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壞事(1 / 1)

趙宜琤真的有查房這個打算,既然崔沅自己都說口來,他則順水推舟。

“崔姑娘明事理,那就得罪了。”

他一揮手,就有幾個緹騎魚貫而入,崔沅就靜靜站在門口。

寮房本就狹小,一會兒就搜查了個遍,什麼異常也未找到,趙宜琤就帶著人走了。

沈玉芳見崔沅神思不屬,有些擔心是被方才的陣仗嚇著了,想要留下來陪陪她,卻被崔沅給勸回去了。

關上門後,桑枝再也控製不住,一個勁兒地撫著胸口那顆跳動的心,“幸虧您是趕回來了,不然還不知道今夜會怎樣呢。”

崔沅也是心有餘悸,差一點,就差一點,她是在趙宜琤帶兵來的前一刻翻進院子裡來的,然後又從後頭的窗戶進的房間,一番收拾喬裝費了不少功夫,這才能糊弄的過去。

但她知道,待趙宜琤將此事回稟太子,太子的疑心不僅不會消除,反而更甚,她日後更要小心謹慎了。

再次熄燈躺下後,崔沅才有心思擔心起不明情況的裴行知來,他那般聰明機警,一定不會有事的吧。

淅淅瀝瀝的,外頭似乎下起了雨,雨聲越來越密,似乎越下越大,下雨好,將昨晚的一切都衝刷掉。

翻來覆去,她終是帶著這份擔憂陷進夢中。

一覺醒來,天色初明。

崔沅睡不著了,乾脆直接起身,並沒有吵醒還在熟睡的桑枝。可是穿好衣物後她驚覺,昨日剛剛求來的平安符隨著那枚荷包又不見了蹤影。

該不會是昨夜逃跑時被掛落在了野林中?若真是如此,隻期望不會被太子的人發現。

崔沅悄聲推開房門,見寧臻已經坐在院中,似乎正是在等著她。

“半夜裡緹騎就撤回城中了。”

半夜就撤走了,是東都有急令?那隻能是皇帝了。崔沅一頭霧水,隻能隨著寧臻走,“他……怎麼樣了。”

“我連他出城來了鬆元寺都是今早才知道的。”寧臻語氣微酸,與常日她慣有的淡然不同,但聽起來又並不是男女之間的吃味兒。

“那你……昨夜為何幫我?”

“你替我們將人送了出來,我不過是舉手之勞。”寧臻真是這樣想的,閨閣女子能擔下這樣的重任,並且在麵對趙宜琤的質問時,也能臨危不懼,她對崔沅感官好了不少。

昨夜她隻是想到後山去看看情況,確保他們的計劃不會出差錯,在她感覺到身後有人跟蹤時,很順利地就將人甩掉,卻沒想到跟著她的人是崔沅,而且還被太子察覺了。

但也是因為被太子察覺,才注定崔沅不可能向任何人吐露昨晚的事情,也不必她費一番口舌。

裴行知昨天傍晚出的城,消息卻是今早才送到她這裡來的,聯合昨晚的事情,她知道裴行知一定是為崔沅來的。認識裴行知以來,何曾見過他對人掛心到如此程度?

聽寧臻說話,崔沅也大概猜出來裴行知是為她而來,豈能不著急?她又問,“難道現在也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嗎?”

寧臻搖頭,至少她這裡沒有消息。

崔沅一心惦念著裴行知的安危,一路心不在焉來到了寶殿,點燃三柱香跪拜在神佛之前。

“此刻不論過去。”不論前世他是否與自己的死有關,昨夜都是他救了自己,崔沅祈求,“求天神保佑,願裴行知平安。”

“過去?”

裴行知從佛像後走出來,他已經換了一身衣裳,臉色尚好,看起來不像受過傷的樣子。

崔沅一驚一喜,又有被本人聽到心裡話的窘迫,“你沒事?”

“應你所求。”裴行知也照著她方才燃起三柱香,在神佛前拜了三拜,“就當還願了。”

見崔沅還愣著,裴行知接著方才的話問道,“你方才說過去,哪個過去?”

“隨口說的。”崔沅含糊道。

裴行知當然知道與她的過去,那三年有的是歡樂,卻並無仇怨,可聽崔沅方才那決然的語氣,好似與他之間有過許多不愉快的糾葛般,一如他的夢。

崔沅怕他繼續追問,趕在他前頭說道,“你昨夜,專為了我來的?”

裴行知應對自如,“是,怕你壞事。”

“……”崔沅心內升起的一點柔軟就這麼被按了回去,也是,裴行知怎麼可能為她亂了分寸,一切都是為了大計罷了。

“那深山小院裡住的是誰?”

“一個女人。”

崔沅目露疑惑,又聽裴行知道,“一個被藏在這裡十五年的女人。”

“與太子有關?”

裴行知不再言語,崔沅仍是摸不著頭腦。

從前的裴行知所做的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肯定也包括這鬆元寺後山深處的院子。這次也是意外,叫她跟著寧臻,意外發現了這些。

“你不說就算了。”

說完崔沅就要走,沒注意到裙角被裴行知踩著了,腳下一絆,幸好裴行知將她拉了一把才免於摔倒。

也是裴行知那一拉,她直接撞進了他懷中,聽著他的心從規律跳動到慌亂跳動。在那一瞬間,崔沅身上的味道從裴行知鼻尖竄入,直達頭顱,有片刻的暈眩。

“你脾性是越來越大了。”裴行知言語間雖帶些無奈,卻更近乎於寵溺,隻是他自己不覺。

而還靠在他懷中的崔沅,在他說話時感受著胸腔的震動,她的耳朵燒紅,心也被攪亂,胡亂跳動著,整個人都快被灼燒,她趕忙從他懷中轉身退後,背對著他。

裴行知隻當她是真的再鬨脾氣,居然真的開始解釋起來,“這些事情你知道多了隻會帶來災禍。”

所以前世成婚後,那麼多事情都瞞著她,也是為了避免如今他口中所謂的災禍嗎?她心中氣悶起來,“我若是與你成婚,難道不被人視為一體嗎?依你所說,到時候你的仇人因為恨你而殺了我,我到死都不知道原因,這樣就對了嗎?”

不知道為何崔沅會突然這樣說,可是眼前的崔沅漸漸與夢中大婚之夜,一匕首刺入他的胸膛,滿眼滔天恨意的崔沅重合,他忽然覺得她說的不無道理。

但是……

崔沅見他又不說話了,“我希望你我能坦誠,如此才好愉快合作不是?”

“那你真的對我說實話了嗎?你為何願意答應章家的婚事?從哪裡知道的夜來當鋪?如何得知太子的身份?我呢?你又知道多少關於我的事?”

崔沅啞然,沒成想,裴行知反將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