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吃醋(1 / 1)

皇權之上 向高 3825 字 3個月前

李夢合站在糖畫攤子前,手裡拿著剛做好的糖畫,興高采烈地和身邊男子說著什麼。

一轉頭就和薑雪鬆對上視線,有種被抓包的緊張感,低聲喚了一句:“薑姐姐。”

薑雪鬆往她身邊看過去,那男子就是名叫安丘的校尉,看這熟悉程度,倆人進展速度可以啊。

四個人湊在一起,安丘嘴角一咧,語氣裡帶著些少年人特有的明朗,揮手道:“薑大人,又見麵了。”

李夢合有些害羞地看著她,又像是發現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一樣,問道:“薑姐姐也出來玩呀。”

韋敏琅也買了一個糖畫遞給薑雪鬆,她突然拿到這東西還有幾分驚訝,客氣地道謝。

韋敏琅溫柔一笑,又像是怕被麵前兩人發現自己的心思一樣,輕咳一聲,掩飾自己。

李夢合和安丘對視一眼,心下了然。

安丘不認識韋敏琅,不過自來熟地開口:“既然碰到了,不如咱們一起逛吧,聽說前麵還有放花燈的地方。”

見薑雪鬆點頭同意,韋敏琅也不拘謹,應聲道:“好。”

李夢合則是拉著薑雪鬆的手,往前跑幾步衝進人群,安丘扭頭看了一眼韋敏琅,隨後衝著兩人笑著喊道:“等等我們。”

等幾人跑遠,李書衍才從店鋪裡走出來,在糖畫攤子前站定,看著笑鬨的幾人身影。

紀元站在他身後,看著這場景,臉上也不自覺地染上些笑意,感慨道:“年輕真好。”

李書衍回頭冷眼瞧了一眼,紀元立馬收了笑意,低下頭去。

“都準備好了嗎?”李書衍看著薑雪鬆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自己的脾氣,開口問道。

紀元低聲回道:“都準備好了,子時動手。”

李書衍嗯了一聲,目光還停留在剛才幾人打鬨的地方,眼神晦暗不明,掩去那點情緒後轉身看著那糖畫攤子。

那老板是個乾瘦的老頭,弓著身子,笑嗬嗬地問道:“這位公子可要買些糖畫?若是沒有喜歡的,小老兒可以給公子現畫一個。”

李書衍伸手隨意拿過一個,轉身離去,還不忘吩咐道:“紀元,給錢。”

說完嘗了一口,神情落寞地呢喃道:“也不怎麼好吃。”

薑雪鬆玩到亥時二刻才回家,韋敏琅把她送到門口,離開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薑家的大門。

薑雪鬆今天心情倒是不錯,早早地收拾好,剛迷迷糊糊睡著,就聽見外麵一陣急促的敲鑼聲,緊接著又傳來走動的腳步聲。

薑雪鬆被那聲音吵醒,起身披了件外衣,打開門,隔著院牆能看見些火光,晴山打著哈欠從隔壁耳房趕過來。

倆人大著膽子穿過天井,想去看看外麵怎麼回事,正巧看見青鳥從大門回來。

“外麵出什麼事了?”晴山快言快語地問道。

青鳥悄悄拍掉袖子上的灰,不緊不慢地開口:“聽說是南什倉失火了。”

南什倉也就是建在城東的糧倉,裡麵存糧五十萬石,屬於應急糧,南什倉失火可不是小事。

夜裡寒風一吹,薑雪鬆瑟縮了一下,出門看著遠處衝天的火光,心裡暗叫一聲不好。

第二天一早,薑雪鬆都沒來得及去大理寺,就被叫來南什倉。

昨夜火勢瞧著嚇人,但是沒造成什麼太大的傷亡,隻燒傷兩個廩人。

周圍的房子被熏得黑糊一片,薑雪鬆磕磕絆絆地往裡走去。

過往糧倉失火都會造成不少的傷亡,窮苦百姓們多半想趁機拿些糧食,一個個的不要命的往裡麵衝,哄搶糧食。

薑雪鬆看著周圍持刀凶神惡煞的禁軍,看來場麵被震住了。

沈溫從手裡拿著個賬本,聽著下屬報告,在賬冊上圈圈畫畫,倒是沒看見許念的身影。

“沈大人。”薑雪鬆開口,自己一大早上被叫過來還不知道該做什麼。

沈溫從隻回頭看了一眼就繼續在賬本上勾畫,等那人都報告完了才得空和薑雪鬆說話。

把手裡的賬本遞給薑雪鬆,神色略顯沉重地開口:“既然你來了就在這查賬,我先回大理寺,具體的情況問下麵的人。”

匆匆地吩咐幾句,就帶著人走了,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才發現,這沈溫從兩個褲管都不一般高,一個塞在靴子裡一個散在外麵。

“薑大人”王武手裡捏著燒餅,趕緊把嘴裡的咽下去,開口道:“您過來了,吃早飯了嗎?我讓他們給您帶一份?”

