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靈幽山洞的路上,係統發布了最新任務和相關劇情。
楚念聲粗略看了眼。
接下來她要做的任務還與試煉的形式有關。
和以往一樣,這批新生雖然入了宗,卻不代表就已經正式成為禦靈宗的弟子,還得通過入宗考核。
考核時,這二十個新弟子的靈力會被徹底封印住,以普通凡人的身份進入靈幽山。
而宗門長老也會提前將考核區域內的凶獸引走,劃出結界,再由修為稍長的師兄姐在結界附近看守,以防出現意外。
具體考核則分“識靈”和“心性”兩項。
識靈,說白了就是辨彆靈氣。
這靈幽山上事先埋藏了百枚靈石和百枚魔石,二者不論外形還是氣息,都極為相似。
二十名考核弟子需要仔細辨彆,在三天內收集到至少三枚靈石——自然,這靈石的數量越多越好。
這兩類石頭的外形古怪,找到不難,難的是他們得在靈幽山待幾天。
靈幽山地形險峻,氣息駁雜,除了一些山妖精怪,還有可能吸引來一些凶獸魔物。
對於被封印住靈力的新弟子來說,就和凡人去深山老林裡荒野求生三天差不多,甚至比那危險數百倍。
生存環境危險不說,還得時時麵臨誘惑。
參加試煉的弟子被封印住靈力,無法煉化靈石,卻能吸收魔石裡的魔氣。
而哪怕僅吸收一縷魔氣,也能在短時間內修為大增。
以前幾乎每年都有弟子悄悄吸收魔石裡的魔氣,再去或偷或搶其他人的靈石。
他們以為隻要行事謹慎,就能做到天衣無縫。殊不知以他們的本事,就算隻吞食芝麻大點兒的魔氣,也瞞不過一眾長老。
而一旦被查出吸食魔氣,“心性”這一項考核就算失敗了,失敗者也會被逐出宗門,再不得入仙道。
她記得幾年前參加新生考核時,就有一個弟子偷偷吸食魔氣,四處搶靈石。
隻可惜他挑錯了人,搶到她頭上來了。
氣得她大半夜連追他十幾裡地,沒追著。她便又根據他的行蹤路線,提前埋伏在前麵,還特意為他挖了個丈高的深坑,坑裡插著她親手削的竹簽子,密密麻麻的,險將那人捅成篩子。
最終她從他那兒搶走了幾十塊靈石。
事後有些同門在背地裡說她心狠手辣,比那吸了魔氣的弟子更像邪修。她把人揪出來挨個兒揍了頓,且下了死手。
對方求饒她不停手,道歉也不停。
直到對方開始迫不得已地反擊了,她才堪堪停下,冷笑著說:“原來你自己受了欺負,也還知道還手。我以為像你這般心善的好修士,被打死了都不會吭一聲。屆時黃土一蓋,墓碑上還得刻下‘一生行善,從無邪念,幸得一邪修送往生’!”
自那以後,她再沒聽見過這些話。
至於裴褚崖……
她瞟了眼在前方開路的人。
他晚她一年進宗,她也沒關心過他的試煉考核,隻隱約聽說一些事——
他那一年,因吸食魔氣而離宗的弟子數量最多,基本三分之二都沒過心性這一關。
剩下又有一半沒找著足夠的靈石。
原因簡單:那一百枚靈石,有八十多枚落在他手中。
這種情況從未有過,最後還引來宗主注意,關心過問了幾句。
察覺到她的視線,裴褚崖偏過臉看她,淺色眼眸中沉著溫粹輕笑。
“師姐走累了嗎?”他關切問道。
“走累了你還能背著我不成?”
本來是嗆他的一句話,不想裴褚崖竟真停下,說:“好。”
片刻猶豫也無,像是能縱容她的一切無禮要求般。
這人——!
楚念聲有意激怒他:“那日化形粉是我故意下的,你沒在兄長麵前供出我,隻怕錯失了報複回來的最好時機。”
他卻道:“想來師姐是為考驗我,並無害人之心。”
楚念聲被噎得說不出話。
“……”
不愧是在原劇情裡裝了大半本書的反派,真能忍啊。
“裝模作樣。”她丟下這句,大步上前,撞開他走在前麵。
裴褚崖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著如明鏡似的人,可到現在他都未曾全然弄懂她的心思。
到底是對他心存厭惡,還是……察覺到了什麼,所以在故意提防著他?
