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的手心裡,那把庫房嫁妝的鑰匙被她緊緊地攥著,金屬的涼意與她掌心的溫熱交織,竟使得鑰匙微微沁出了些許汗珠。
她緩緩地閉上雙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氣息悠長而沉重,仿佛要將前世淤積在胸腔內的憋屈與不甘,統統隨著這呼氣一並吐儘。
往昔的畫麵如走馬燈般在她腦海中閃現,上一世,她痛責自己的不孝,竟讓母親留下的珍貴嫁妝如流沙般從指縫間溜走。父親是那樣的狠心,決然地分出了其中的六成分給了沈柔,而她帶著剩下那少得可憐的四成嫁妝,滿懷著憧憬踏入了裴家的大門。
誰能料到,那裴家母子宛如貪婪的惡狼,短短幾個月,就將她的嫁妝揮霍得一乾二淨。
每念及此,她的心便好似被千萬根尖銳的針紮著,那疼痛深入骨髓,讓她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大小姐,老爺和夫人叫您過去一趟。”
一個小丫鬟神色匆匆地疾步而來,像是有什麼急事一般。到了沈柔跟前,她趕忙停下腳步,微微欠身,行了一個標準而又恭敬的禮,那聲音清脆得如同清晨的鳥鳴,卻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顫抖,似乎生怕驚擾了沈柔。
“何事?”
沈柔瞬間神色一凜,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鹿,警覺地豎起了耳朵。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恰似夜空中劃過的流星,稍縱即逝。
與此同時,她以極快的速度,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鑰匙迅速藏進了衣袖裡,那動作嫻熟而隱秘,儘顯經驗老到。
隨後,她緩緩抬起眼眸,目光直直地盯著丫鬟,輕聲問道。
丫鬟頭垂得更低了,幾乎要埋進自己的衣領裡,輕聲細語地說道:“是商議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婚嫁日子。”
沈柔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裡好似藏著無儘的秘密。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好,我現在就過去。”
丫鬟不再言語,轉身默默地走在前麵,為沈柔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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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正廳外。
兩個擦門窗的小廝正乾得起勁,卻突然閒聊到了哪個點上,手中的活計即刻變得斷斷續續的。
兩人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活像兩隻狡猾的小老鼠,緊接著,兩人腦袋湊在一起,壓低了聲音,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你剛才看到沒?二小姐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啊?和那個裴家公子剛說了兩句話,就摟摟抱抱地貼在一起了,哎呀,簡直不成體統!”
一個小廝撇著嘴,臉上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一邊說還一邊使勁地搖頭,那腦袋晃得像個撥浪鼓,似乎對二小姐的行為極為不齒,好像看到了什麼臟東西一般。
“嘖嘖,真不知道害臊,這青天白日的,做出這般行徑,要是傳出去,咱們沈府的臉都要被她丟儘了!”
另一個小廝趕忙應和著,眼神中透著一絲嘲諷,那嘲諷如同冰冷的箭,直直地射向正廳的方向。
“可不是嘛?聽說前幾日二小姐為了搶大小姐母親留下的嫁妝,在老爺和夫人麵前一哭二鬨三上吊的,那場麵,真是難看極了。還好蘇將軍及時趕到,給大小姐撐腰,還贈上了好多厚禮,那陣仗,可威風了,直接把二小姐給比了下去。”
先開口的小廝繪聲繪色地描述著,臉上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神情,那神情就像是偷了腥的貓。
“如今二小姐心裡肯定憋著口氣呢,這不,把自己的未婚夫叫到府上來,肯定是不想輸給大小姐,想要顯擺顯擺。”
另一個小廝一邊說,一邊朝廳內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動作帶著幾分八卦的意味。
此時,裴逸塵和沈柔正親昵地挽著胳膊,宛如一對熱戀中的鴛鴦。
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笑容燦爛得如同春日裡盛開的繁花。兩人旁若無人地迎著小廝丫鬟們驚訝得仿佛能吞下雞蛋的目光,腳步輕快而又堅定地如膠似漆地走到沈父和柳姨娘的麵前。
“柔兒!你這像什麼話!還不快把手撒開,你尚未出閣,怎可和外男這般卿卿我我?”
沈父一見到這場景,頓時大驚失色,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一般,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沈柔和裴逸塵挽在一起的手,好似那雙手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證。
他的臉色漲得通紅,如同熟透的番茄,幾步就匆匆迎了上來,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大聲嗬斥道,那聲音如同雷鳴般在正廳中回響。
“什麼外男不外男的,父親如此說也太生分了些。裴公子本就是我未來的夫君,我早晚要嫁過去,又何須守那些迂腐的禮節?”
沈柔不以為然地輕哼了一聲,那聲音嬌柔中帶著幾分任性。她的眼波流轉間滿是嬌嗔,宛如一汪清泉泛起層層漣漪。
她微微側身,身體如同隨風擺動的柳枝,嬌怯怯地看向裴逸塵,那眼神仿佛在向他尋求庇護與支持,好似一隻受傷的小鳥在尋找溫暖的巢穴。
“是!我裴逸塵心係沈柔小姐,不懼怕任何流言蜚語!”
