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1 / 1)

折棠 樨音 3688 字 4個月前

“你這樣的烈馬,大爺我見多了,沒有我馴服不了的。”

他將潘棠提起扔到床上。

潘棠的意識昏昏沉沉,她仿佛成為汪洋上的一葉小舟,巨大的黑影靠近,將她眼前唯一的一點光遮擋住。

手無力地抬起想要抵擋,被男人隨意撥到旁邊。

隨後她聽到“噗嗤”一聲,臉上灑下一片濕漉漉的液體,抬手一擦,滿手黏膩。

是血,誰的血。

她眼角落下一滴淚。

高大的黑影緩緩倒下,後麵露出她熟悉的身影。

——

在院子裡一直等待的阿酌見天色越來越晚,二娘子卻遲遲未歸,心裡莫名感覺到不安。

入夜後,整個院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這種寂靜放大了人心裡的不安情緒,讓他愈發擔憂起來。

直到他似乎聽到了二娘子細微的呼喊聲。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但還是鬼使神差地走向了賢妃的住處。

不知不覺腳步越來越快,心裡莫名生出種不安,這是一種近乎直覺的本能的反應,像是野獸在野外會對危險有所察覺一般。

他踏進了空無一人的賢妃寢殿。

幽暗的寢殿裡隻有零星幾支燭火,四處充斥著濃烈的刺鼻的氣味,不遠處的軟榻上,那少女,他心心念念的二娘子,衣衫淩亂地倒在床上,那男人如毒蛇般油滑的手撫過二娘子臉頰。

一時間再也顧不得任何事,他的心在那一刻猶如山崩地裂。

他最敬重的人,怎麼能受到這種屈辱。

金枝玉葉般的二娘子,怎麼能被人如此對待。

看那男人的眼神,不知是怒,還是妒。

一拳帶著磅礴內力,未收斂半點,直接將那男人的心肺都震碎了。

男人看著自己胸口被拳頭硬生生打出的一個大洞,嚇得雙眼圓睜,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瞬間就沒了氣息。

阿酌收拳,看著自己鮮血淋漓的拳頭亦是不敢置信,他看不到的是,此刻他雙瞳泛著詭異的紅。

——

“阿酌。”

她認出他了。

阿酌瞳孔中的紅色瞬間褪去,變為淺淡的琥珀色。

她流著淚,整個人蜷縮起來,渾身顫抖著,皮膚透著不正常的紅,身軀裡正壓抑著蓬勃的情欲。

“二娘子...”

阿酌蹙起眉心,臉上滿是心疼,“二娘子,屬下帶你走。”他將少女打橫抱起,感受到了她身上異樣的熱。

她咿呀一聲,隨著藥效越來越起作用,隨著危機的解除,殘存的唯一一點理智土崩瓦解。

少女被極具安全感的雙臂抱著,她朦朦朧睜開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俊朗的眉目,仿若要陷入那雙琥珀雙眸。

她目中秋水盈盈,明媚一笑,比任何時候都要好看。

一個旋身便重新落到榻上,發髻散亂了,烏發鋪得哪裡都是。

阿酌隻覺懷中少女掙紮一下,掙脫他的雙臂落到床上,來不及反應他手中陡然空了,下刻手卻被另一隻手抓住。

炙熱的柔軟的女子的手。

潘棠感覺自己墜入一汪溫泉之中,像是溺水的人竭儘全力要浮出水麵,她拚命抓住了他的手。

對方的手傳來冰冰涼涼的寒意,給她帶來片刻的舒適。

但不夠,還不夠,她從未如此渴望著什麼。手於是攀上他的臂膀,再攀上他的肩。

“二娘子...”

她手在他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彆動。”她跪在榻上,擁住少年勁瘦的腰身。

大雪紛紛落下,天上群星黯淡,月光也不曾有,唯有隨處可見的雪色。窗戶被風頂撞開了,雪就翩然飄進屋子裡,紛紛揚揚的,又在地上融化,化為斑斑水漬。

“二娘子,這個地方不對勁,屬下先帶您離開。”

少女溫熱的臂膀環著他的腰,從未有過的親昵,緋紅爬上他的臉頰眼尾。

他用力扳開她的雙臂,卻得到又一聲嗬斥,責怪中帶著點嬌氣,“你彆動。”

她重新環上他腰身,明明力量如此不對等,他的力氣一下就能將她製服,但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了。

擁抱還不夠。

潘棠跪坐在床上,仰著頭,看著站在眼前不知所措的少年,“你的臉怎麼紅了?”

