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屍檢結果出來了,死因是被機甲扼住脖子窒息而死。這意味著凶手中一定有人類。
與之前的理論衝突,難說是好是壞。
作為事件的知情者,敖思安和向睿晨分彆收到消息,約定八點半開會,鄧老頭也在。他這個代理艦長當的簡直多災多難。
敖思安抵達會議艙,發現黎司逸和江雨已經坐下。
向睿晨隨後出現,這一次他倆坐在桌子上離得最遠的位置。
黎司逸再次見到敖思安,靠近聞到她身上不同的氣味:“敖思安,你自己跑去吃火鍋了?怎麼不叫我!”整個生活區頂層都是供艦員休閒娛樂的地方,在營業時間裡提供吃喝玩樂多項服務。
“沒,在寢艙裡拿紅油鍋底煮麻辣燙來著。”敖思安心虛,她的“嬌妻”聞言回頭看了她一眼。
“我倒是去吃火鍋了,味道不錯,下次約著一起?”
喂!出門前為了保護小白和寢艙的安寧不是說好保密的嗎?小白,你要是變得無家可歸,可不是阿姨的錯!敖思安更虛了,麵無表情地頭腦亂碼。
江雨聞言疑惑:“那你怎麼不叫我?”
向睿晨語氣頓時嫌棄:“你不是在屍檢?近三天離我遠點!”
“哪有兒子嫌棄爸爸?來,晨晨,給爸親一口!”江雨突然興奮,作勢往向睿晨身上撲,結果被向睿晨翻手壓在會議桌上。
“晨晨是你叫的?”
“錯了錯了!睿晨快撒手!”江雨的臉貼在桌麵,擠壓變形。很難想象工作時候冷靜持重的總穩和四級操控者是怎麼一湊到一起就開始發癲的。
在場兩位女性無語凝噎。嗬,男生。
鬨劇隨著成星淵的到來而結束。上次遭遇戰他也參與了。
很快鄧老頭到場,後麵跟著江雨瀾和葉文,過了一會指揮上次遭遇戰的三級操控者也到達。
這下人就齊了。
鄧老頭麵色凝重的讓人喘不過氣:“首先,我希望各位將這件事情當作一個刑事案件來處理。各位都受過專業訓練,想必也清楚在一艘星艦上發生公民死亡的事件的影響是多麼惡劣,結果是多麼嚴重。那麼,江雨,先說說屍檢結果吧。”鄧老頭每次說官話的時候,敖思安總會走神。
“死者為男性,身材中等,身高一米七七,左手齊手腕斷裂,斷掌未找到。具體死亡時間在昨晚七點到十點間,死因是被扼住脖頸窒息而死,但目前判斷不出是被什麼東西扼住,頸部傷痕的圖像已經發送至各位信息板。除此之外,”他停頓一下,從報告裡抬起頭:“什麼也沒有了。體內芯片被挖去,麵部毀容,無法識彆,指紋被抹去,DNA也測不出來,考慮死前曾暴露在大劑量輻射下。這段時間艦上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上次遭遇戰後有一批人申請休長假,一周內艦上陸續走了近四十人,又有三十二位艦員登艦,光靠名單現在還無法確認他的身份。”
之後所有人都看向江雨瀾。她比早上憔悴了一點,麵上的疲憊並無損她的美麗。
“是同一個人,而且我現在確定,從遭遇戰發生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生活區底層的管道夾層中,這也是我一直無法定位他的原因,牆壁擋住了他大部分的氣息。”她看過屍體了,是同樣的漏洞,她很確定。同時她敘述了早上的發現,還有敖思安、向睿晨關於凶手是蟲族的推測。
江雨瀾的話音落下,回憶艙內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敖思安一直在觀察那張照片,她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留下的痕跡,但是這個結論一出來,就意味事情的複雜程度又上了一個台階:“看著像機甲的機械臂留下的痕跡,但是,是拆掉戰鬥柄後的部分。”這是隻有機械師知道的答案。
鄧老頭急促地問:“能確定型號嗎?”他寧願相信是人為,也不願承認有蟲族的涉入。
“是五年前生產的舊型號,艦上總共有74架,有47架在服役、27架處於超壓縮狀態。名單我已發送至各位信息板。”一個機甲匹配主人後就無法被其他人啟動,當機甲主人退役或者休長假時,機甲就會處於超壓縮狀態被儲存。
三級操控者與鄧老頭交流一陣,拿起信息板開始調查正在艦上服役的47人。
此刻時間來到九點,鄧老頭環顧四周,開始做最後的任務分配:“現在考慮蟲族的存在還太早,我們不妨先沿著凶器的這條路走一走。江雨,明天去生活區底層現場調查,希望你能告訴我們屍體是怎麼進入那個夾層又怎麼出去的,也許有我們遺漏的管道與通路。”
最後說了些官話安撫情緒就宣布散會。
敖思安跟江雨瀾一起走出會議艙。
“瀾姐,你今天辛苦了。”每次遇到江雨瀾,敖思安就努力做一個好孩子。
“你今天狀態挺好的,就是心理漏洞還是那麼大。”瀾姐獨自向前,留敖思安站在原地苦笑。
她追上去:“彆罵了瀾姐,在努力了。”
江雨瀾回頭看她:“嗯,早上不叫你就一天不出門,我信你?”
