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雨初晨(1 / 1)

登金枝 有鳳棲梧 4098 字 3個月前

翌日——

和煦的日頭初升,瑤光殿內的床幃被無聲的風微微掀起,露出盎然春色。

美人白雪皚皚,墨發烏雲漫漫。

蕭清歡方睜開惺忪睡眼,腰肢上陌生又熟悉的熱度讓她猝然心驚,警惕抬眸,便看見一張放大的俊臉近在眼前。

蕭清歡方才心中微鬆,細細觀摩起楚牧川的睡顏來。

睡著的楚牧川比平日裡少了幾分冷硬,如玉雕的人像,隻淺淺的呼吸著。

日光從窗口破碎的透進來,映在俊顏上,長睫如停落的蝴蝶,額前發絲淩亂,卻彆具美感。

蕭清歡支起身子,想要下榻,方一有動作,腰間那堅實有力的手臂便箍緊了。

蕭清歡垂眸,見楚牧川睜開眼,眼裡尚有幾分迷茫和事後的欲色。

楚牧川睜開眼便是日思夜念的人和一片雪白,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極大的衝擊,他微微愣神,似是仍不敢相信,但手下的細膩觸感如此真實。

殿內散落的衣裙和空氣中的曖昧,無一不昭示著昨晚發生了什麼。

兩人的發絲有的甚至還纏在一起,繾綣纏綿。

“枝枝,我……”身下又如聚起一團火,開口的嗓音低啞暗沉,楚牧川俊顏上閃過一絲無措。

蕭清歡輕笑,低身將朱唇湊近,一陣風輕輕吹過床幃,再次露出盎然春色。

金蓮媚骨顫,雲雨巫山逛。

婉轉啼嬌鶯,放浪濕牡丹。

“殿下今日怎起的這樣晚?”夏至在殿外納悶道,往日這個時候殿下早就起來了。

春分紅著臉看了夏至一眼,岔開話題:“行了,我在這裡侍奉就行,你去安排府裡的事物吧。”複又在白露耳旁壓低聲音道,“白露,去尋套男子的衣袍來。”

“男子的衣袍?做什麼?”夏至也湊耳過去聽,隨後疑惑問。

春分俏臉一紅,抬手敲了敲夏至腦袋:“你隻管做你的事就是了。”

夏至拖長尾音哦了一聲,被白露扯著下去了。方走院門出來,便見蒼雲頂著朝露,眼下烏青站在院門口,不知站了多久。

夏至一驚,往後退了一步:“你怎的在這裡?”這裡是殿下的瑤光殿,府中的暗衛都是死的不成?由著人守到門口來了?

蒼雲撓了撓頭,眼裡是清澈的愚蠢:“我同我家主子一起來的,對了,你看見我家主子了嗎?”昨日從林府出來,進宮複命之後,主子便徑直來了公主府,熟門熟路進了之前的院子裡,誰知道主子昨晚突然就不見人了,夜間也沒在主子之前睡過的院子裡,那能睡在哪裡?

夏至端看蒼雲也沒惡意,不覺好笑,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家主子?我怎會知道你家主子在哪?反正不在我家主子這裡,你走到我家主子殿外來做什麼?”

蒼雲一噎,他總不能說昨夜已經將公主府能找的院子都找遍了吧?公主府暗衛遍布,好幾次被抓到,以為他是賊人,好在他投降夠快,把他帶去給川烏,川烏識得他,倒也沒多為難。

白露輕咳一聲,掩飾住不自然的神情:“行了,蒼雲,你先回去,你家主子會回去的。”隨即拉住夏至,去安排府裡的事了。

夏至忍不住嚷:“我說的沒錯呀,本來就是嘛,哪有大清早的往我家殿下這裡找人的道理,擾人清靜,也……”

白露捂住夏至的嘴,連拖帶拽的拉了下去。

蒼雲雙肩下沉,背脊一彎,沉沉地歎了口氣。他這不也是實在沒法了嗎,往日這個時候主子肯定已經起來練完一套劍了,現下卻連個人影也沒瞧見,不知道去哪了,他做下屬的,當然要出來找了。

眼見二人離開,不久後又回來,端著什麼東西徑直進去,他隻能巴巴的守在院門口,隻能想著等公主出來,屆時告訴她,幫他找找主子。

“春分。”殿內響起蕭清歡的聲音,春分忙不迭推門進去侍候洗浴。

春分進殿時低垂著頭,目不斜視,身後跟著的兩個侍女早經她提點,行動亦如是。

蕭清歡隨意抓了件外袍裹在身上,忍著身下陌生的不適,赤足從榻上下來。

春分已經儘量低頭了,還是能看到她家殿下行走間露出來的小腿上紅痕點點,一時羞的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裡放,隻能忙跟上去侍候洗浴。

夏至和白露安排完府裡今日的事物,重新回到了殿外。

夏至抬腳就要往殿內走,去收拾床榻。

白露眼疾手快拉住,低聲道:“你做什麼?”

夏至茫然,搞不明白今天這一個兩個是怎麼了,奇奇怪怪的:“進殿收拾啊。”然後侍候殿下穿衣梳妝啊,往日不都這樣嗎?

白露抿了抿唇,拉過夏至:“今天不用你侍候,春分應該在裡頭了。”

夏至蹙眉,不理解:“春分在裡頭,我就不能進去了嗎?”