她亮晶晶的眼在黑暗裡格外明亮,水汪汪的像隻乖巧的貓兒,她也是難得乖巧。

“我給你吹吹。”

言罷,少女便攀附著他的身體站起來,她站在榻上,居高臨下,一隻胳膊勾住少年的脖頸,唇湊在他頰側,輕輕吹氣。

熾熱的氣息拂過少年的臉頰,癢癢的,勾引人沉醉。

“二娘子,此人若是無端慘死在賢妃寢殿,定會惹人非議,我們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賢妃娘娘......”

話還沒說完,以吻封緘。

兩唇相貼,少女柔軟的唇瓣貼上他的唇,如此滾燙。

潘棠感覺他的嘴還挺涼,不由得又多親了一會,氣息交纏,她睜大著眼睛,眼睜睜看著少年眼中的冰雪融化,化為滿池春水。

忘記了呼吸,她仰頭深吸了一大口氣,道:“你話太多了。”

少年僵在原地,唇上的溫熱柔軟驟然離開,曖昧的感覺還殘存這,他心激蕩起來,掀起一陣風暴。試問誰被心愛的姑娘吻了,還能淡定?

他本是微不足道的仰望者,從不奢求有一天能得到二娘子的青睞。

但真的不想嗎?發覺自己有這個念頭,驚覺自己無恥,他在心中怒罵自己,咬了咬舌尖。理智,要保持理智,他怎麼能對二娘子產生褻瀆之意。

博山爐中的熏香燒了一半,依舊嫋嫋地燃著煙,甜膩且靡靡。

少女勾住他的脖子,像一株攀援的滕蔓,柔軟的身軀和他緊貼,又往他臉頰邊吹氣,“你的臉好燙啊,耳朵也紅了。”

“屬下沒有。”他極快否認。

“騙人!”

“我要罰你。”潘棠看著他緋紅的耳垂,兀自咬上去。

體內的氣息驟亂,像是數萬頭遠古巨獸橫衝直撞,眼前一片血色,吞噬了他的整個視線,理智頓失。

無人發現,少年的眼瞳轉為猩紅,在黑夜中猶如兩顆紅寶石。

潘棠依舊攀附在他身上,尋找著他身上殘存的清涼,企圖緩解自己的灼熱,但難耐的火焰卻如何都緩解不了。

她的清泉枯竭了,他身上哪還有什麼清涼?

少年的嗓音變得沙啞而低沉,原先抗拒的雙手轉而攔住她的腰肢,渾然是變了一個人,“二娘子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誰嗎?”

少女的雙眸迷蒙而不解,“阿酌,啊......”

來不及反應,他咬住她唇,洶湧地吻著她,廝磨間幾乎要將她拆吃入腹,少女在他手中軟得像一灘水,雙腿止不住發軟,最後無力地跪坐在榻上。

吻得狠了,他咬破了她的唇,勾引她向更深的深淵沉溺。

潘棠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掙紮著想要離開,卻被他扣住後腦勺,緊緊相貼。她也急了,主動回吻他,將他唇咬破,血液的甜腥味在兩人間蔓延。

阿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體內的那股凶猛的內力又在橫衝直撞,心底升騰起極強的破壞欲,他雙眼猩紅得猶如荒原上的野獸,抱著少女的手不禁又緊了緊。

寒冬雪夜,天地間仿若僅剩他們二人。

終於,一吻停歇,得喘息片刻。

少年擁著她,將她放倒在床上,還欲再吻,胸膛卻被她用手抵住。

“這是什麼?”她嗓音沉醉而慵懶。

她從他衣襟處牽扯出一塊手帕,那手帕被他妥帖疊好,藏在衣襟處,隨身帶著。

“這不是我的東西嗎?”

她將手帕展開,端詳著,看見角落裡繡著的一個棠字,淡淡梅花冷香氤氳著,她暫時忘記了那段舊記憶——這是她的手帕,那日為他擦過臉上的草木灰。

“你怎麼偷我東西?”

“你好大的膽子!”

潘棠佯怒質問他,卻見少年停在她上方幾寸,一動不動仔細看著她——看獵物的眼神,“小侍衛你太無禮了,怎麼能用這種眼神看著本姑娘!”

她將手帕蒙住了他猩紅的雙眼,在腦後打了個結。

手帕後麵,少年睜大眼睛,濃密的睫毛輕顫,嗜血的紅色逐漸褪去,變為淺淡的溫柔,理智在那一刻回籠,猶如滾滾海浪在瞬間平息,猶如燎原野火在頃刻熄滅,他輕柔地撫上她臉頰。

這次,吻溫柔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