半晌,他微微眯了下眼,襯得嘴邊笑意也像是刻出來的假物般。
雖說撞開他走在了前麵,沒一會兒楚念聲又嫌那些橫在路中間的枝子煩得很,讓他來開路。
她則在後麵打開係統麵板,粗略瀏覽著任務。
【主線任務:乾擾入宗試煉(65%)】
[支線6:搶奪楚珂玉的靈石]
剛才她看了下劇本,本來應該隻有她一個人看守小瀑布,再在那兒偶遇受傷的楚珂玉。
見女主仍然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樣,對她全無恭敬,她便想給女主一點教訓,又恰好撞見楚珂玉的弟弟(她那日在山上撞見的堂弟),就支使他去偷走靈石。
這段劇情完全是拿來給女主打臉用的。
因為楚珂玉早有設防,提前備了些魔石放在身上。而她弟弟沒有仔細檢查,錯把魔石當成靈石偷走了。
見這點小事都沒辦成,反派將火全撒在了堂弟身上。堂弟也因此心生怨懟,竟直接吸食魔氣攻擊她。
最後兩人都受了重懲,她被罰去戒律堂受一月鞭刑,又削去大半修為,大長老還發話,倘若她不能通過下一次考核,便會被貶去外門。
堂弟的懲罰則更加嚴重,直接被逐出宗門。
楚念聲看完,心底多少有了點數。
這任務乍一看簡單,其實挺難——她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小瀑布,想法子從楚珂玉那兒拿走靈石也得費一番心力。
難就算了,任務麵板的右下角還多了個倒計時——
10:56:40
也就是說,她得在不到半天的時間裡完成任務。
她心事重重地穿過密林,很快就找到靈幽山洞。
四周密林掩映,山洞口坐落在一條湍急的河流當中,洞前兩側分彆插著根陣旗,內裡幽深,僅能聽見潺潺水聲。
倘若有凶獸闖進附近的結界,洞前陣旗就會有所反應,因此他們隻需在附近巡守,同時關注旗子的動靜即可。
雖然事情出現變故,不過剛才在路上她已經理順對策。
這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想辦法去小瀑布。
她也沒有找借口的打算,瞥一眼裴褚崖便說:“你在這兒守陣旗,我去附近看看。”
沒想到他竟敢攔住她:“天色已晚,四周又凶險,師姐還是彆獨自行動為好。”
楚念聲不耐煩打開他的手:“我可不怕什麼凶險,難不成你怕?”
不想裴褚崖竟說:“是。”
楚念聲微怔:“什麼?”
裴褚崖垂眸看著她,眼中融進溫溫的笑。
“師姐,”他輕聲說,“山洞幽靜,保不齊藏著什麼危險,我一人待在此處,甚是害怕。”
楚念聲對上他的眼眸。
這會兒將近傍晚,暖融融的暮色壓下,襯得那雙眼瞳更為剔透明淨。
有一瞬間,她竟感覺像是站在搖搖晃晃的船邊,底下是清澈見底的水。
看著清淺,卻藏著摸不著的吸引力,拉拽著人往下墜。
被那視線引誘著,她幾乎要不自覺地點下頭去。
但剛有所動作,她忽覺頭皮一麻,瞬間清醒過來。
怎麼回事!
中邪了?
她蹙眉,不再看那雙頗具迷惑性的眼眸,繞開他往前走。
“你怕不怕和我有什麼關係,況且若是真有什麼邪物往結界裡闖,難道你還想跑?”
話落,她突然停下。
剛才過來的時候,還能勉強找著落腳的地方。可再往前去,一條河流攔在中間,對岸全是比小腿還冒一截的草叢,地上是一層稀爛的泥巴。
她低頭看一眼自己的鞋。
這是她娘專在雲水間定做的,聽聞是用靈術牽來日光雲霞作繡線綢緞,十年間也僅做出這麼一雙。
這鞋穿著輕便,方便行動,她來前又以為一定會被分在小瀑布附近——那裡也有水,不過地麵平坦寬敞,多是些河沙碎石,根本不怕弄臟鞋,所以她今天才會穿。
而河對麵幾乎算是去小瀑布的必經之路了,要是沾了淤泥,綢緞麵沁了臟水,那還能穿嗎?
況且繡線精細,就算是用淨塵訣,恐也難以完全打理乾淨。
繞路呢?
估計得多走上一兩個時辰。
一兩個時辰……
她忖度著。
那也不算久。
最麻煩的還是裴褚崖。
她瞥了眼身後寸步不離的人,恨不得直接將他踹進河裡。
得先想個辦法支開他。
她一心想著這事,天光又暗,一時沒注意踩著了塊濕漉漉的鵝卵石。
圓石往前滾去,她也跟著踉蹌了步,半隻鞋踩進水邊草叢裡。
一隻手恰時伸來,握住她的胳膊,穩穩扶住她。
她卻沒心思去管那手,而是及時抬起踩著濕草的腳,仔細打量著。
還好還好。
是乾淨水,沒弄臟鞋。這緞麵特殊,裡頭也沒打濕。
“有沒有受傷?”裴褚崖問。
這麼盼著她受傷?
楚念聲惱瞪他一眼,也沒發覺他連師姐都不曾稱呼一句,隻道:“和你有什麼關——”
等等。
支開他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她眉頭微舒,嘴角卻往下撇,晃了晃腿說:“腳崴了。”
裴褚崖垂下視線,落在她的腳踝處。
像是要證明自己所言非虛,楚念聲就勢扶住他的胳膊,單用一條腿往前蹦。
她似已忘了前不久才給他喂過毒,還往他頭上扣過口大鍋,眼下沒有絲毫愧疚,又開始熟稔吩咐他:“疼死我了!我去山洞裡坐會兒,巡守的事就交給你。你可得搜仔細了,要是放了什麼凶獸進來,到時候免不了受懲。當然,是你來受,彆想把我也攪和進去——你做什麼!!”
她在扶著他往前蹦,可他卻沒跟上,反而蹲下身,掌住了她的小腿,另一手則輕握住她的腳踝。
“是踝骨扭傷了嗎,可還有其他症狀?”裴褚崖問,送出一點靈力探查情況。
楚念聲剛才的確扭了下,卻沒崴著,至多感覺到一點微痛。
現下被他送出的靈力刺激,反倒多了些麻酥酥的刺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