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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銀闕 有錦來儀 3922 字 4個月前

靜茹一聽急了,她怎麼就心思齷蹉了,這不是正常人的行為嗎?

“小姐,奴婢不認,春搖徹夜不歸,您不說她品行不端,反倒說奴婢心思齷蹉,這是什麼理?”

司徒馥隨即皺起眉毛:

“宮裡就是這般教你規矩的?還敢質疑主子的決定?”

畫春一聽亦是氣得牙癢癢:

“刁奴,小姐沒把你趕出在水一方那是看在大皇子的麵子上,你非但不領情還敢頂嘴,真是沒有規矩,貪得無厭,心比鍋巴還黑。”

司徒馥不想聽靜茹狡辯,吩咐下人扇了靜茹二十巴掌,便拖了下去。

安靜的廂房內,畫春拿著藥膏,一點一點塗抹在春搖的臉上。

“還疼嗎?”

春搖頂著略微腫漲的臉,身子轉向司徒馥那邊,有些不自然,眼神低垂:

“小姐為什麼會為奴婢出頭?”

司徒馥一直把玩著剛剛那支金釵,聽聞這句話後便將金釵物歸原主,穩穩當當插在春搖發間。

“這金釵,可不是俗物,小心彆弄丟了。”

畫春懵懂地看著司徒馥,呆愣著:

“像這種金玉打造的頭釵,金玉樓不是很多嗎?”

司徒馥盯著春搖,見她一直低垂著腦袋,然而雙肩出賣了她的神情,似乎是由緊繃到鬆口氣的樣子。

“確實。”她繼續道:“春搖,我缺一個管事的,你覺得自己有能力勝任嗎?”

畫春一聽喜上眉梢:“小姐要提拔春搖?”

“貌似,這好事是春搖的,與你無關吧?你怎麼這麼開心?”

麵對司徒馥的疑問,畫春也沒有反駁:

“路過看見踩死的螞蟻,奴婢都會一陣心疼,何況還是被欺負成這樣的可人?”

司徒馥沒有回應畫春,因為這些都是人與人之間最常見的醃臢,如若不是畫春生活在司徒府,她所遭遇的並不會比春搖好多少。

春搖雖喜出望外,但仍舊顫顫巍巍。她拜謝了司徒馥,而後又感謝了畫春。畫春貪嘴是貪嘴,但心思不壞。

去城外破廟找人的小廝回來了,一陣抱怨。

“小姐差奴才們去請那乞丐過來,沒成想他脾氣還挺大,不僅不理小姐的話,還讓奴才們滾。那地上的饅頭都發黴了,也不見他不吃,真不知道傲氣什麼?”

另一個小廝也在一旁附和:

“是啊,眼神那麼凶,看著就不像好人,倒像是患上了瘋病。”

司徒馥見他們一個兩個嘴碎得煩,便揮手讓眾人退下。

畫春上前來,一陣惡心:

“那靜茹也是女子,她竟然會在背後這般詆毀女子,還是用女子的貞潔,這種人,奴婢真是見她不爽。也不知道,大皇子這般光風霽月的人,身邊怎麼全是臭水溝裡的老鼠。”

司徒馥搖搖頭:

“天下女子未必全是良善之輩,恨惡卻在一念之間。貪嗔癡妄,哪怕沾染上一點,便也會萬劫不複。那靜茹又貪心春搖的財物,又妄想攀高枝,心高不高我不知道,但命,一定比紙薄。”

畫春讚許的點了點頭,司徒馥又借機提到了她與秋兒。

“我既有意提拔秋兒,便想借今日之機,也為秋兒改名,便叫,畫秋吧!畫春,畫秋,春搖。三個名字,很登對。”

畫春瞬間懂了司徒馥的用意,低下頭,怯怯懦懦道:

“小姐,其實奴婢一直都懂。隻是,不甘心陪伴了這麼多年的小姐是彆人的了。奴婢就算不喜愛……畫秋,卻也沒有如靜茹一般刁難,奴婢……頂多不理。擺擺臉色而已。”

司徒馥知道畫春識大體,便也未多言,反而寵溺揉了揉她的發髻。

“明日我將往福華寺還願,今日你著下人準備好香油錢,明日隨我一同前去。”

畫春聽完後,立馬笑著出去安排了。

春搖從椅凳上站起來,說著便跪了下來:

“奴婢猜測小姐一定是故意替奴婢保密的吧?隻是奴婢有不得已的苦衷。”

司徒馥沒有扶她,亦沒有否認自己不知情,而是大大方方承認:

“我一拿到金釵便知曉了,這是宮廷之物。”

“奴婢沒想瞞著小姐,也知道瞞不過。司徒家靠皇商起家,怎麼可能看不出這頭釵的出處。奴婢不是擔心小姐知道,奴婢是擔心小姐說出來。那靜姑姑本就來自宮中,難保有人察覺。若是普通金釵,給了便給了。可是唯獨這支不行。”

春搖將頭釵取下,雙手恭敬置於身前。

“請小姐原諒奴婢私心,小姐放心,不會給小姐帶來災禍的。”

司徒馥伸手拿起金釵,最後還是插回了春搖發中。

“雖然這是比較早期的女官配飾,自上一任皇帝廢除女官製起,很多人可能沒有見過這種樣式的金釵,但是目前宮中還有很多娘娘們會佩戴。你自己留著便可,旁人不會多想。”

春搖還是不放心:

“小姐......”

