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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汐茹連忙行禮,將慕容雲泠迎了進去,招呼春蘭沏茶。

大堂內,慕容雲泠落座,一邊的白汐茹有些忐忑,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狀,慕容雲泠笑道:“你彆害怕,本宮隻是來問問你一些小事罷了。”

她素白纖細的手端起茶水,輕輕吹了吹後,抿了一口,笑道:“本宮之前倒是不知道沈公子還有個未婚妻,若早知道,無論如何也不會請求父皇賜婚。”

白汐茹坐在一旁,心中十分不安,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沒蹦出來。

“彆擔心,本宮不是來棒打鴛鴦的,既然沈公子與你早有婚約,本宮自然要成人之美。”看出了她的緊張,慕容雲泠道,“本宮來此隻是想問你,大皇子慕容雲鬆是不是來找過你?”

白汐茹聞言臉色一白,正要矢口否認,慕容雲泠笑了笑:“彆著急回答,可要想好了,這事父皇也知道,他明日便要傳喚本宮詢問詳情,若你有意隱瞞什麼,便是欺君之罪,不僅本來即將兌現的沈家婚事要作廢,連自己的性命都要不保。”

白汐茹嘴唇顫了顫,輕聲道:“民女自然不敢欺瞞公主,大皇子是曾來找過我,給了我一壇上好的酒水……”

一旁的沈逾白睜大了眼睛,滿眼不可置信:“茹娘,你竟然真的夥同大皇子來坑害我!我沈逾白哪裡對不住你了?”

他捫心自問,自己對白汐茹算是仁至義儘了,即使不能娶她,他也會給她一筆豐厚的財產,幫她物色上好的夫婿,而她竟然恩將仇報這樣陷害自己!

如今醜聞爆出,他回家時如同過街老鼠一般,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甚至影響了沈家的百年清譽。

白汐茹垂著眸子,清瘦的臉頰旁落下兩滴淚來,她哽咽道:“我、我,我沒想坑害逾白哥哥,我隻是想一直待在逾白哥哥身邊,才出此下策。”

似乎是說出了口之後,她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一時心中有了些勇氣,便抬起頭來,盈滿淚水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

“此生我白汐茹,非逾白哥哥不嫁!”

“哎……你糊塗啊!茹娘!”

沈逾白閉上眼,長歎了口氣,心中很是疲憊。

他真是沒想到在婚禮前幾日爆出這樣的醜聞,而且還是真的。

慕容雲泠並沒有興趣聽他們的愛恨情仇,直接向白汐茹問道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他給你的那壇酒,可是竹葉青?”

白汐茹點了點頭:“大皇子說那壇酒是上好的竹葉青,尋常百姓即使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

談及此,沈逾白蹙眉道:“這酒水裡是不是摻了什麼東西?為什麼我平常酒量不錯,但是這酒喝了兩杯就倒,為什麼我喝了這酒之後一點記憶都沒有。”

白汐茹麵色通紅,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慕容雲泠幫她解圍道:“那酒能否給本宮看看?”

“就在酒櫃中。”

白汐茹打開了一旁的酒櫃,露出了一個慕容雲泠熟悉的酒壇。

那壇酒一看就非常昂貴,壇子材質上佳,壇身上有的“竹葉青”幾字是用金粉寫上的,即使未打開酒,也能隱隱從酒櫃中聞到一絲酒香味。

之前慕容雲鬆設計劉棠華時,桌上便放著這種酒,一模一樣。

果然如此,慕容雲鬆可真是卑鄙,如此下作的手段都能使出來。

慕容雲泠心中冷笑,轉頭對白汐茹道:“白姑娘放心,本宮與沈公子的婚事會取消,沈家會對你負責的。沈公子也是個正直之人。”

她瞥了眼一旁的沈逾白:“對吧?沈公子?”

沈逾白蹙著眉點點頭,心中其實無比憋屈。

他雖喜愛過白汐茹,卻未曾想過要娶她為妻,而且自從皇上賜婚後,他心心念念的人就一直是慕容雲泠。

而如今離婚期僅剩幾日,二人成婚的一切事宜都已準備完畢,婚服他都已經試過了,卻不曾想出了這檔子事,不得不另娶他人,這叫他如何能接受?

可他不接受又能如何?如今輿論太大,此事若有人告到大理寺,定會叫人來查,他隻能及時處理好這件事,早日娶了白汐茹,來平息輿論,挽回些許沈家的清譽。

慕容雲泠並不關心他們的愛恨情仇如何,她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正要轉身離去,卻在那酒櫃的角落中看見了一張紙條,上邊的字跡她十分熟悉。

她上前,拾起那張紙條,捋平一看上麵寫著幾行字——

“沈逾白被禁足,今日解禁,可去夜市尋覓。”

慕容雲泠的神色瞬間轉冷,轉頭問向白汐茹:“這是什麼?誰寫給你的?”

