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1 / 1)

登金枝 有鳳棲梧 4253 字 4個月前

楚牧川由小廝帶著,走到了供客氣小憩更衣的廂房外,他冷聲道:“你下去吧,本侯的隨從在此,用不著你。”

小廝聞言臉色慌張的垂下頭,支吾道:“便讓小的在外頭守著,免的有人來衝撞了侯爺。”

楚牧川勾著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小廝:“你是什麼人?由得你做本侯的主?”

小廝緊張的雙腿一軟,幾乎跪地,求生的本能讓他不敢忤逆麵前這尊煞神:“是是是,小的該死,這就離開。”說完趕緊離開這個院子。

楚牧川掃了眼蒼雲,蒼雲會意馬上去尋人。

楚牧川睨了眼緊閉的房門隨後打開,目光略略一掃,便見房間一個不起眼角落裡擺著一個煙霧濃厚的香爐,他立時屏息才走進房間。

身後驀地將將要貼上一個人,他立時抬腳掃向來人,一聲痛呼,便見躺在地上的女人身著清涼薄紗,痛苦的捂著腹部。

蕭玉婉放下手,伸手去夠楚牧川,麵上帶著不正常的潮紅,聲音好不婉轉嫵媚:“楚將軍,我……”

楚牧川眼神冷寒看了眼蕭玉婉便移開視線,那目光宛若看沒有生命的死物,聲音更是肅殺:“這便是慶安公主的禮儀教養?”

蕭玉婉看著楚牧川的眼神不免膽顫,在這晚春的天氣也驚的背後一身汗,但她還是不想就此輕易放棄,顫巍巍站起來,咬了咬唇:“楚將軍,你何必如此對我,我哪點不如蕭清歡?”

“你哪點比得上她?”楚牧川冷冷出聲,聲音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蕭玉婉萬萬沒想到,她這般自薦枕席,楚牧川竟還這樣的毫不留情,她心中又羞又惱,身體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向楚牧川倒去。

楚牧川直接抬腳錯開,往門口走去。

蕭玉婉臉色慘白,心底防線幾乎崩潰,再無往日高傲的公主形象,吼道:“你對蕭清歡一心一意,為她守身如玉有什麼用?蕭清歡府中的麵首還少嗎?身邊環肥燕瘦,你隻是其中一個。”

楚牧川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見此,蕭玉婉的心不由的提起,好似又有了一絲希望。

卻聽得楚牧川聲音低沉:“枝枝絕塵,我若得垂憐占一席之地已是萬幸。”

他知道,隻要那根枝椏稍稍輕垂,他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攀上枝頭。

蕭玉婉淒厲一笑,眼裡是一片死灰,隻覺得自己像青樓裡的妓子,她貴為公主,都這樣了,她喜歡的男子也不看她一眼。

楚牧川走出廂房,便見蕭清歡帶著笑倚在院中的樹旁看著他:“走吧,我們回去。”

楚牧川腳下一愣,唇線緊繃走向蕭清歡。

蕭清歡不知道方才房中具體說了什麼,但稍微一想也知道是怎麼個事,她瞥了一眼廂房,終究沒說什麼。

柔嘉公主府——

“什麼?蕭玉婉那個蠢貨!”

蕭玉淑坐在新房內滿臉慍色,手中的團扇一扔:“竟在本宮的府邸乾出這樣的事來!”

在她大婚的日子,在她新修的公主府,做出這樣肮臟的事來。

婢女竹秋勸道:“公主,事沒成,這事想來宮中也知道了,介時慶安公主定然落不著好的。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萬萬不可動怒,駙馬就要來了。”

蕭玉淑捏緊了拳頭,聞言才略略鬆了口氣,隻是眼中依然帶著陰寒:“府中給本宮好好的篩一遍,好好的敲打,那些個背主求榮的賤奴才,過幾日便尋個由頭統統處死了。”

林氏安插的人在她府中做這些勾當,當她是死的不成?蕭玉婉個蠢貨,在她大喜的日子鬨出這樣的事,好在沒多少人知道,否則京中十成的笑談怎麼著也要攀扯上她兩分。

竹秋膽顫了一下,頭垂的更低了:“是。”

林府內——

林仁義聽完稟告,抬手將鎮紙狠狠的扔向跪著的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養你們有什麼用?”

那人不敢躲閃,額間立時被砸破,溢出血跡來,喊道:“侯爺饒命,侯爺饒命。”

“拖下去,處置了。”

旁邊有仆從立刻上前將跪著的人拉起脫了下去。

那人奔潰哭喊:“侯爺,饒小的一命吧,侯爺……”

林仁義恍若未覺,聲音消失後,林仁義手負在身後,精厲的眼睛裡迸射出寒意。

“敬酒不吃吃罰酒,一個黃毛小兒竟然如此壞本侯好事,就休怪本侯無情了。”

管家林平小聲道:“侯爺,那冠軍侯現在正得聖寵,又和昭華公主走的十分近,要動他還需從長計議啊。”

林仁義冷笑:“一個公主罷了,他外家當年權勢滔天還不是都化為灰燼了,還能翻了天不成?”

“上次廣聚樓讓本侯吃了個悶虧,真是金枝玉葉做久了昏了頭了,敢挑釁本侯,眼下借著陛下的疼愛行事囂張,一個公主能成什麼氣候,日後四皇子問鼎,有她好日子過。”

林平連聲應是,問道:“那眼下慶安公主這事若是陛下知道了……”

林仁義看了眼地上沾血的鎮紙:“無甚要緊,後宮中事,讓娘娘去解決便是。”

“你立刻去給娘娘遞信,萬不可牽扯本侯。”要是他手伸得太長了,反而引陛下猜忌,讓娘娘切記聽張嬤嬤的話,不要自作主張衝動行事,就說被慶安公主私下收買的小廝已經被本侯處死了。”

林平彎腰應是,立刻推開書房的門出去按吩咐辦事了。

太極宮——

蕭帝一臉怒氣看著下方跪著的蕭玉婉,嚴肅的臉上充滿著帝皇的威壓。

“你是皇家公主,怎麼這樣自甘下賤,你把皇室名聲至於何地!”