司徒馥沒有等她說完,便遣她出去了。第二日,司徒馥除了帶畫春出去,還帶了畫秋。秋兒是昨天司徒馥回來,畫春同她說的改名字一事,司徒府有規矩,凡是近侍的一等貼身丫鬟,都需新主子重新賜名。

方丈似是知道司徒馥會過來,早早就備好了棋局,上次自與元燁說開後,她便未再去尋他,兩人的賭約依舊作數,隻是時間越來越短了,馬場一事,加之之前的日子,時間竟然硬生生地拖了將近半個多月。

“方丈,近來可好?許多日子不見,我觀寺裡地香火是越來越好了。”

方丈還是穿著以前的那件袈裟,顏色很是素淨,唯一不同地便是對她的態度,沒有以前那般熱情了。

“多謝司徒施主記掛,自從百姓知道元狀元是在寺中備考後,洛京很多書生和商戶,都想沾一沾元公子的光,個個都來這寺廟中籌備科舉。文曲星下凡,都不一定能普照到寺廟,信這些是無用的,隻能求一個心安。”

司徒馥沒有特意去打聽,雖然不知元燁近況,但是她知道元燁在寺中養傷,亦是旁人處聽說的。她可不認為,那些有錢人是傻子,知道元燁在寺中過活,便認為仿效他可以高中狀元。

“我卻認為是有用的,就比如這次,我在馬場上差點死掉了,然而卻意外的活了下來,你說這不是佛祖保佑是什麼?”

“說明司徒施主命大,福澤綿延,但是還請聽老衲一言,你這般纏著元狀元可是因為他的狀元之位?”

司徒馥聽聞這話後,準備拿茶水的手,都立即收了回來。

畫春一聽這話立即站了出來,氣道:

“我家小姐敬你是德高望重的方丈,可你卻這般汙蔑我家小姐。聽好了,管他什麼狀元還是世子的,我家小姐瞧上的可不會是一個臭身份。”

司徒馥讚許地點頭,她看了一眼麵前的棋局,本以為是故意備好棋局等她的,方丈一口一個“元狀元”,如此反常,現在看來,許是之前就同彆人在下了,且兩人還對峙了起來,自己的到來,恰好打破了其中的平衡,而那人似乎還與自己相識。

因為某種原因不便相見便躲了起來。

“方丈這棋可是自己在下?我觀這白棋已經被黑棋圍得水泄不通了,可還要掙紮一下?不如直接認輸得了。反正結局已定,再掙紮都是徒勞的。”

方丈笑了笑:

“司徒小姐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說完一把掀掉了棋局,滿室落子的聲音。畫春與畫秋對視了兩眼,兩人不自己便往司徒馥身旁靠了靠。

畫春小心翼翼道:

“小姐,無事吧?”

司徒馥搖搖頭,但是不解:

“我來給寺裡送香油錢,方丈最初可是拉著我,待我極好,就差把我供起來,怎麼寺裡現在香火興盛,方丈覺得不缺我這幾兩銀子,便對我冷淡了些許,我理解,方丈許是瞧不起我這商戶,況我還是商女,覺得拿女人的錢財丟臉。這才不待見我,想趕我們走。”

方丈搖搖頭:

“老衲依舊是欣賞司徒施主的,隻是,司徒施主莫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不重要的人身上。有些人不願見司徒施主,老衲話不想說得太過,司徒施主改日再來拜訪吧。今日多有不便。還望見諒。”

畫春都聽出話裡的味兒了,一直伸手扯著司徒馥的衣袖。畫秋則是安靜地站在一旁觀察。

司徒馥知道,亦是願意給這個麵子,當下便答應,帶著二人離開了房間。

元燁自司徒馥離開後,便從房間內室裡的屏風後麵走出來,他慢慢扶起被方丈掀倒的小桌子,道:

“我任職之後,去宮中複命,偶然碰到何太醫,這才知道,原來之前在寺中用的金倉藥是司徒府給的,養傷期間在寺中的膳食亦是出自司徒府的廚子。方丈為什麼要瞞著我?”

“如果一開始就告訴我,我根本不會用不會吃,知道真相後,就不會感覺見到司徒馥就像我欠了她一份人情,卻不知道怎麼還一樣。”

方丈歎氣:

“老衲能做的,就是不乾涉、不過問。這是你與司徒施主的緣分,雖晚必到。其實,若是你狠心一些,便不會被這些世俗乾擾,如何做,全靠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