白汐茹見她原本一直溫婉和藹的氣質突然變得淩厲,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道:“沈公子剛與公主訂婚時,被沈家禁足,我當時不知道去何處尋覓,突然便有人遞給我這紙條……”

聞言,慕容雲泠的眸中一片冰寒。

……

回到公主府,慕容雲泠看著衣架上的大紅色婚服,心中略感疲憊,吩咐一旁的桃香道:“這衣服放起來吧,用不上了。”

桃香默默將衣服收起,有些擔憂的看向公主。

今日桐花樓,大皇子為民女討公道,斥責沈家公子始亂終棄。這事鬨得實在是太大了,如今街頭巷口的人都在談論。她也已知道了。

公主為了這門婚事花了許多心思,也不知道心中是否真的對沈公子有情,但此刻被迫退婚,肯定是心中不喜的。

見桃香擔憂,慕容雲泠笑道:“傻丫頭,這有什麼?不過是個男人,不必理會,壞不了我的大事。明日估計父皇就會傳喚我,你幫我去備好明日要穿的衣物首飾吧。”

桃香應聲離開,慕容雲泠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陽係,想起今日看見的紙條,臉色逐漸陰沉起來。

她取出脖子上掛的小巧玉笛,細白的指尖摩梭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吹響。

熟悉的鶯啼聲響起,沒多久,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她的門口。

他單膝下跪,恭敬行禮:“臣參見公主。”

青年垂著眸子,身形一如既往的挺拔,那高高豎起的馬尾隨著他的動作而擺動,很有少年氣。

他額前的碎發稍稍長長了一些,略微超過了眉毛,此刻由於他行禮時低下頭,俊俏的臉龐被碎發稍稍遮住。

“殷、將、軍。”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脆,卻一字一頓,含著一些冷意。

殷莫離聞言眉頭微蹙,知道她這是生氣了,才如此鄭重地喊他。

“殷將軍,不知你此刻心情如何?本宮的心情可是十分的不好。”

殷莫離抬起頭,看向她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冷、波瀾不驚。

“公主苦心謀劃的婚事被慕容雲鬆破壞,臣自然是很不快。”

“是嗎?”

慕容雲泠似笑非笑,她眼尾的那抹殷紅鮮豔無比。

“我怎麼覺得殷將軍。應該十分開心才對。”

“臣不敢。”

殷莫離在最初的時候,確實想過要阻止這樁婚事。可自從上次在山中賞梅時,公主跟他說了那番話後,他就再也沒有做過對這樁婚事不利的事。

即使他確實恨不得殺了沈逾白。

他隻是在知道那女子懷孕後,並沒有出手阻止罷了。

“你不敢?本宮看你很敢才對!”

慕容雲泠將一個紙團拋在他麵前,殷莫離打開一看,正是公主剛訂婚,他提醒白汐茹該去哪找沈逾白寫的。

他蹙眉正要解釋,慕容雲泠冷笑一聲:“你不必與本宮多說,如今這麼大的事,你竟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你覺得本宮會信嗎?

“本宮當時怎麼和你說的,本宮不可能把寶押在你一個人的身上,本宮不可能靠你一個人去奪嫡,即使是你手上有兵權,本宮也不想靠流血去得到這個位置。

“逼宮弑父這種事,為世人所不齒,更何況大晟從未有過女子登基的先例,父皇除了我還有好幾個子嗣,本宮更要步步小心,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如今你讓本宮謀劃許久的聯姻之事失敗了,殷莫離,你要恩將仇報嗎?”

慕容雲泠看著他,神情前所未有的冷。

殷莫離心中堵得慌,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的心中仿佛被射了一箭。

他的公主第一次這樣冷漠地看著他。

“公主,今日之事是臣失職,未注意到大皇子的動向,但臣對公主的忠心日月可鑒,這紙條是臣最開始提醒白姑娘用的,但也僅此而已……”

還未說完,慕容雲泠冷笑道:“什麼時候我們的昭勇大將軍,竟也開始懂得憐惜女子了?”

她上前,伸出素白的手,輕輕地在他臉上拍了兩下。

“無論你如何辯解,出現今日的情況,你有大過,枉費本宮曾經那麼信任你。本宮早就讓你好好派人看著他們兩個,為何沒有發現此事?”

如今如何解釋都是沒用的了,而且他確實因為一己之私放任事情的發展。

殷莫離蹙著眉,單膝跪下:“臣辦事不利,請公主責罰。”

“責罰你?你還需要幫本宮辦事,若是因為責罰你又誤了本宮的事,到時反要成了本宮的錯。”

似乎有些累了,慕容雲泠的語氣變得稍微有些輕,她轉過頭,並不看地上請罪半跪的殷莫離。

此刻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透過窗戶打在她的側臉上,瑩白如玉的臉一半在金色夕陽裡,一半隱匿在黑暗中。

光將她的睫毛影子拉長,他看不清陰翳下她眼中藏的情緒。

她這次真的對他失望了,如此冷漠的公主,他從未見過。

殷莫離抬頭看著她,正要開口解釋,慕容雲泠便轉身拂袖,冷冷道:“從今日起,殷將軍就不必時刻守在本宮身邊了,皇家影衛自會保護我的安全。你做好本宮吩咐你的事就足夠了。”

她這是在趕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