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的地下城,昏暗的光線在粗糙石壁上搖曳跳躍。
皇帝華琰麵色凝重,緩緩坐在一把簡陋木椅上,他的目光緩緩掃過麵前神色各異的大臣,沉默片刻後,開口道:“朕如今已深陷絕境,大廈將傾,朕欲背水一戰,拚死一搏 ,眾愛卿可願與朕並肩?”
大臣們聽聞此言,頓時交頭接耳起來。
有的眉頭緊皺,麵露猶豫之色;有的則低頭沉思,默不作聲。唯有丞相李軒,挺身而出,拱手道:“陛下,臣願誓死追隨,萬死不辭!” 然而,李軒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城中顯得有些單薄,並未立刻得到眾人的響應。
華琰看著沉默的大臣們,心中一陣悲涼。他想起往昔朝堂上的熱鬨景象,那些信誓旦旦、高呼忠誠的臣子,如今麵對生死存亡,卻如此怯懦。
“朕平日待諸位不薄,如今國難當頭,就沒有一人願與朕共赴生死嗎?”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與無奈。
這時,武將趙剛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末將願率麾下將士,隨陛下衝鋒陷陣!” 隨後,又有幾位大臣陸續站了出來,表示願意追隨皇帝。
華琰看著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眼眶微微濕潤,他站起身來,堅定道:“有諸位愛卿相助,朕定要殺出一條血路,重振我朝!”
於是,在這江都城的地下城中,君臣們開始謀劃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殊死之戰。
狹小昏暗的屋內裡,三天時光仿若三年般漫長。
李嬌嫣和宋襲被困於此,處境愈發艱難。這三天來,他們滴水未進,身體虛弱到了極點。宋襲更是狀況危急,發起了高燒,整個人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麵色潮紅,嘴唇乾裂起皮。
李嬌嫣心急如焚,守在床邊,不停地用破舊的布巾蘸著少量的水,輕輕擦拭宋襲滾燙的額頭,試圖為他降溫。
她僅有的一瓶藥膏,也早已全部用在了宋襲的傷口上,可那些傷口依舊觸目驚心,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此時,李嬌嫣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了地板上的匕首。那匕首在黯淡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的光,她的眼神瞬間凝滯,愣愣地盯著匕首看了許久。
隨後,她緩緩轉頭,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宋襲,眼神中滿是掙紮與痛苦。
最終,她緊咬下唇,雙手緊緊握拳,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似乎在做著一個極為艱難的抉擇。
月輝璃城。
江瀾將賀長安小心地安頓在舒適的床榻上,而後神色冷峻地轉身,準備率領麾下士兵前往江都城,與敵人決一死戰。
就在她即將邁出房門的那一刻,一隻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江瀾回頭,隻見賀長安不知何時已經坐起了身,臉上帶著幾分倔強與堅持。
“我的故土,怎能讓你來守護?”賀長安的聲音因為虛弱而略顯沙啞,但語氣卻十分堅定,“我並無大礙,我要隨你一同前往。”說著,他作勢要起身下床。
江瀾見狀,急忙上前一步,輕輕將他按回床榻,眼神中滿是關切,“你好好待著,我去去就回,不會有事的。”她微微頓了頓,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且充滿殺意,“我要把宋襲的屍首帶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言罷,她輕輕掰開賀長安的手,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門,隻留下賀長安滿臉擔憂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悄然下床,跟了上去。
江瀾身披戰甲,英姿颯爽地佇立在大軍前列,目光如炬,審視著前方的江都城。
此時,一陣風起,軍旗烈烈作響,似在為即將到來的戰鬥蓄勢。就在她凝神觀察之際,視線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驟然闖入,令她不禁瞪大了雙眼。
“喬雁!”江瀾脫口驚呼,聲音中滿是難以置信。
隻見前方,李清川、喬雁與葑婪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地率領著士兵整齊列陣,氣勢洶洶。
江瀾的內心瞬間翻湧如潮,眼神中滿是震驚與茫然。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阿姐!你怎會…在此,還和他們。” 這話仿佛用儘了她全身的力氣,尾音都帶著難以抑製的哆嗦。
喬雁聽到呼喊,抬眸望向江瀾,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愧疚,有不忍,但更多的是決絕。
她勒緊韁繩,向前幾步,卻又在幾步之遙處停下,似乎不知該如何麵對江瀾。
朔風凜冽,如刀割麵,“江瀾,出刀吧。”喬雁開口,聲音被風扯得沙啞破碎。
她緊攥著劍柄的手,骨節因用力而泛白,指縫間隱隱透出絲絲血氣,洇紅了劍穗。
江瀾滿臉寫著不可置信,眼眶瞬間泛紅,像是被寒風嗆了一般。“阿姐?”她的聲音顫抖,帶著難以言喻的驚痛,“你與我自幼相依為命,冰天雪地的破窯裡相互取暖,在江湖的腥風血雨中彼此護持,如今,你竟站在我對立麵?”
