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有青鳥跟著,薑雪鬆放心不少,思索了一下,開口道:“好。”
走到僻靜處,韋敏琅從身後小廝手裡接過一個包裹,開口道:
“前幾日回京時,院長托我帶給你的,今日才得空給你送來。”
他本想借著送包裹的機會,和薑雪鬆吃飯喝茶閒聊天,隻是尋不到好時機,才拖到了今日。
薑雪鬆伸手接過包裹,一拿到手裡掂一下分量就知道她父親又給他帶了不少的衣物,摸著似乎還有一遝子書信。
“多謝。”薑雪鬆眸光閃動,摟緊包裹低聲道了謝。
韋敏琅一隻手背在身後,緊張的搓著手指,繼續道:
“還有一個包裹是薑公子給你的,我出來的急忘帶了,薑同學哪天有時間,我親自給你送過去。”
薑雪鬆臉色柔和了一些,淡淡笑道:“等你有時間我去取就行,這已經夠麻煩你的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剛回京城,也沒有官職,閒著也是無事。”
韋敏琅耳朵上泛起紅暈,望著她的眼睛,試探地開口:
“明日如何?等你放衙,我去大理寺接你,去天香閣吃晚飯。”
薑雪鬆想著還得麻煩人家把東西送過來一趟,請他吃頓飯也是應該的,天香閣貴是貴點,大不了這個月少買點書。
薑雪鬆微微仰頭回道:“好。”
袁敏郎手裡的折扇一開搖了搖,收斂住眼底快藏不住的興奮,笑著回道:“好,那我明日去接你。”
薑雪鬆客氣地笑笑,隨後抱著包裹回來座位,一坐到位置就心不在焉地聽著曲兒。
金靈兒遛達一圈回來看著她這模樣,笑道:“怎麼了我的好院長,發什麼呆呢。”
隨後她看見凳子上的包裹,指了一下,眼神有些迷惑:“?”
薑雪鬆伸手撫了撫那包裹,道:“家裡托人帶過來的。”
“哎,這麼遠,你也想家了吧。”說著金靈兒就又開始感慨起來,“你這一來京城還不知道要待幾年,若不行到時把你父母也接過來呢?”
薑雪鬆搖搖頭,父母那邊還得管著太白書院,根本不可能來京城。
倆人正說著話,寧國侯夫人就拽著韋敏琅走過來,湊到一起搭話。
這場景正好被桓王和秦王看見。李書德端著酒杯裝作不經意地看向那邊,心裡有了自己的思量。
要是薑雪鬆能和寧國公府搭上線,那自己不就又多了個幫手,寧國公再不如從前可到底是個公爵。
李書衍則是在看著韋敏琅,越看越不順眼,太過文弱。瞧他那瘦弱的樣子,要是遇到危險說不準還得讓薑雪鬆反過來保護他。
一張桌子上兄弟兩個各懷心思,李書德怕自己的目光太過顯眼,低下頭喝了一杯酒,看向身邊的李書衍,突然意識到點什麼。
這秦王今年都二十五了,換了旁人孩子都生出來了,怎麼他還沒點消息。
李書德側眼上下一打量,容貌身段家世樣樣都不差,怎麼就沒在他身邊見過半個女子,莫非是有什麼隱疾?
他忽地笑開來心道:莫不是秦王不舉,沒法有子嗣?不然怎麼會無心皇位。
李書德像是知道了什麼大秘密一樣,止不住地開心,這回更沒人能和他爭了。
李書衍看著他的表情越發奇怪,乾脆擰過身子,要不是為了等一會兒的好戲,他早走了。
所幸他也沒白等,一聲高呼引起在場的所有人注意。
“太後駕到!”