裴逸塵挺直了腰杆,像一棵蒼鬆般屹立不倒,下巴微微上揚,臉上帶著幾分倔強與不羈,那神情好似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愛情。他握著沈柔的手又緊了緊,仿佛要通過這雙手傳遞他所有的力量和決心,頗有一種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熱血少年郎之感。
沈父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仿佛有一群蜜蜂在裡麵亂撞,瞬間一片空白,仿佛要炸開了一般。他深知裴家是老牌世家,在這京城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自己實在不好對裴逸塵多說什麼重話。
於是,他隻得強忍著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那怒火在他的胸腔裡翻滾,好似要將他吞噬。他眉頭緊鎖,眉心擰成了一個大大的疙瘩,眼神中透著一絲無奈與擔憂,那無奈如同深秋的落葉般淒涼,那擔憂好似厚重的烏雲籠罩心頭。
他的聲音也不自覺地放軟了幾分,試圖用這溫柔的話語讓裴逸塵知難而退,說道:
“聽聞裴家家教嚴苛,裴夫人定然很看中柔兒的名聲,她若知曉你們尚未成親便私會牽手摟摟抱抱的,柔兒往後在裴家怕是會多受婆母看低啊,裴公子也該多為柔兒考慮考慮。”
哪知裴逸塵卻像是被激起了鬥誌的鬥牛,越挫越勇。他猛地舉起一隻手,那動作乾脆而有力,神情莊重嚴肅得如同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
他大聲立誓道:“嶽父大人請放心!我對柔兒一片真心,定會將她當做珍寶明珠,傾心相護。此生此世,我裴逸塵隻有柔兒這一個妻子,絕不娶旁納妾!我永遠都會擋在柔兒前頭,絕不讓旁人傷害她一分一毫!”
他的眼神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那光芒如同耀眼的太陽,仿佛能將周圍的空氣都點燃,讓整個正廳都變得明亮而溫暖。
一番深情款款的告白聽得沈柔心花怒放,她覺得自己仿佛被幸福的蜜汁包裹著,那蜜汁濃稠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甜蜜得都要化了。
她微微仰起頭,臉上洋溢著幸福得近乎陶醉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陽般明媚。她的眼神中滿是對裴逸塵的崇拜與愛慕,仿佛裴逸塵就是她的整個世界,是她生命中最璀璨的星辰。
上一世,都怪她識人不清,才想著去攀附蘇煜琛那個不解風情的武將。
在她心裡,蘇煜琛哪比的上眼前這個疼惜愛護她的裴逸塵半分呐。
女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還是有人憐愛,能活得蜜裡調油,那才叫舒心暢快呀。沈柔心裡暗自想著,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那弧度如同彎彎的月牙。
同時,她又忍不住暗暗罵道,沈瑤上輩子也是走了狗屎運,就她那樣的,也配得到裴逸塵這樣的好男人嗎?真是便宜她了!
沈父鮮少見人這般赤誠立誓,心中的芥蒂不由得放下了些,看著裴逸塵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溫和,那溫和如同春日的微風拂麵。
他對裴逸塵也沒再抗拒,甚至開始願意相信自己的女兒沈柔說不定真的是嫁了個好郎君,也許女兒的幸福真的就在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
他嘴唇囁嚅了半天,像是有千言萬語在喉嚨裡打架,卻隻說出一句:“裴公子這一句嶽父,下官尚且還擔待不起,還是待婚後再改口也不遲……”
裴逸塵一聽這話,以為沈父這是不信任他對沈柔的感情,頓時像個毛頭小子似的,一撩袍子,那動作帶著幾分魯莽和急切。
“撲通”一聲,直直地跪了下來,膝蓋與地麵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的眼神真摯而堅定地看著沈父,那眼神如同深邃的湖水,清澈而執著。
口中依舊不改口,大聲喊道:“嶽父……”
沈父嚇得眼珠子都瞪大了,臉上瞬間寫滿了驚恐與慌張,那驚恐如同見了鬼一般。
他趕忙伸出雙手,那雙手在空中顫抖著,像是風中的落葉。他上前攙扶裴逸塵起來,聲音顫抖得厲害,說道:“裴公子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那語氣急促得仿佛在催促著什麼要命的事情,他的心裡想著,他一個六品小官,哪裡受的了世家公子的跪拜大禮,這不是要折了他的壽嘛,他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老爺……”柳姨娘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臉上笑開了花,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那笑容如同綻放的菊花,燦爛無比。
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她對裴逸塵滿意得不得了,心裡暗自想著,看自己的女兒也能許個好夫家,可不輸給沈瑤那個賤丫頭,她心裡彆提多暢快了!
前幾日蘇煜琛來沈府,那可是耍了好大的威風,把她們母女的臉麵都拂了個乾淨,以至於府裡頭的丫鬟小廝都在背後閒言碎語地嘲諷,讓她們幾日都抬不起頭來。
那幾日,她覺得自己仿佛生活在地獄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好在裴家公子識相,對沈柔情真意切,掏心掏肺的,女兒嫁過去能過得好,那旁的,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倒並沒有那麼在意了。
天下父母不都隻盼著孩子過得幸福快樂嘛。
那天蘇煜琛隻是拿金銀細軟砸下來,連逼帶威脅地警告,哪有她女婿這般懂禮數,下跪叫嶽父,發誓要對沈柔一輩子好來得踏實?可見沈瑤那丫頭和蘇煜琛之間,恐怕隻有交易,沒有感情。
說起來,還是沒有她家柔兒嫁得好!
柳姨娘一邊想著,一邊得意地瞟了一眼正廳的方向,那眼神中透著一絲炫耀與得意,仿佛在向整個沈府宣告她女兒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