蕭玉婉跪在地上哽咽抽泣,林貴妃也跪在一旁美人落淚,好不可憐:“陛下,玉婉年幼,不過一時鬼迷心竅,陛下您知道的呀,玉婉沒旁的心思的。”

蕭帝看著林貴妃那張漂亮的容顏,怒氣稍稍減了幾分。

德妃在一邊柔聲勸道:“陛下,您彆生氣了,聽得玉淑說也無甚外人知曉此事。”

蕭帝聞言怒氣猛然上來,一把將桌上的宣紙扔向蕭玉婉:“混賬,你還選在柔嘉大婚之日作出這檔子事,是生怕彆人不知道嗎?”

宣紙紛紛揚揚的灑落一地,蕭玉婉臉色慘白,隻能跪在地上承受蕭帝的怒火。

“陛下,您彆生氣,您龍體要緊啊,貴妃娘娘同慶安公主也是一時糊塗……”德妃還欲再勸,臉上滿是關切的神色。

“杜如鵑,你給我閉嘴。”林貴妃美眸瞪著德妃,眼裡滿是怒氣。

德妃一愣,抬手用帕子掩住朱唇,一副驚詫委屈的模樣。

蕭帝冷冷的目光看向林貴妃,目光森寒:“怎麼,你女兒放下這麼大錯,做出這樣的醜事來,你還不讓德妃開口說話?”

林貴妃聞言小臉一白,再看德妃以帕掩麵的嘴角微微露出的笑,心中又氣又惱。

殿內一時無言,蕭帝也沉沉的看著跪著的人沒有出聲,調息平息怒氣。

跪在林貴妃身旁的張嬤嬤磕頭道:“陛下,公主心性單純,以往也沒做出出格之事,好在這事沒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那日娘娘拒絕公主求婚時合宮都知道的,誰知一下就走了歪路了,肯定是身邊婢子教唆的,還請陛下明察啊。”

林貴妃聞言好似抓住了主心骨,立馬點頭,膝行到蕭帝旁哭的楚楚可憐:“對對,陛下,您知道的呀,那日妾身同您說過之後,便再未提過此事了,妾身和玉婉早歇了心思了,怎的一下便犯了這樣的糊塗事,一定是玉婉身邊的奴才教唆的。”

德妃垂眸看了眼張嬤嬤,眸光暗色湧動,嗬,真是有個好奴才。

蕭帝看向腿旁跪著的人,到底是寵愛了多年的美人,此事到底也沒成,蕭帝心中的怒氣消散了不少,眼下有替死鬼能遮羞,自然順著下台階了。

“來人,將慶安身邊的貼身宮女全部杖殺,禁足宮中一月,抄《女則》百遍,貴妃教女不嚴,罰俸半年。”

蕭玉婉抽抽噎噎的被帶下去,林貴妃含淚謝恩。

德妃輕咬朱唇不語,麵上不顯異常,心底卻很是惱恨。

發生了這樣的事,蕭帝也重拿輕放,雖說外頭沒幾個人知道,可是皇室中的人可沒幾個不知道的,她女兒在大婚之碰上這樣的晦氣,也不提一丁點兒補償。反倒是她們,掉幾滴眼淚便被這樣揭過了,還有宮婢遮掩替死。

瑤光殿——

蕭清歡斜倚在牡丹黃花梨貴妃榻上,神色慵懶。

白露端來糕點放在貴妃榻旁的黃花梨小案幾上:“殿下,陛下處死了慶安公主身邊的貼身婢女,聲稱是婢女假借公主名頭攀龍附鳳。”

夏至在一旁侍弄花瓶,動作細致,小聲囔道:“知情的那些人都是什麼人,真的能信嗎?”

蕭清歡冷笑一聲:“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天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日蕭玉婉算計楚牧川,林仁義為了讓事情儘量不讓外人知道,自然安排的妥當。

可是楚牧川用食箸擊落酒盞,致使周圍幾位侯爺也不得不一同前去更衣,被人知道當然也是情理之中了。

“眼下陛下身邊的蘇公公怕是在送賞賜去冠軍侯府的路上呢。”白露道。

“虎符未交,還在楚牧川手上,又發生了這樣的事,父皇自然要恩賞。”蕭清歡淡淡道。

春分在此時走進來:“殿下,太後娘娘遣身邊的公公來要您明日進宮一趟。”

“太後?”蕭清歡坐直身子,眼裡不由染上了幾分疑惑。

自她有記憶以來,太後就在壽安宮清修,曾想住去京外的護國寺,可是她父皇百般勸阻,太後才勉強留在宮中。

太後看她父皇和後宮一眾妃嬪兒女也眼神淡漠,全然不似尋常人家老祖宗的神態。起先還偶爾見見來請安的人,後來莫說妃嬪皇子公主,就連他父皇請安也一律不見,直接說潛心清修,不必來見她,隻依稀記得,太後看她皇兄的眼神總是格外深沉。

蕭清歡凝眸,淡聲吩咐:“去庫房裡把那幾件玉器找出來,明日便進宮去。”

白露立馬去下去準備了。

蕭清歡垂著眸子,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