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屁話,你沒自我意識。她嫌惡地彆開頭。
“我實在好奇,是什麼讓你改變了。”王退後兩步。
改變?蒙蒂斯瞳孔顫了幾下,她能變什麼,外貌嗎,還是行為,這些人說話怎麼都和猜謎一樣。
“我什麼都沒變,和你們一樣。”她試探地回答。
“你不是她。”王低垂著眼眸,近乎憐憫。
果然,又是蒙蒂烏斯,可...這是誰,她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名字,為什麼能斷定就是這個人。自己來之前,是在和誰說話,後來...蒙蒂斯晃晃腦袋,意識混沌了,什麼都想不起來。
“真是危機啊,遺憾的是,我們幫不上你。”王就站在身旁,臨終審判似的斷言。
“不會持續太久的。”
“可不管你什麼時候醒來,都要切記除掉那些隱患。”
“蒙蒂烏斯,希望你能聽見,計劃受影響,自己好自為之。”
蒙蒂斯沒有反應,眼神空洞地抬頭望向她,王擰起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她,半晌,幾近無奈地說:
“你在引狼入室。”
什麼,蒙蒂斯非常錯愕。每個字她都能懂,可連在一起,完全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可她沒機會再問,地麵突然開始震動,起先隻是輕微的搖晃,幾秒後整個宮殿都地動山搖,天旋地轉,蒙蒂斯維持不住平衡,重重摔在地上,下意識地想穩住身子,繩子輕輕一掙就開了,
該死,為什麼這人能巋然不動的,她被晃得發抖站立不住,王麵無表情地背手而立,似乎周遭一切和她完全無關。
難道不是這個世界的震動。
是自己的世界?!
霎時間,有股極強的吸力將她急速往後拽,她看到自己快速穿過神殿的牆,那座高聳入雲的建築幾秒間小成了黑點,眼前的一切飛快閃過,她被拽進空中淹入雲層。
如此倉促地,又是一片黑暗。
她忽然渾身發寒地意識到。
這是一個,沒有法蕾伊格,沒有姚瀛,沒有一切,完全由她統治的世界。
...
背部猛地撞上地麵,頭部跌得最重,嗓子裡頓時一股腥甜,渾身骨頭碎掉似的疼,眼前漆黑一片。可即使感官暫時出走,她也能察覺到地麵的震感。
果然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
她看不見,隻能通過氣息查看,震源的方向,在...北海!
不會有錯,她將手貼上地麵,一股極強的、蠻橫的、潮濕的力量以北海為中心,正向周圍快速橫衝直撞,所經之處,地表一切都迅速坍塌,森林立刻傾斜,不好,再過一會兒就要蔓延到有人煙的地方。
掙紮著要起身,渾身的疼痛立刻尖銳地反撲,支撐身體的手臂一軟,些微緩了兩秒,
反正死不掉,她顧不上斷裂的骨頭還在撕心裂肺地疼,立刻跪起身,屏氣凝神,調動力量,手掌貼向地麵,力量從下方迅速穿過,快一點,她額頭冒汗,要快點追上它。
而這次的力量,正如她所想的,閃電般的迅速,一股股交織,蛛網似的把它們死死罩住,蔓延速度最快的那一支也被她幾秒截住。
震波變緩了,察覺到這點,她勉強鬆口氣,就這半分鐘的工夫,她身上的傷也恢複得七七八八,疼痛還在叫囂,卻已不是不可忍受的程度,眼睛可以勉強看見,隻是還帶著重影。
她這才得以查看自己的情況,環顧一圈,她還在石崖上,冷汗浸透衣物,冰涼地貼在身上,發絲被浸得一縷一縷黏著臉頰。頭疼欲裂,那幾個世界和夢一樣,可身上的疼痛是真實的,那些到底是什麼...
可思緒到此為止了,震源中心還有新的力量天翻地湧,不斷向外擴散。
突然一聲震天駭地的巨響,像是有什麼巨物破水而出,蒙蒂斯立刻站起身。
又是北海!
月光格外冰冷,她目光凝重,腳下一踩,躍上石崖頂端。
眼前景象讓她倒吸冷氣,整個北方大陸都成了廢墟!隔著重山,她看見北海黑暗洶湧的海麵,水汽彌漫,狂風大作,海中央的漩渦升起滔天水柱,龍卷似的海水裡隱隱還裹挾著些什麼活物,很快被湍急的水流撕碎。
水柱中央忽然冒出幽藍的光芒,一個渺小的漆黑人形自光芒中出現。
法蕾?!
蒙蒂斯瞳孔放大,極度地驚詫後她很快注意到對方的不對勁
不,氣息不對。
她立刻打開時空門來到北海邊。此處是風暴的中心,海水被狂風刮得數十米高,她這才看清海灘上的黑的東西是什麼。
屍塊。
腐爛已久的人體屍塊,各個部位,胳膊,頭部,手腳,和數不清的黑色碎肉,正被龍卷撕碎,下雨似的掉滿了海灘,觸目驚心。
法蕾!她試著大喊,可聲音立刻被海浪蓋掉,尾音被吹得又長又遠。狂風刮得她什麼都看不清,海水紛飛中她看見那股藍愈來愈暗,幾秒鐘內就變得黑洞般可怖。她顧不得多想,一層泛著金光的保護罩攏住自己,雖不清楚法蕾怎麼了,但不能讓她這麼下去,會失控的。她得去找她。
可沒想到的是,還不等她躍上半空,海水剛接觸到金光,呼嘯的狂風立刻停下,時間停滯似的,一切都保持著原狀懸在空中,連水珠都停下了,同時,周圍強烈的震波逐漸平息。
她有些惶恐地想,難道那些力量的來源,是法蕾?
海水從中間劈開一條路,那個人從海中央慢慢向她走來,蒙蒂斯看得呼吸停滯——法蕾的發辮全部散開,瞳孔成了暗紅色,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地木偶一般行走著,她的長袍成了近黑的深藍,暗沉的海水在她走過的地方重新彙合起來,她看上去簡直是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魔。
惡魔走到她麵前,眼裡倒映出自己的模樣,她擔心地摸上她臉頰。她安全了,法蕾脫力地跪倒在沙地上,風暴平息,懸停的海水轟隆砸進海中。
還好嗎,蒙蒂斯連忙蹲下來,上上下下地檢查,沒有傷口,那些血不是法蕾的,那會是,她回頭看向那些屍塊,誰的...
法蕾說自己沒事,再問她去了哪兒,怎麼落成這樣,那人隻是疲憊地喘息,反而捧著蒙蒂斯的臉擔憂。
“你怎麼一身的血。”
她的語氣在看到對方頭頂時瞬間變得焦急。
“你的角也...發生了什麼是嗎。”
這種時候就彆說我了啊,蒙蒂斯都快急死了,她選擇避而不答。法蕾並沒有受傷,可她的狀態實在糟糕,渾身冰涼徹骨,自己的袍子也沒法穿,隻能把她緊緊箍到懷裡,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焐熱她。
“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她把臉擱在蒙蒂斯肩上,輕聲道。
之前...她飛速回憶著,突然想到了什麼,她震驚地低頭看向法蕾。
後者抬頭望著她,用一種顫抖的,大仇得報的語氣說:
“蒙蒂斯,我真的救了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