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喜。

王喜掐著腰怒視著藏書閣內的三人，當她視線落到醉醺醺的朱弦身上時，怒氣更盛了。

“好啊，我說我廚房裡的酒怎麼少了一壇，原來是你這個酒鬼給喝了！”王喜扭著朱弦的耳朵在她耳畔怒吼，一下子把朱弦的酒意給嚇退了大半。

“哎呀，哈哈哈，”朱弦尷尬地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呀王大仙。”

“彆說這些，你作為師長，居然帶著學生們夜闖藏書閣，你像什麼樣子？”

“夜闖藏書閣？……嗝兒，什麼……”朱弦沒搞清楚怎麼回事，看著姚尊玉衝她擠眉弄眼，一下子明白了，連聲應道，“啊對，我帶著她們夜闖藏書閣……怎麼了？”

“這藏書閣裡可是有著不少機密典籍，你們如此行徑，若按門規處置，怕是不輕。”王喜雙手抱胸，表情嚴肅。

朱弦一聽，酒徹底醒了，忙不迭地鞠躬道歉：“王大仙，您向來寬宏大量，就饒了我們這次吧。我不過是想討幾本仙術釀酒秘方，何必用門規處置呢？”

“你個酒蒙子……算了，下不為例。你們快點走吧，走的時候記得把這狗洞給補上。”王喜說罷走出了藏書閣。

待王喜走後，朱弦看著三人：“說吧，怎麼回事？”

她視線落到姚尊玉身上：“小珍珠，你來說。”

“是……”

姚尊玉還沒說完，被彆日遠搶先說道：“是我的問題。是我修為一直卡在鍛體期突破不了，所以才想著來藏書閣找一找有沒有秘籍可以幫助我突破鍛體期。”

朱弦聽了後說：“原來你就是小珍珠口中的那個‘老大’？”

“對，師尊。你一定要幫幫老大！”姚尊玉可憐巴巴地看著朱弦。

朱弦歎口氣：“這也不是我能解決的問題，罷了罷了，你們三個回去吧。”

姚尊玉還想再說什麼，被彆日遠拉走了。

彆日遠搖搖頭，說了句：“罷了。”

這倒黴的穿越和這天崩的開局終究隻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劫，若說渡也應該她自己一個人去渡，姚尊玉肯幫她，她已是莫大的感激了。

夜月當空，三人無言走在回去的路上。

“我走了。”寧和率先打破沉默，調頭就走。

“……她這人怎麼這樣，剛才要不是她來搗亂，說不定我們就找到了幫你突破鍛體期的方法！”姚尊玉憤憤不平道。

彆日遠心底明白，縱使今天沒有寧和的出現，她們也不一定會找到什麼幫她“突破鍛體期”的方法。

她尋多般希望，到底是心如死灰，此刻竟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她興許有點釋然了。

就算一直卡在鍛體期做個低修為的小垃圾又有什麼不好呢？

天下人都是越努力越孤獨，高處不勝寒，這話在人間在仙界都是一樣的。

彆日遠看著眼前的姚尊玉想，幸好自己還有她的陪伴。

“謝謝。”這句話是真心的。

“老大……？嘿嘿，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老大你不高興，我看著也好難受。”

彆日遠拍拍姚尊玉的頭，笑給她看：“我沒有不高興，你看，我這不是笑的挺歡的嗎。”

“回去吧，明天還有早課。”

彆日遠目送姚尊玉走遠的背影，轉頭也往柳明決的小院走去。

卻不想背後傳來幾聲清脆的笑聲。

“你倒是想開了嘛。”

“寧和？”

彆日遠回頭，驚訝地看見寧和倚在一棵大樹旁抱著雙臂看著她。

“你沒回去？”

“我還以為你想不開了呢。”

“你大半夜不回去休息，偷偷跟著我就是擔心我想不開嗎？”

“切，”寧和不耐煩地撇過頭去，“我可不是擔心你。”

“噗。”彆日遠看她嘴硬，隻覺得好笑，這混世魔王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彆扭得很。

寧和走上前上下打量彆日遠：“我說姑奶奶，這種天崩開局也就你還沒瘋。我們係統新換了個廢物主管，已經搞瘋好幾個宿主了，這下還把我也傳送過來……”

“什麼？”彆日遠懵了。

“你不是寧和吧？”

聽了彆日遠的話，寧和笑了：“我說姑奶奶，你腦子還好嗎？”

“我當然不是什麼‘寧和’，我是你的親親好係統。”

……

雖然彆日遠自從係統拋下她之後一直盼望它能回來，但當係統真的回來，並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麵前時，彆日遠還是希望係統不要回來的好。

“這是在搞什麼……”

“姑奶奶，我們本來給你的設定是‘厚積薄發的鯉魚躍龍門’，現在好了，新主管把舊主管逼走，他把這個世界搞砸了，你現在隻能是‘發不出去的風乾鹹魚’了。”

寧和一臉“認命吧”的表情，給彆日遠喂了一口史。

什麼史？現史。

“那就是說，無論我怎麼努力都隻能在鍛體期打轉了？”

