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氣氛凝重。
華琰龍顏大怒,猛地拍擊龍椅扶手,怒喝道:“何人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縱火焚燒將軍府!”
朝臣們戰戰兢兢地跪在大殿之中,麵麵相覷,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著。
李清川思索片刻,從人群中走出,恭敬地進言:“陛下,依微臣之見,此乃邊塞刺客潛入城中所為,其目的想必是要謀害大將軍。如今刺客蹤跡全無,線索難覓,臣以為可采用守株待兔之策。他們首次行刺未遂,定會再次圖謀,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話音剛落,殿外傳來一陣清冷之聲:“李大人此計,未免過於繁瑣。”
隻見賀長安身著朝服,身姿挺拔,地從門外穩步走來。
他走到殿前,下跪行禮,朗聲道:“臣,參見陛下。”
華琰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一頓,說道:“起來吧。”隨即問道:“賀將軍,你方才的意思是有線索了?”
賀長安微微抬起頭,從容不迫地回應道:“陛下聖明。前幾日,臣府中潛入一名刺客,幸被當場擒獲。經臣仔細盤問,她已將所知之事和盤托出。現,火燒將軍府不過是掩人耳目之舉,實則意在營救這名刺客。臣等已獲取相關情報,目前正在深入調查之中。”
一旁的李清川聽聞此言,下意識地收緊了手指。
華琰微微點頭,說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由你全權處理。待有結果,向朕彙報便是。”
賀長安雙手抱拳,行禮領旨:“臣,領旨。”
…………
江瀾趴於床榻之上,頻頻望向門口,賀長安許諾今夜會來相伴,可她用過晚膳許久,仍不見其身影。
江瀾漸感困意襲來,意識朦朧間,屋門被輕輕推開。
她睜開迷離的雙眼望去,待看清門口之人,雙眸頓時煥發出光彩。
她嬌聲嗲氣地說道:“大人,您來了呀,餓不餓呀?用過晚膳了沒?”
賀長安應了一聲:“吃過了。”便坐在不遠處的木桌旁。
“你睡吧,我在這兒守著。”言罷,賀長安自懷中取出一本兵法書,開始翻閱。
江瀾見此情景,心中暗自腹誹:“哼,裝什麼正人君子,人都來了!分明是大灰狼扮作小綿羊。”
江瀾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旋即嗚咽抽泣起來:“大人~,奴家後背好痛哦。”
賀長安聽聞,持書的手指微微一滯,抬眼望去,隻見床榻上的女子淚光盈盈,眼神楚楚可憐。
“大人~,奴家今晚還未曾上藥,自己又夠不著,若傷口發炎,奴家恐要命喪黃泉了。”
賀長安凝視著她,沉默不語,唯有那緊緊攥著書本的手,隱隱透露出他內心的波瀾。
良久,賀長安嗓音微啞地問道:“你想怎樣?”
江瀾心中暗喜,麵上卻依舊裝作可憐模樣:“大人,能否幫奴家塗藥~。”
說罷,她伸出纖細玉手,手中握著小巧藥瓶,眼神盈盈地望著賀長安。
燭光搖曳,暖帳輕垂。
江瀾趴伏在床榻之上,綢緞般光滑白皙的後背展露在外,其上那一道道猙獰的疤痕,顯得格外刺目。
賀長安瞧見,眉頭不禁微微皺起,目光中閃過一絲憐惜,他緩緩伸出手指,輕輕覆蓋在傷口之上。
修長的手指在江瀾的脊背上遊移,每一寸的觸碰都似帶著電流。
江瀾的身體難以自製地輕輕顫抖起來,粉嫩的小臉瞬間染上一抹紅暈,緩緩蔓延至她的耳根。
一時間,屋內靜謐無聲,唯有彼此微微呼吸聲,交織回蕩在這一方小小的空間裡。
江瀾心中暗暗懊悔:“早知道就不讓他上藥了,這般親昵的接觸,實在是太撩人了。”
“好了。”賀長安嗓音低啞地說道,他收起藥瓶,拿起一方帕子,仔細地擦拭著手指。
江瀾卻哪肯輕易放過與他親近的機會,眨了眨狡黠的眼眸,半開玩笑地嬌嗔道:“大人~,還是疼呢,可否為奴家吹一吹?大人若是吹吹,定就不疼了~。”
賀長安聞言,身形明顯微微一僵。
江瀾料想他定然不會應允,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脊背處忽然傳來一陣溫熱且輕柔的氣息。
江瀾瞬間呆住了,小臉漲得愈發通紅,心中更是驚訝:他……他竟然真的吹了!
片刻的怔愣之後,江瀾內心被巨大的喜悅所填滿,她輕扭著身子,嗲聲嗲氣地說道:“大人~,您人可真好。”
賀長安喉結微微滾動,內心的莫名的躁動,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江瀾沉溺在溫柔鄉裡沉沉睡去,賀長安默不作聲的走出來屋子。
次日,陽光和煦而明媚。
江瀾服下從母族帶來的鎮痛藥後,喬裝成男裝模樣,特意繞了遠路,緩緩趕到將軍府門口。
“賀兄。”江瀾高聲呼喊,聲音中努力保持著平穩。
她朝著賀長安走去,隻是那身型略顯僵硬,沒走多一會兒,額頭便滲出細密的冷汗。
“林兄,上馬車吧。”賀長安關切地說道。
江瀾微微點頭,強忍著不適,略顯笨拙地登上馬車。
待坐下的瞬間,疼痛才稍稍緩解了些許。雖說已服用鎮痛藥,可傷口與衣服每一次的輕微摩擦,仍如針紮般疼痛難忍。
賀長安敏銳地察覺出她神色異樣,輕聲問道:“林兄可是身體不適?”
