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邦來朝(二)(1 / 1)

夫君是甜狗 錚錚魚骨 4561 字 4個月前

“我倒是沒什麼條件要提,隻是想提醒梁大人......”玉問泉道,“梁小姐畢竟隻是個小娘子,又無功夫傍身,若是遇上危險也得有個去處才好......”

梁途忍不住嗤笑出聲,從腰間摸出令牌,放在梁今手中,側頭對玉問泉道:“我將大理寺出入令牌給了她,如此一來,再不濟她也有個去處。”

玉問泉看著梁今將令牌收好,心中也踏實了些。

“不過......”梁途又開口了,“這令牌隻能入大理寺,可入不了藏書閣。”

大理寺的卷宗大多收錄在藏書閣中,玉問泉甚至沒給梁途一個眼神,而是順手從剩下的包子中又拿了一個,隨口道:“這就不勞梁大人費心了。”

梁途不再多言,隻揉了揉梁今的腦袋便離開了。

下午玉問泉並未閒著,而是大張旗鼓地帶梁今出去走了一圈。

“這小娘子長得真標致啊!”

“這是梁大人的妹妹,梁小姐。”玉問泉道。

周遭百姓聽了“梁大人”的名號,都紛紛往後退了一步,而後看梁今怯怯地站在玉問泉身旁,柔柔弱弱的不似她兄長一樣張狂邪氣,觀察許久才放了心。

“梁大人出門辦公,將妹妹托給我,往後梁小姐要在謝府住一段時日,還望各位多多照顧。”玉問泉笑著道。

百姓們聽了,忙都連連擺手。

“我們哪裡照顧得了梁小姐啊......”

“夫人說這話真是折煞我們了!”

“都是鄰裡,梁小姐若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儘管說便是!”

“說起來梁小姐可有婚配?我認得中禹街烏媒人,這京城裡的青年才俊她可都了如指掌!”

梁今臉上憋得通紅,忙搖了搖頭,伸手拉住了玉問泉的衣袖。

玉問泉謝絕了那嬸子的好意,道:“梁大人疼愛妹妹,想多留她幾年,婚事不急。”

“也對也對,梁小姐這模樣家世也不缺郎君求娶,我們操的哪門子閒心啊哈哈......”

玉問泉帶著梁今在謝府周圍走了一圈,街坊鄰裡們都知曉了梁今的身份。

趁著梁今回屋去換衣裳,一餅同玉問泉道:“夫人這是要將梁小姐在謝府之事宣揚出去嗎?”

玉問泉點點頭:“梁今到了適合婚配的年紀,孤身住進謝府,極易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與其等人非議,不如主動宣揚,少說能得個‘問心無愧’的名聲。”

一餅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梁今住入侯府之事雖被玉問泉搶先一步主動宣揚了出去,但依舊傳出不少流言。

有說梁途對玉問泉死心塌地,派妹妹去拆散謝府姻緣的;也有說玉問泉對梁途餘情未了,特地接了梁今過來想塞給謝之翎做夫人,而後自己便可以脫身與梁途雙宿雙飛的。

“都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二餅一邊嘟囔一邊用力將菜葉擇了下來,恨恨地往水盆中一丟,水花四濺,打濕了苦豆的臉。

苦豆抹了把臉,放下菜轉身就要走,二餅忙喊住他:“你做什麼去?”

苦豆擼了擼袖子道:“我要去將說閒話的人打扁!”

二餅嚇了一跳,忙拉住苦豆,正要說話,卻見苦豆忽然轉身望向牆頭,神情十分認真。

二餅趕緊轉頭順著苦豆的目光看過去——牆頭上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她正要轉頭,卻見牆頭忽然躥出一隻黑影,定睛一看,巴掌長的竹筒正向自己砸過來,她知曉躲不過了,於是皺著臉緊閉雙眼等它砸過來。

半晌沒聽到動靜,二餅睜開一隻眼試探著看過去——竹筒被苦豆截住了。

“這是什麼?”苦豆拿著竹筒端詳起來。

府中下人們大多不識字,都是來了侯府後才開始慢慢認得幾個字的。二餅在三餅和一餅的“壓迫”下勉強認識玉問泉與謝之翎的名字。

“是夫人!”二餅指著竹筒道,“是夫人的名字!”

苦豆聞言,將竹筒對著二餅的那麵轉過來,果然在上麵看見了玉問泉的名字——刻得歪歪扭扭的,還沒自己的字寫得好看,這樣是會挨劉丹彤罵的!

竹筒被送到玉問泉手中時,她正在同謝之翎講道理。

“北疆時蔬少我尚能理解,但京城從不缺時蔬,你為何不吃?”玉問泉道。

謝之翎微微撇嘴道:“綠葉子有股氣味......我從前不吃也無妨的......”

玉問泉上前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謝之翎下巴上的痘,他疼得臉不自覺抽搐了一下。

“這就是你說的無妨?京城與北疆不同,在京城不吃蔬菜就會長痘。”

“長就長......”謝之翎嘟囔了一聲。

玉問泉忍不住又戳了他一下,疼得他齜牙咧嘴。

“什麼叫長就長?你堂堂侯爺頂著這麼大個痘上朝,皇上若是問起,你該如何答?”

謝之翎不說話了,臉上還是很不服氣的模樣。

玉問泉頓時冷了臉,沉聲道:“長痘事小,露了喜好才事大,你的好惡於喜怒都必須藏好了,一點都不能露,你想清楚了?你的名聲連著侯府名聲,你本就是不少人的眼中釘,一舉一動都需謹慎才是,侯府若是倒了,那無論是玉家案還是軍餉案,可都查不了了。”

見玉問泉冷臉,謝之翎隻好輕歎了一聲,妥協道:“知道了......”