薑雪鬆還有一點沒接受現在的狀況,抱著賬冊,輕點頭道:“吃過了,情況怎麼樣?”

王武撕扯了一塊燒餅,費力地嚼著,在她麵前也不見外。

本能地回身瞧了一眼,開口道:“昨個夜裡失火,起初隻是燒開了一小片,看守的人敲鑼報火情,隻是救火的人還沒趕到,百姓們就衝過來搶糧食。”

王武吸了下鼻子,臉色陰沉了一些說道:“不搶還好,那些腳快的剛扛起來一麻袋就發現不對勁,打開一看發現裡麵是稻殼混的沙粒。”

“南什倉裡的都是應急糧,有些鬨事的,半夜就鬨到大理寺,讓查貪官。我們這些人都是半夜被薅過來的,連咱們的沈大人都沒幸免,查了一早上的賬。”

薑雪鬆聽著這話的時候,翻開賬冊細看,剛剛清點完一半的糧食,這一半裡就已經有近七成的糧食作假。

捏著賬冊的手指微微用力,心也一點點沉下去,想過大周可能會有貪官汙吏,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貪得這麼多。

“薑大人,西三十四倉裡共三百袋糧食,其中一百一十四袋是造假的。”

下麵來人彙報情況,薑雪鬆把賬冊翻回來,按照沈溫從寫的順序繼續寫著。

薑雪鬆帶著人守在南什倉,挨個倉房查過去,查到中午才將南什倉清點完。

拿出帕子擦擦早就被炭筆染黑的手指,顧不上休息就往大理寺趕。

此刻大理寺的公堂上堆滿了賬冊,沈溫從坐在公案後,仿佛老了好幾歲,用手扶著頭去看那些賬冊。

薑雪鬆剛邁進大理寺的大門,就見許念也帶著人回來,身後那群人也都捧著一摞摞的賬冊。

“師妹。”許念衣服上都蒙了一層灰,在糧食堆裡滾了一上午,總感覺身上莫名發癢,偏偏現在還沒時間讓他去洗澡。

走到她身邊,見她也灰頭土臉的,開口嘲笑道:“師妹,你也弄成這樣了。”

薑雪鬆一攤手,任由他笑,看著那一摞摞的賬冊送進公堂裡,開口問道:“你那邊怎麼樣?造假的情況多嗎?”

許念斂了笑意,神色凝重地開口:“我去查的嘉平倉,嘉平倉還好,大約有兩成的糧食造假,情況比南什倉好多了。”

許念說這話的時候看向沈溫從,淡聲道:“這回可有沈大人忙的了,太後那個案子還沒結完,又來了個戶部的案子。”

這事說來也巧,戶部尚書黃元載和裴鳴是兒女親家,他的女兒嫁給了裴鳴的長子做續弦。

天下哪有那麼多巧合,都是人刻意安排的,隻不過不知道罷了。

薑雪鬆聽他的話茬才想起來,問道:“太後皇宮裡遇鬼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哎,都快把她忙活忘了,早上孟大統領送來幾個人說是玩忽職守,本該巡邏的時間他們偷懶,說已經按軍法處置過的,但是那些人咬死了說沒有見過可疑人等。”

許念撇撇嘴說道:“估摸著和太後的案子一樣,不了了之。”

薑雪鬆收回心神邁上台階,她知道是長公主做的,恐怕裴鳴也已經知道了。

兩人剛一進公堂就聽見沈溫從在那一聲接一聲的歎氣,翻著賬冊心裡嘀咕著:今年這麼不太平嗎?

見許念回來開口問道:“嘉平倉情況怎麼樣?”

聽到回複,沈溫從的臉上總算看見些笑意,道:“萬幸萬幸。”

“京城總共就這麼三處糧倉,若是各個都和南什倉一樣……”

他後半句話收了回去,這件事情的危害不必多說,連幾歲的孩童都懂的道理。

“一會兒你們倆帶人去戶部尚書家裡搜查,還沒定罪,彆弄得太難看。”他出聲吩咐道。

薑雪鬆和許念匆匆打了盆水,洗乾淨臉後,又帶著人往黃元載家裡去,不去不知道,那黃府都不能單用一個富貴來形容。

京城裡一百零八個坊市,黃元載的府邸就占了三個,薑雪鬆站在門外,看著那能容納兩駕馬車並驅的大門,厭惡之情從心底湧上來。

“嘖嘖嘖”許念抱著手臂感慨道,“真是氣派,人家不都說窮人乍富,吃喝嫖賭,這黃大人看著也是會享受的。”

黃元載出身貧寒,但是勝在有幾分才學,被王家老爺子看上收為弟子,後來娶了王老爺子的孫女做倒插門女婿,由此官運亨通。

黃元載在這戶部尚書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此前有許多機會升遷,他都想辦法拒絕了,原來是為了這啊。

抽調了一隊禁軍來給大理寺壯場麵,許念一個眼神,旁邊的官吏,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大門前,用力拍著門環,大喊道:“大理寺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