江瀾的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過往昔畫麵:阿姐為護她挨下的那一刀,血濺當場;寒冬裡,阿姐把僅有的乾糧塞到她手裡,自己餓暈過去……樁樁件件,皆是深情厚誼。
“阿姐,為何!!!”悲慟衝破了江瀾的喉嚨,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眼前的喬雁,身影變得扭曲又虛幻。
喬雁的心狠狠一揪,痛意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咬了咬牙,狠下心腸,“彆廢話,出招吧!”
說罷,她提劍駕馬,馬蹄揚起的塵土,如戰場硝煙,裹挾著她衝向江瀾。
江瀾下意識拔刀抵擋,“當”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這一擊震得她虎口開裂,鮮血順著刀柄滑落。
喬雁攻勢不停,劍劍緊逼,招招奪命。江瀾邊擋邊退,滿心都是困惑與痛苦。“阿姐,你莫不是被人脅迫?隻要你說,我定能救你!”
喬雁沉默不語,隻有手中劍愈發淩厲。突然,她一個破綻露出,江瀾本能地收刀,“阿姐,我不……”話未說完,喬雁的劍已抵住她咽喉。
“瀾兒,對不住……”喬雁的淚水奪眶而出,“我身中劇毒,已無藥可解,若不逼你殺我,待毒性發作,我便會淪為殺人傀儡,塗炭生靈……唯有你,能在我尚有一絲清明時,了結我性命。”
江瀾如遭雷擊,呆立當場。“不,不會的……阿姐,一定還有辦法。”
喬雁淒然一笑,“沒時間了。”說罷,她猛地一用力,咽喉處鮮血噴湧而出。
“言玉,我看到我們的家了。”說罷喬雁緩緩倒下的身軀。
“阿姐!”江瀾抱住喬雁緩緩倒下的身軀,悲嚎聲響徹天際。
“哈哈哈,好一出姐妹情深的戲碼。”李清川張狂地大笑著,拍著手,刺耳的聲音在戰場上回蕩,仿佛是惡魔的嘲笑。
他身旁的軍隊,如黑色潮水,整齊肅立,刀槍林立,散發著森冷殺氣。
江瀾紅著眼,雙手顫抖,將喬雁的屍首輕輕放在旁邊的空地上。
她緩緩起身,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李清川,眼眶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啞聲道:“李清川,今日我江瀾定將取你首級,為阿姐,為言玉,為宋襲報仇!”她的聲音不大,卻像是從牙縫中擠出,透著決然與狠厲,每個字都裹挾著無儘的悲憤。
“將士們!聽令!”江瀾猛地轉身,麵對身後的萬餘名將士,她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嘶吼道,“此戰隻可勝!哪怕隻剩一人,也絕不能退!衝啊!”這聲怒吼,瞬間點燃了將士們的熱血。
江瀾率先提刀,如離弦之箭般朝前奔去。寒風吹過,她的發絲肆意飛舞,衣衫獵獵作響。
她手中的長刀,閃爍著冷冽寒光,恰似她此刻的心境——冰冷且決絕。
身後,萬餘名大將毫不猶豫地跟隨其後,腳步聲如滾滾雷鳴,氣勢排山倒海。
他們的眼神中,滿是堅定與無畏,被江瀾的悲憤與勇氣所感染,心中隻有一個信念:血債血償!
李清川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沒料到江瀾竟有如此決絕的氣勢,手下的將士們也被這排山倒海的衝鋒嚇得微微一顫。
但他很快鎮定下來,冷笑一聲,一揮手,身後的軍隊如潮水般湧了上去。
雙方瞬間陷入激戰,刀光劍影閃爍,喊殺聲震耳欲聾。
江瀾宛如戰神附體,手中長刀揮舞得密不透風,所到之處,敵人紛紛倒下。每一刀,都傾注著她對李清川的恨,對逝去親人的思念。
“李清川,拿命來!”江瀾瞅準時機,突破層層阻攔,殺到了李清川麵前。她高高躍起,長刀帶著千鈞之力,朝著李清川劈下。
李清川大驚失色,慌亂中舉劍抵擋。“當”的一聲巨響,火花四濺,巨大的衝擊力震得他手臂發麻,腳下連退數步。
“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李清川強裝鎮定,一邊抵擋江瀾的進攻,一邊喊道,“我身後的軍隊源源不斷,你們今日都得死在這裡!”
江瀾不答話,隻是攻得更猛了。她的眼神中透著必死的決心,每一招都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此時,戰場上局勢膠著,雙方傷亡慘重。江瀾的將士們雖勇猛無比,但李清川的兵力畢竟占優。
突然,江瀾一個側身,避開李清川的一劍,反手一刀砍在他的肩膀上。李清川慘叫一聲,鮮血飛濺。
“這隻是開始!”江瀾怒吼道,再次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