“夫人姐姐!”苦豆的聲音隨著敲門聲響起,玉問泉抬了抬下巴,讓謝之翎去開門。

苦豆拿著竹筒避開謝之翎,衝到玉問泉麵前道:“夫人姐姐,有人給你送東西。”

這段日子苦豆與玉問泉朝夕相處,多少知曉了一點她的脾氣,隻要不觸及底線,她還是很好說話的,也從不無緣無故苛責他人,於是苦豆麵對玉問泉時膽大了不少。

玉問泉接過竹筒,仔細觀察了一下,又對著竹筒上的字跡思索了片刻,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她抬頭對苦豆道:“方才三餅來過,說是下麵莊子上又送了蜜桃過來,我讓三餅送去冰庫......”話音未落,隻聽得苦豆一聲歡呼,風一般躥出了屋子。

“去吃桃子啦......”他的聲音漸行漸遠,謝之翎無奈地關上門。

玉問泉將竹筒打開,從裡麵取了信出來——果然是蓮青來信。

信紙皺巴巴的,邊緣都碎了,看著是極差的紙,上麵的墨跡深深淺淺,加上蓮青的字狗爬般東倒西歪,玉問泉蹙眉看了許久才勉強辨認出來蓮青說的是何事。

對上謝之翎投過來的疑惑目光,玉問泉解釋道:“是蓮青的信,說她找到韓仕佳與那位大人的密信藏在哪兒了,不過韓仕佳每日都會查看,且他隔幾日便會銷毀一次,是以無法偷出來,蓮青又不大識字......”

說到這兒,玉問泉忍不住閉了閉眼,咬牙道:“她這信中全是錯字......”

而後緩了緩,似是想極力忘卻方才在信紙上看到的諸多錯字,好一會兒才繼續開口。

“蓮青問我何時有空,她能安排我進韓府親自去看看那些信。”

“我跟你一起。”謝之翎道,倒不是多想知道那些密信的內容,隻是怕玉問泉這點三腳貓功夫會出意外......

玉問泉猶豫了一瞬,想起在玉府時,屋外異響,謝之翎下壓的眉眼與緊繃的身體,她覺得謝之翎在危險感知與應對上定是強過自己的,於是點了點頭。

動身的日子定在兩日後,玉問泉先買了兩雙底子防滑的鞋,又多要了一副手套,接下來便是搞定梁今。

梁今來謝府已有十幾日了,每晚都同玉問泉待到深夜,不是下棋便是做女紅。

玉問泉不藏私,隻要是梁今想學的繡法,她便都仔細教。梁今不笨,十幾日時間,女紅大有長進,正是興趣正濃時。

“玉姐姐,我們今夜學什麼?”梁今端著針線進屋,神情已不似先前拘謹羞赧,而是活潑了許多。

“坐,昨日不是說想學這種繡法?”玉問泉舉起手中的繡樣道,“這種稍稍有些複雜,你要仔細看......”

梁今忙坐下,探身看過去。

燈燃至夜半。

梁今放下針線,捶了捶肩道:“今日也學了許多!”

“嗯,今日學的複雜,你可以好好琢磨兩天。”玉問泉順勢道,“那這幾日夜裡便先不學了。”

梁今捶肩的動作頓住,忙擺手道:“我不覺得很複雜!白日裡多琢磨便能學會的,不必停下!”

一餅在一旁候著,忍不住閉了閉眼——這梁小姐當真是被梁大人保護得極好,半點不懂眼色。

“......”玉問泉默了默,又道,“這幾日我繡得有些眼乏,想休息一下......”

梁今恍然大悟,臉上有些愧疚道:“啊......累著姐姐了......對不住,我太任性了......不然明晚我帶姐姐去中禹街瓦肆裡看看?哥哥說那邊常上新鮮玩意兒......”

“我在府中休息便好。”玉問泉婉拒了。

梁今卻依舊堅持道:“姐姐日日在府中操勞,也該出門看看的......”

“是我疏忽了,過幾日我再陪你出去走走......”玉問泉道,“這幾日我同......夫君有事要商議,須待在府中。”

“是何事?有我能幫上的地方嗎?”梁今聽說玉問泉有事,忙直起身子問。

“我......”玉問泉從不知這小娘子竟這麼纏人,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敷衍過去,隻好拖長了音道,“我與夫君......”

站在一旁的一餅見玉問泉臉色糾結,便忍不住接嘴道:“是夫妻之間的事。”

一餅的聲音響起,梁今下意識看向她,半晌才反應過來“夫妻之間的事”說的是什麼,她瞬間臉漲得通紅......

自她住下以來,玉問泉夜夜都是極晚才回屋,定是做不了“夫妻之間”那事的,難怪玉問泉的表情那麼糾結......梁今恨不得將自己方才追問原由的嘴給縫起來......

見梁今臉色變化,玉問泉知曉這理由對她有用,於是順著往下道:“確實是......是夫妻之間的事......”

梁今紅著臉點頭,小聲道:“我......我知道了......這幾日先不學了......今夜這繡法真的很難,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說著,她拿起繡品裝作仔細研究起來,但亂飄的目光與通紅的耳廓都出賣了她。

玉問泉也有些不自在,但好在穩住了梁今。

“篤篤”。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謝之翎的聲音:“夫人,該歇息了。”

梁今瞪大了眼望向門口——謝......謝大人已經等不及了嗎?今......今夜就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