白露沒好氣的白了夏至一眼,小臉通紅,一時不知道如何說。

春分從殿內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侍女,不由好笑看著夏至,輕聲斥道:“杵在這裝棒槌呢?還不去傳膳。”

夏至歪頭疑惑問道:“殿下還沒梳妝呢?”往日大都是她給殿下梳妝的呀。

春分無奈:“殿下這裡不用你侍候,你隻管去傳膳便是了。”

夏至拖長聲音哦了一聲,撇了撇嘴下去安排人傳膳了,還是霜降好,雖然冷冰冰的,但從來不會說些讓她摸不著頭腦的話。

早膳很快便傳了上來,說是早膳,其實時間已近午時了。

蕭清歡一襲白衣,已經梳妝妥當。按理說雲雨後的初晨,應是女子羞澀不敢抬眉,但蕭清歡卻坐在玫瑰椅上,端的一副好整以暇看著楚牧川更衣。

征戰疆場的少年將軍,又從來自律,身體體征自是好的沒話說。

臂膊和腹間的線條,優美流暢,又蓬勃結實。

楚牧川反被看的麵上發燙,耳根紅透,緊繃著下頜線維持冷漠,係腰帶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二人收拾好來到花廳用膳,春分幾人已經侍奉在旁了,眼瞧見楚牧川一身玄衣身姿英挺,和自家殿下一起走來,恍然如神仙璧人,都不由紅了臉。

夏至站在一旁,嘴巴張的能塞下一個雞蛋,圓圓的杏眼裡滿是不敢置信。蒼雲家主子,還真在她家殿下這裡啊???還還還是從殿下正殿房內出來的?這這這……

跟在蕭清歡身後,到底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夏至後知後覺突然領悟過來,臉上爆紅,難怪春分白露二人拉著她不讓她進去……

蕭清歡甫一落座,楚牧川便狀似不經意般落座在蕭清歡身旁的位置,極其自然接過布菜的任務,身處如此高位,此刻卻全然沒有委身侍奉人的難堪。

夏至眼見活又被搶,撇撇嘴,退至一旁。

待二人用過膳,白露彎腰,在蕭清歡而旁低聲道:“殿下,方才去望春閣,慕公子說他想要自己出府上街買脂粉。”

儘管白露的聲音已經壓得很低了,但楚牧川是何人,自是耳力過人,將這席話一字不漏的聽到了。

楚牧川涼涼看向蕭清歡,嗬,他倒忘了,這公主府還住著一個院子的狂蜂浪蝶。

蕭清歡握著茶盞的手一頓,不知怎的湧上一股心虛,隻得儘量錯開目光不去看楚牧川:“隨他去吧,派人跟著便是。”

白露應是,又似想起什麼,但又不敢看楚牧川,隻垂著頭道:“侯爺的侍衛蒼雲,今日一早在院外找侯爺。”

楚牧川淡淡嗯了一聲,什麼都沒說。

夏至送楚牧川出院子時,站在院門口快要長草的蒼雲眼睛都要跌出來了。

楚牧川一襲白袍,跨步走在前麵,打眼一瞧,很是神清氣爽,與往常很是不一樣。

蒼雲跟在後頭,一夜的折騰和方才院外的波折已讓他忘了去想,自家主子怎會從昭華公主殿內出來,他憤怒看向夏至,壓低聲道:“你不是說我家主子不在這裡嗎?”

夏至一陣心虛,但還是壓低聲音,嘴硬道:“我怎麼知道,你嚷什麼?你嚷是幾個意思?”

“我?”蒼雲語塞,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夏至看了眼前方,眼見楚牧川抬腳往另一個方向去,提醒道:“侯爺,這邊出府近些。”

楚牧川聲音淡淡應了聲,腳步未變。

夏至納悶了,這大將軍就是不一樣哈,身體素質倍棒,有近路都不走,要走遠的,往日她們都是恨不得從花圃裡抄小路的,哦,好像隻有她……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紅衣男子的身影,後者見到三人往自己走來,微微詫異,再待看清來人的臉,隻得忍著憋屈行禮:“見過冠軍侯。”

楚牧川腳步頓住,好似才看到他一般,打量了他一眼,抬手不經意間理了理領口:“免禮。”心中卻是念頭急轉,這花孔雀,整日裡穿的如同火雞一樣,真是礙眼,要怎麼解決了才好呢……

慕朝起身,便看到楚牧川抬手整理衣領的動作,瞧見那頸間一片紅色的星星點點,頓時心中一哽。那些東西是什麼,他一個醉雲坊出來的人還能不知道嗎?虧他還是什麼出生顯貴威名遠揚的冷麵將軍呢,也整這種不入流的伎倆是吧?如若殿下被他伺候一回,知道他的滋味,哪裡還能有這些人的事?

慕朝恨的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隻能看著楚牧川離去,看到身後的蒼雲,不免翻了個白眼。

蒼雲對上慕朝的視線,自是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夏至將二人的眉眼官司儘收眼底,也懶得去理會,隻停下步子,對慕朝交代:“慕公子不是說要上街去買脂粉嗎?殿下說介時工資單出去,由人跟著護送便是。”

慕朝一喜,笑吟吟道:“謝過夏至姑姑。”

夏至擺擺手,加快腳步重新跟了上去,送楚牧川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