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釵(1 / 1)

有兩意 宜疏 4175 字 4個月前

昭令聞覺得裴溥原這個問題問得好奇怪,他不是一向都知道自己的衣物、包括日常所用的手帕都是趙府統一分發的嗎?

為什麼今天會陡然問起這個,還特意提到了手帕?

手帕?

手帕能有什麼特殊的呢?

昭令聞的眉頭輕輕蹙起,心中充滿了疑惑與不解。她努力地回想,試圖從瑣碎中找出關於手帕的蛛絲馬跡。

她的記憶就像是一片茫茫的霧海,雖然模糊,卻又似乎隱藏著線索。

突然,就像是一道閃電劃破了夜空,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清晰的畫麵。

天空陰沉沉的,大雨滂沱而下,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一般。

李琚那被雨水浸透的衣衫,以及雨滴順著他臉頰滑過痕跡。當時的她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帕,遞給了李琚。

之後,她竟然忘記要回來了!

想到這裡,昭令聞的心猛地一緊。

那麼現在需要考慮的就是,裴溥原是無意間看到了那塊手帕,還是李琚主動給裴溥原看的?

昭令聞鎮定自若,笑著說:“手帕都是趙府統一的,怎麼啦?”

“基本上每個丫鬟用的都差不多,沒什麼特彆的。”

裴溥原這時緩緩地將目光從手帕上移開,看向昭令聞。

然後他忽然笑了,嘴角輕輕上揚:“我覺得很不錯,很好用。”

昭令聞大方地說:“既然你喜歡,那這塊手帕就送給你了。”

裴溥原輕輕摟住昭令聞的肩膀,說道:“好,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這時,一旁的蘇詩泱看著他們兩人親密的舉動,臉上露出不滿的神情,她忍不住大聲說道:“你們倆乾什麼!我可還在這裡呢,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昭令聞輕輕一笑,眼神中帶著幾分調皮,說道:“那你把眼睛閉上。”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她還是從裴溥原的懷抱中鑽了出來,腳步輕盈地繞到了蘇詩泱的身後。

“好啦好啦,子曠剛剛已經把裝飾櫃都安裝妥當了,我們不現在去糖水鋪吧。”昭令聞說道。

裴溥原聞言,隨即他笑了笑,說道:“我就不去了吧,免得打擾你們。”

蘇詩泱一聽這話,臉上先是閃過一抹驚訝,似乎沒想到裴溥原會如此爽快地答應不加入。

緊接著,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太好了。”

裴溥原不禁“啊?”了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驚訝與不解,似乎沒料到自己的退讓會換來如此直接的回應。

昭令聞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既溫柔又帶著幾分狡黠的微笑。她輕聲說道:“拜托,你以為泱泱真的那麼傻嗎?聽不出來你話裡的意思嗎?”

蘇詩泱在一旁附和著,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仿佛在這場小小的心理戰中取得了勝利:“就是就是。”

裴溥原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好吧,你們去吧,吃得開心點,注意安全。”

說完,他故意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眼神中帶著幾分戲謔,似乎在逗弄著即將出門的昭令聞。

昭令聞見狀,忍不住撲哧一笑,伸手輕輕推開了他那張故意裝可憐的俊臉,笑罵道:“你呀。”

說完她便拉著蘇詩泱的手,兩人說說笑笑地出門了。

裴溥原則獨自留在店裡,開始著手清理剛才因自己親自上陣組裝櫃子而散落一地的工具和包裝材料。

他動作麻利,卻也不失細致,每一樣物品都歸置得井井有條。

就在這時,裴溥原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牆角,那裡似乎靜靜地躺著一個箱子,一個外觀極儘富貴華麗、沉甸甸的盒子,其上鑲嵌著精致的金屬雕花,一看便知絕非昭令聞平日裡簡約樸素的品味所喜歡的。

裴溥原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好奇,他緩緩走近,站定在箱子麵前,目光在其上流轉,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

那箱子的樣式,隱約間讓他覺得有些熟悉,仿佛曾在某個場合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具體的細節。

猶豫了片刻。

裴溥原知道無論這箱子是否屬於昭令聞,未經允許擅自打開都是對任何人的不尊重。

裴溥原轉身繼續手頭的整理。

裴溥原仿佛化身為一塊望妻石,靜靜地守候在店內。

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裴溥原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溫暖而柔和的金邊。

當昭令聞的腳步輕輕落在門檻上,裴溥原瞬間從靜謐的等待中蘇醒,如同一陣春風拂過,他飛奔而去,幾乎是在昭令聞還未站穩的瞬間,便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他的懷抱溫暖而有力,仿佛要將所有的思念和牽掛都融進這個擁抱裡。