江瀾連忙搖頭,強作鎮定地回應:“沒有,隻是有些熱罷了。”
賀長安不再追問,點頭示意。
不多時,馬車穩穩停在宴會舉辦地——八王爺的府邸門口。
“到了,林兄。”
江瀾點頭,剛走下馬車,便瞧見門口一位身姿婀娜俏生生姑娘。
姑娘身著一襲嬌豔的粉色衣衫,隻見她滿臉喜色,蓮步輕移,快速跑向賀長安,親昵無比地挽上他的胳膊。
“長安哥哥~,阿嫣等你許久了。”李嬌嫣緊緊抱著賀長安的胳膊撒嬌賣萌。
江瀾目睹這一幕,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悅。
賀長安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語氣冷淡:“郡主,自重。”
江瀾在一旁看到賀長安這般態度,心中頓時舒坦了不少。
她款步上前,故作好奇地問道:“賀兄,這位是?”
賀長安側身站到江瀾身旁,介紹道:“這位是當今貴妃的養女,李嬌嫣郡主。”
江瀾禮貌性地點頭,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看著李嬌嫣說道:“郡主好,我是賀兄的朋友林台。”
李嬌嫣不滿地嘟起嘴巴,悶悶不樂地點了點頭,隨後說道:“我們進去吧。”
踏入花卉宴廳,仿若踏入了一座春日盛景的縮影。
穹頂之下,數盞琉璃花燈垂落,燈光透過那薄如蟬翼的燈紗,灑下柔和光暈,恰似暖陽輕拂。
廳心,雕琢精美的白石圓台,台上擺滿了各類珍稀花卉。
江瀾隨著賀長安在宴廳中踱步周旋,賀長安逢朝中大臣便會駐足招呼,彼此寒暄幾句。
江瀾自覺身體不適,低聲道:“賀兄,我去旁邊坐會兒,你且忙你的,不必管我。”
賀長安瞧見林台泛白的嘴唇與臉頰,遂點頭應道:“我等會便去找你。”
“好。”江瀾言罷,轉身緩緩朝偏廳走去。
剛在偏廳坐下不久,便聽聞門外傳來一群女子的驚呼聲:“來人啊,郡主落水了。”
江瀾起身,朝外走去。
隻見方才還活潑歡鬨的李嬌嫣此刻正在水池中拚命掙紮,雙手胡亂撲騰,接連嗆了好幾口水,眼瞅著就要被湖水徹底吞沒,一旁那些貴族小姐們個個嚇得花容失色,竟無一人下水施救。
江瀾心下一橫,縱身跳入水中。
冰冷的湖水瞬間浸濕了她的衣衫,她奮力遊向李嬌嫣,伸出手托住李嬌嫣的腰肢,拚儘全力往岸上拖去。
待李嬌嫣被托上岸時,已昏死過去。江瀾不及多想,立即對她展開施救。
隻見江瀾捏住李嬌嫣的鼻子,深吸一口氣後,俯身嘴對嘴為其做人工呼吸。
這一幕直看得一旁的貴族小姐們驚愕萬分,連連驚呼。
“你…你一個無名小輩居然敢輕薄郡主!對郡主大不敬!”一位貴族小姐尖聲叫嚷道。
江瀾冷冷睨視她一眼,寒聲道:“那不如你來!”
恰在此時,賀長安與八王爺等人匆忙趕來。
所幸李嬌嫣已吐出嗆入的水,氣息漸漸平穩恢複。
江瀾抬眼瞧見賀長安,尚未開口,旁邊那位貴族小姐便迫不及待地告狀:“王爺,將軍,此人對郡主不敬……他…他竟敢輕薄郡主。”
江瀾霍然起身,冷眼直視她,語氣咄咄逼人:“郡主落水,你們諸位站在一旁袖手旁觀,無一人肯相救,是我舍身跳入水中將她救起,若不是我及時施救,倘若郡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誰能逃脫乾係!”
“我…我。”那名貴女還欲強辯,卻被賀長安一個威嚴的眼神製止,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嘴巴。
“賀兄,王爺,此處既然不歡迎我林某,那林某便就此告辭了。”江瀾說罷,轉身快步朝外麵走去。
江瀾行至半途,隻覺脊背處傷口再度裂開,一陣劇痛襲來,且有溫熱的液體滲出,她知曉定是傷口流膿了。
疼痛令她全身冷汗淋淋,她卻顧不上許多,隻是加快了步伐。
待賀長安追到門口時,江瀾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江瀾回到將軍府,脫下濕漉漉的衣物,將其藏匿妥當。
隨後換上乾爽的衣服,因傷口疼痛,上半身隻著了肚兜。
她疲憊不堪地躺倒在床榻之上,隻覺渾身發冷。緊緊拽過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實,眼皮卻似有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片刻之後,便沉沉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