“但我今天沒一直打遊戲了,我有進步!”
“最好是。”
黎司逸追上她倆,硬生生擠在兩個人中間,抱著她倆的胳膊,笑嘻嘻地撒嬌:“為什麼不等我!”
向睿晨回頭遠遠看著她仨,感覺瀾姐一拖二怪辛苦的。
敖思安與江雨瀾和黎司逸分開後,獨自走在回去的路上,思考白天的事件。煙雲籠罩在眼前,晚上九點半的生活區已經靜悄悄,地麵吸走了她的腳步聲,牆上的霧藍色感應燈隨著敖思安的到來亮起又隨著她的離開而熄滅。氣溫偏低,讓她想起白天那個管道間的夾縫。
如果凶器是機甲,那一定有人類的參與,但夾縫的溫度和屍體在太空中被發現都暗示著蟲族的存在。
和平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嗎?皇帝遇刺,蟲族重現,人心動蕩。
敖思安越發沉寂下去。
回到寢艙,向睿晨已經先回來了,正在追狗。真是見鬼。
敖思安關上門走進來,小白從眼前飛過,向睿晨跟著滿屋狂奔,敖思安寢艙的燈還沒開,環境昏暗,他對突然出現的敖思安沒有一點點準備:
“向睿晨!”倒下前她隻來得及喊出他的名字。
砰!
她夾在向睿晨和地板間,一時分不清哪邊給她的傷害更大,是鋪著地毯的地板,還是向睿晨緊繃的肌肉。向睿晨唯一的良心體現在用手給她墊了一下腦袋。
“你一定要把每一步都還回來嗎?”上次是她把他撲倒。
“彆說話!”向睿晨的臉埋在敖思安的頸窩裡,低聲□□,忍受著疼痛。
“你臉先抬起來,好癢!”
向睿晨緩了一會後,翻身躺在她邊上,兩個人四仰八叉陳屍在地上,像另一個案發現場。
敖思安盯著自己的天花板:“小白犯什麼錯了?你這麼追它。”
“搶我夜宵。”
“你做啥了?”
“你也要搶?”
“我是那人嗎?就問問,問問。”
小白蹲坐在邊上歪著頭看者他倆,小狗疑惑。
“你現在是不是沒地方遛狗啊?”生活區最底層被封了,作為案發現場。
“還在想辦法,剛剛它這麼活潑也是因為一天沒遛了。怎麼,你有地方?”
敖思安感覺自己被向睿晨的乾淨氣味包裹住了,腦中長久存在的痛苦消散了一些:“要不來我的工作艙吧,湊合跑跑。”
向睿晨扭頭看她,感覺很意外:“我剛煮了點麵,來點?”
太荒唐了,臉都不要了。
敖思安笑出聲來,向睿晨也感受到事情之離譜漸漸開始笑。兩個人的精神從晚上會議的時候開始緊繃,現在終於釋放。
晚上睡覺的時候,敖思安從洗漱間出來,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床歎了口氣,轉身走向向睿晨的寢艙。
最終兩人決定:敖思安睡向睿晨的床,向睿晨睡地上,直到艦上給敖思安配的新床墊送到為止。
向睿晨已經在地上睡了,睡姿算得上是乖巧;小白窩在他的枕頭邊上,身子隨著呼吸起伏,不時發出一點點小狗嚶嚶的聲音。
好奇妙,怎麼探望孤寡老人的誌願者還沒走?
深度失眠患者敖思安像昨晚一樣,迅速進入了夢鄉,沒有掙紮和痛苦。小狗的呼吸聲在耳邊,安全和溫暖圍繞著她,腦海裡病態的防線迅速潰敗。
然後在淩晨三點的時候被信息板的聲音吵醒!
見鬼。
閉著眼睛伸手在枕頭下摸索,聽到信息板的聲音停了,床下向睿晨說話:“哪位?”完全沒醒,嗓音很低沉。
“有兩個機甲操控者開著機甲失控了?”敖思安感覺到他在黑暗中猛地坐起身來,聲音也清醒很多。
“我馬上到!”通話結束,隨機迅速摸黑換衣服出門。
全程敖思安聽著聲音,但動不了一點,像被鬼壓床。小白跳上來蹭了蹭她然後團在她邊上接著睡。
一個小時以後她已經再次進入深度睡眠,她自己的信息板響了。
天殺的,誰啊!
“哪位?”聲音假裝冷靜。
“三兒,是我,半夜把你吵醒真抱歉,但是現在很需要你。向睿晨跟成星淵剛剛開著機甲把彆人駕駛艙攻擊變形了,現在嫌疑人卡在裡麵出不來。”是江雨瀾。
到底誰是嫌疑人啊!!!
“瀾姐,位置發給我,我馬上到。”
她認命起床,向睿晨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