“我等你好久哦。”裴溥原的臉龐輕輕埋在昭令聞的發間,嗅著她獨有的香氣,心中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滿足。

“好想你。”

昭令聞笑著,她的手指輕輕地點在裴溥原的額頭上,仿佛是在戲謔他這份過度的思念。

“我們才分開那麼一小會兒。”

裴溥原抬起苦巴巴的臉說道:“古人常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覺得在我們這裡,應該是‘一刻不見,如隔三秋’才對。”

昭令聞從手中的籃子裡拿出了兩份精心包裝的糖水,遞到了裴溥原的麵前。“這是你上次沒吃到的椰子酒和燉奶,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裴溥原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接過甜品,說道:“昭昭,你也對我太好了。”

隨後,他又好奇地張望四周,在尋找另一個熟悉的身影:“蘇詩泱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嗎?”

昭令聞微笑著解釋道:“她先回去了。”

裴溥原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笑容裡藏著幾分對昭令聞獨占欲的小滿足。

“好啦,我也要回趙府了,”昭令聞輕輕拍了拍裴溥原的手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回去?”

裴溥原連忙點頭:“當然好呀!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送你到趙府門口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樣,隻能偷偷地在某個角落看著你離開。”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激動。

一路上,他們都緊緊地牽著手,走過了熙熙攘攘的街道,穿過了繁華的市集。

路過先前他們私會經常分彆的地方,裴溥原不免有些感慨:“終於不用從這我們倆就分彆了,現在我們可以一起走到門口。”

“再過些日子,我們倆就要回一個家了,好幸福。”裴溥原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他已經無數次在腦海中暢想著他們成親的日子。

這幾天,裴溥原他幾乎每天都在想著如何趕緊把昭令聞娶回家,成為他的新娘。但是他又不想因為急切而忽略了任何一個細節,他想要給她一個完美的婚禮,讓她在成親的那一天成為最美麗的新娘,沒有任何的遺憾。

畢竟昭令聞的嫁衣就需要十個秀娘繡上一個月。

兩人就這樣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趙府的門口。裴溥原緊緊地抱著昭令聞,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舍與眷戀。

昭令聞輕輕地推開了裴溥原,說道:“子曠,你先回去吧,我真的要進去了。”

裴溥原的目光中滿是不舍,他堅持道:“我想看著你安全進府再走,這樣我才能放心。”

但是裴溥原還是拗不過昭令聞,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深深地看了昭令聞一眼,終於轉身,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等到裴溥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巷弄的儘頭,昭令聞臉上的溫柔瞬間被一層寒冰取代。她冷冷地吐出一句話:“出來吧。”

隨著話音落下,從一旁的陰影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

是李琚。

他的臉上大部分被陰影籠罩,隻露出半邊臉,那半邊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

昭令聞見到李琚的那一刻,眉頭緊鎖,語氣中夾雜著明顯的不悅與疏離:“你來乾什麼?”

“還有,”昭令聞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怒火,“你送那個箱子是什麼意思?是在監視我嗎?”

她的語氣裡充滿了質疑與憤怒。

李琚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昭令聞有些淩亂的發絲上。

那些發絲可能是剛才裴溥原深情的擁抱中不小心被弄亂的。

此刻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更添了幾分柔美與不經意的風情。

“你的頭發,亂了。”李琚的聲音低沉。

“麻煩你明天自己把箱子拿回去,”昭令聞的語氣中帶著怒氣,“不然我就直接把它扔了。”

李琚選擇了沉默,一步步堅定地逼近昭令聞。每一步都似乎在試探她的底線。

昭令聞感受到了這份壓力,她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眼神中既有警惕也有戒備,仿佛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任何突發狀況。

兩人之間的氣氛緊繃得如同即將斷裂的琴弦。

就在這時,李琚卻突然做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舉動。他輕輕地按住了昭令聞的肩膀,那力度既不過分強硬,也不顯得過於溫柔,恰到好處地讓她無法輕易掙脫。

緊接著,李琚的動作更加緩慢而慎重,他緩緩地伸出另一隻手,朝向了昭令聞的後腦勺。

昭令聞的心猛地一緊,她不知道李琚接下來要做什麼,心中充滿了疑惑與不安。

然而,李琚隻是用手輕輕地觸碰到了她的發絲,指尖的溫暖透過發絲傳遞到昭令聞的肌膚上,帶來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微妙感覺。

他仔細地擺正了剛才被裴溥原不小心弄歪的玉簪。

然後李琚放了東西在昭令聞的掌心。

昭令聞低頭一看,竟然是被自己去當鋪當掉的釵頭鳳。

此刻,冰冷的金釵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仿佛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溫度。

昭令聞抬頭看著李琚。

她不明白,為什麼李琚會幫她贖回這支釵頭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