸出手掌,瑩白光暈覆於他的掌心,不一會兒光暈散去,露出了一眼天珠的模樣。

“本座亦是一眼天珠之主。”

好像那一句話就已經耗費儘了他的心力,猩紅的顏色逐漸漫上了他的眼睛,他似乎無法再繼續維持之前遊刃有餘的模樣。

說道:“離淵在哪裡!”

太華,流雲峰。

師明珠的神色不太好,隻是她身上血霧還不算多,所以除卻傷口無法愈合這點之外,倒並無其他感覺。

“如此說來,那血霧豈不是藥石無醫?”

她說著便將玉棺從儲物袋中取出。

玉棺之內,霍馳安靜地躺在其中,身上傷口處的鮮血汩汩流淌,他的麵色蒼白如紙,借著玉棺之力才勉強留了一線生機。

“霍前輩的傷勢比我嚴重許多,他該怎麼辦?”

第五辰走上前來,隔著玉棺仔細查看著,但眉頭卻皺成了一團。

“霍馳身上的傷口的確可怖,但是並無血霧糾纏,”但第五辰的眉頭卻沒有鬆開的意思,“他的傷,六眼天珠可治。”

師明珠微微一愣。

她與霍前輩不是一同對抗魔族與魔修的嗎?為什麼隻有她的傷口處沾染了血霧。

顯然第五辰也對此感到疑惑,她細細地檢查了師明珠的情況,卻依舊不得其解,最終也隻能叫師明珠先去養傷。

而逢時就跟在她身邊,始終低垂著眼眸抿緊了唇,目光似是有意無意地落在師明珠的傷口上,叫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