“是的，而且你直播賺的收益也成為一串被標紅的亂碼，error了。”

哢嚓，哢嚓。

是彆日遠心碎的聲音。

“那我……”

“你還要在這個世界待著嗎？據我所知你離了我之後過得也不是什麼好日子。不如我們回去吧？新來的那個廢物主管保證了會給你補償。”

“……”

彆日遠猶豫了。

起初她是想著完成任務立馬抽身於這個虛擬的修仙世界的，畢竟她在這裡無牽無掛。

但是這一段時間下來……

柳明決、棲風、姚尊玉，還有不歸山和她直播間的大家……

雖說這段日子裡喜憂參半，但她向來是念喜不念憂的人。

況且現如今修仙修到什麼境界對她來說早已不重要了。

“我不走。”彆日遠看著寧和的眸子搖了搖頭。

“……你倒是沒瘋，你腦子壞了。”

“你腦子才壞了。”

寧和不理解：“那你為什麼不走？柳明決伺候你伺候的太舒服了，你不願走？”

一聽這話彆日遠笑彎了眼：“對呀，回到現實上哪找這麼聽話還免費的保姆？所以我不走。”

這話給寧和整無語了，她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彆日遠，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如此反複幾次後：“罷了，你不走就不走吧，我也不走了。”

“你為什麼不走？你舍不得我？”

“放屁！你自己一個人什麼也不知道，萬一這個世界崩塌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我這是秉持著人道主義精神來保護你……”

彆日遠準確地捕捉到了寧和話中的關鍵字：“這個世界還會崩塌？”

“這要看主管什麼時候打算把這個世界刪除了。畢竟他們創造這堆世界就是為了賣出去圈錢的，等到哪天這個世界圈不到錢了，就徹底gg了。”

“圈錢？怎麼圈？”

“他們先找幾個像你這樣的免費測試員來做測試吸引受眾，吸引到的人足夠多時就開放世界進入權，把那些人騙進來氪金升級。”

“不過你放心，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成了廢案。他們目前就是通過把你的倒黴日常做成視頻來圈點流量，掙點兒養老錢。”

“……”彆日遠有一種被人強行喂了一座糞池的感覺。

“我還是走吧。”

“你要是走了，那個天天追在你背後‘老大’、‘老大’喊你的白癡少女怎麼辦？”

“姚尊玉不是什麼白癡少女，不對，唉。”

這也是讓她棘手的事情。

這也是這個世界能留住她的事情。

“那我們該怎麼辦？”彆日遠沒轍了。

“嘿嘿，”寧和賤兮兮地笑了，“有兩個方法。”

“講。”

兩根手指豎起來，寧和抖抖其中一根：“其一嘛，就是咱倆把這個世界搞砸。比如說一把火燒了不歸山的藏書閣、現在把柳明決綁了獻祭給魔尊破曉，順便幫她把魔物引上不歸山、把整個仙界的人全都殺光。”

“這樣這個世界就徹底崩壞了，那個廢物主管的業績泡湯，說不定就能把舊主管換回來力挽狂瀾。當然他們也有可能就此放棄這個世界。”

“其二嘛……嘿嘿。”

話到此打住，寧和呲著牙衝彆日遠笑。她似乎很享受看彆日遠著急的樣子。

可惜她沒能得逞。

彆日遠看她故意賣關子，扭頭就走：“愛說不說。”

“哎，彆走嘛。”

“這俗話說得好，‘天無絕人之路’。雖然你代碼error了，我們走走劇情說不定能找到新出口呢？畢竟這世界除了代碼外，還是有它自己運行的一套規律的。”

“據我所知，劇情上你修煉受阻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還跟什麼陳年往事有關……而且這還是你日後大殺四方的助力。”

“而這陳年往事嘛，就隻能去問問你的好師尊柳明決了。”

寧和一口氣說完，邀功似的看著彆日遠。

可彆日遠的頭更痛了。

“你還說柳明決那個老混蛋？他每天都讓我‘采元炁’、‘采元炁’，采這麼久了我一次也沒采到過。原來他知道我采不了還讓我一直做無用功。”

“啊呀，看來這老登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寧和若有所思道。

“這樣，姑奶奶，彆看之前都是我坑你，今天我也給你做一回主。咱今天就去會會柳明決那個老登！”寧和大手一揮拍在彆日遠的肩膀上。

這一掌拍得彆日遠肩膀發麻：“你又要搞什麼鬼？”

被寧和坑了幾次，彆日遠早已摸透她的脾性，知道她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作妖類型，不由得警惕地看著她。

偏偏寧和人畜無害地笑了，嘴巴裡說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內容：“當然是把他綁起來，拿鞭子狠狠地鞭笞他。為了免受皮肉之苦，我就不信他不從實招來！”

啊？

……

“我們剛剛夜闖藏書閣被王喜和朱弦師尊抓了個正著，你現在又要來個‘寧和怒鞭柳明決’，你是想被開下山嗎？”

寧和微微一笑，用手指彆日遠：“不是我鞭笞他，是你。”

彆日遠指著自己問：“我？”

“對，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