公公特有的尖細嗓子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李書怡先一步站起身來,走上前幾步,率先行禮道:“參見太後娘娘。”
太後扶著旁邊嬤嬤的手,慢悠悠地走過來,斜眼打量了一眼說道:“起來吧。”
對著身後的宮女使了一個眼色,那人立馬捧上來禮物。太後撫了撫鬢角,嘴上說道:“郡主及笄禮,哀家也沒準備什麼,一點小心意。”
李書怡臉上的笑假了兩分,從前她就與這位嫂子不和睦,自從太子死後倆人更是沒有什麼往來了。
若不是因為李夢合的婚事,她才不會低聲下氣地求著太後來。
“合兒,還不快去謝謝太後娘娘。”李書怡臉上堆著笑,柔聲催促著自己的女兒。
太後連正眼都沒給母女倆,如果不是自己最近深陷傳聞,要出現在公眾麵前證明一下,否則她絕對不會來的。
她不耐煩地移開眼睛,四處打量著開口道:“不必多禮,郡主是大姑娘了,以後也是要為國出力的。”
說完手上一個用力,那嬤嬤就扶著她往上首的位子上走過去。
她道:“坐下說吧,站的哀家腿都酸了,繼續吧,都彆拘謹。”
李書怡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如今太後的名聲都傳成什麼樣了,還在這耀武揚威的,就是不知道她還能高傲多久。
厭惡的情緒瞬間掩藏好,轉過身對著大家揮揮手,笑道:“都繼續吧,太後娘娘說彆拘謹。”
說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特意給太後換了首新曲子。
因著有太後在,所有人都收斂不少。
幾個相熟的人都在悄悄使眼色,最近京城裡關於太後的傳聞實在太多了,隻是不能公開討論罷了。
連帶著金靈兒看向薑雪鬆的臉上都帶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
薑雪鬆輕轉過頭,透過人群看著太後。還是那樣的漂亮,但是眼白渾濁了不少,看樣子最近因為她自己和翁家的事情,也沒睡什麼好覺。
太後伸手拿過一個桂圓,水蔥似的指甲輕輕用力,扣開表皮,汁水沾滿手指,垂眸細看,竟是個壞桂圓。
她皺起眉毛,把它摔在桌子上,抽出手帕用力地擦著手指,嘴上嘀咕著:“真是倒黴催的……”
她的動作太過明顯,以至於不少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她。
太後深吸一口氣,下沉肩膀維持著自己的體麵。
目光在全場巡視,突然掃到薑雪鬆,看見她正在和李夢合說笑,笑得還那樣開心。
一想到自己如今陷入這種局麵和她脫不了關係就心煩。
太後深深剜了一眼,指甲捏著肉,連帶著看李夢合都更加的不順眼了。
忍了半天還是覺得這口氣咽不下去,梗著脖子,臉上扯出牽強的笑,開口道:
“郡主這是在聊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連薑大人都能被逗笑。”
她這話裡的火藥味直衝鼻子,周圍人聽到她開口立馬停了動作,小心地往這邊看。
李夢合見自己突然被太後關心,趕緊收了聲,站起來規矩地回道:
“回太後的話,合兒正在與薑姐姐和金姐姐說笑,隻是些……尋常話題。”
李書怡時時刻刻地注視著這邊的動靜,團扇擋住半張臉,緊抿著嘴巴看著太後。
太後輕哼一聲,目光投向薑雪鬆,開口道:“哦,那薑大人過來給哀家布菜吧,反正聊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李夢合求助地看向自己的母親,見母親微微搖頭,失落地把頭低下去。
太後這是擺明了要為難一下薑雪鬆,這時候就彆當出頭鳥了。
薑雪鬆心底閃過一絲警惕,太後好好的乾嗎要她去布菜啊,難不成是打算給她設個什麼圈套,說她下毒謀害?
短短一瞬薑雪鬆的腦子裡已經想過好幾種可能了,她剛準備站起來說話。
寧國侯夫人就開口了,她指了一下薑雪鬆,臉上無奈道:
“嗨呀,一個小丫頭毛手毛腳的,哪懂得照顧人啊,娘娘您身邊的嬤嬤那可是在禦前服侍過的,比她,那是十個都綽綽有餘。”
韋夫人看似是在貶損薑雪鬆,實際卻是在替她開脫。太後擺明了不喜歡薑雪鬆,誰知道是又用什麼法子磋磨人呢。
更何況那磋磨的還有可能是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她可得替薑雪鬆說話。
薑雪鬆向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李書德緊接著也開口道:
“是啊,這薑雪鬆也沒什麼出彩的地方,瞧著也不是脾氣好的樣子,用她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李書德這事在暗戳戳地說,太後想讓薑雪鬆入宮的事,妃子沒當成,反倒是把自己給搭進去,這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
長公主也有意賣太白書院一個麵子,當和事佬地問道:“可是府上的侍女服侍得不到位?本宮在給娘娘換一個?”
太後脖子上的青筋微微暴起,用儘全力地控製著自己免得自己失態,嘴角抖動,聲音都有些飄忽地開口道:
“就是想與她親近一些,瞧你們一個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都有彆的企圖呢。”
她站起身子,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薑雪鬆,咬牙道:“罷了,不願意哀家也不能勉強,哀家先回宮,你們慢慢玩吧。”
“恭送太後娘娘。”眾人跟著起身行禮。
太後往前走著,可那眼睛卻還在薑雪鬆身上,路過她身邊的時候甚至還剜了一眼,就不知道那一眼是警告還是什麼彆的意思。
太後一離開,李書衍也趕緊出聲道:“我這身體還沒好利索,先告辭了。”
李書怡仍舊是掛著那副笑,連嘴角的弧度都差不了分毫,她開口道:“七弟請便,改日相聚。”
李書衍走後也就一盞茶的時間,青鳥湊到薑雪鬆的耳邊,用隻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大人,王爺問您想不想去看戲,若是想去,現在就和屬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