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定好婚期了,就在開春之際,萬物複蘇之時。
這段日子,在趙家的生活,隨著婚期的臨近,她的待遇已然改善了許多,時間也就更加自由了,不再被限製。
昭令聞幾乎將整個身心都沉浸在了店裡的工作中,手指間流轉著各式各樣的香料,精心調配,。
她不僅製作了大量香氣四溢的香料,還創新性地結合香味,設計出了形態各異的蠟燭。
這些蠟燭不僅色彩斑斕,而且每一款都根據其獨特的香味被雕刻成了相應的形狀。
比如說,玫瑰味道的蠟燭,就被巧妙地塑造成了綻放的玫瑰花模樣,那精致的花蕊,正是燭芯所在,燃燒時仿佛能嗅到真正的玫瑰芬芳。
而在趙家的閒暇時光,昭令聞則拿起了針線,專注於繡製荷包。
按照傳統習俗,新娘應當親手縫製婚服,以此表達對婚姻生活的美好祝願與重視。
裴溥原不忍心讓昭令聞在這繁重的繡製上耗費過多精力,便安排人去定製了婚服。所以昭令聞隻需要縫製一個裴溥原在婚禮上佩戴的荷包就可以。
蘇詩泱與昭令聞此刻正置身於店內,兩人合力將那些精心製作的香料和蠟燭一一擺放在櫃台之上。
店內忙碌而有序。
正當她們忙得熱火朝天之際,一個身影悄然走進了店內,打破了這份寧靜。
來人手持一個精致的箱子,步伐穩健,臉上帶著恭敬的神色。他走到昭令聞麵前,輕聲說道:“大人讓我送來的賀禮。”
昭令聞停下了手中的擺放,轉頭望去。這一看,她不禁微微一愣,來者是李琚的車夫。
雖然隻見過他一次駕車,但昭令聞對他的印象卻頗為深刻。此人通身氣質不凡,挺拔孔武,與尋常車夫大相徑庭,讓人難以忽視。
車夫見昭令聞回頭,便簡短地說明了來意,隨後便轉身欲走。他將箱子輕輕放在地上,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昭令聞見狀,本想出聲拒絕,但話還未出口,那個車夫就已經跑得沒影了,隻留下那個孤零零的箱子靜靜地躺在那裡。
昭令聞緊盯著地上的那個箱子,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一旁的蘇詩泱卻顯得頗為興奮,她調侃道:“喲,李琚還給你送賀禮,看來是真把你當作他好朋友的未過門的妻子了,對你挺上心的嘛。”
“要不要打開看看?”蘇詩泱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似乎對箱子裡的內容充滿了期待。
昭令聞心中一番掙紮,理智告訴她應該謹慎行事,但好奇心卻又像是一隻無形的手,驅使著她去揭開那個箱子的秘密。
最終,昭令聞還是決定打開箱子。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掀開箱蓋,然而,當她看清箱子裡的內容時,卻嚇得臉色煞白。
箱子裡都是珠寶,但是都是自己在珍寶閣那天和裴溥原試戴過的那些。
昭令聞的手微微顫抖著,目光緊緊鎖定在最上麵的那件物品上,赫然就是裴溥原曾經在自己手上比劃過的那隻手鐲。
這隻手鐲,她記得清清楚楚。
昭令聞的心中充滿了疑惑與不安。她不明白,為何這隻手鐲會出現在這裡。
李琚究竟有何目的?難道他這是在挑釁,還是在暗示著什麼?
昭令聞連忙將箱子蓋緊,仿佛這樣就能將那份恐懼與不安一並封存起來。
蘇詩泱見狀,不滿地嘀咕道:“果然李琚這人也不能免俗呀,送禮就送這些俗氣的東西。送的也太……”
她話未說完,但那份失望與不屑已經溢於言表。
昭令聞此刻卻不知道該作何回應,她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隻能聽見自己急促而有力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著。
李琚送的禮物的出現,像是一塊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麵,讓她的內心泛起了巨大的波瀾。
—
皇宮內。
裴溥原剛從議事殿中走出來,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仿佛有千萬隻蜜蜂在耳邊飛舞。
帶兵打仗他自是遊刃有餘,孫子兵法更是倒背如流,但一涉及到朝堂上的勾心鬥角,他就覺得頭疼欲裂。那些大臣們一個個口若懸河,卻往往言不由衷,讓他倍感疲憊。
裴溥原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沿著官道緩緩前行,準備去找昭令聞,隻能從她那裡得到一些慰藉。
就在這時,迎麵走來了李琚。裴溥原一見他,開始大倒苦水:“為止,你可知我今日在議事殿裡受了多少罪?那些老頭子一個個爭得麵紅耳赤,吵個不停,我聽得腦子都要炸了。”
“你可走慢些,等他們吵完再進去。”
說罷,裴溥原又轉念一想,李琚可是狀元郎,文采飛揚,口才了得,吵架想必也是一把好手。於是他又笑道:“或者你走快點,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去舌戰群儒,吵死那群老頭子,也好讓我耳根子清淨清淨。”
李琚聞言,看著裴溥原那略顯苦悶的表情,不禁啞然失笑。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好,我走快點。”
裴溥原一聽,頓時喜笑顏開,拍了拍李琚的肩膀,說道:“好兄弟,夠義氣!”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似乎有一抹輕盈之物順著李琚的袖口悄然滑落,宛如一片隨風飄落的秋葉,悄無聲息地躺在了青石板路上。
裴溥原的目光恰好捕捉到這一幕,他本能地停下腳步,彎腰準備拾起那不明之物,打算遞還給李琚。
與此同時,李琚也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他的步伐一頓,迅速轉身,目光鎖定在了那片靜靜躺在地上的物品上。
兩人的動作幾乎同步,手同時按在了那塊飄落在地上的手帕上。
裴溥原低頭細看,這才發現那是一塊手帕,質地並非他想象中的絲滑綢緞,而是普通的棉麻布料,邊緣微微泛著舊色,似乎承載著歲月的痕跡。
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因為在他的印象中,李琚總是那麼光鮮亮麗,對衣物的選擇也極為講究,這樣的手帕,怎麼看都不像是他會使用的物品。
裴溥原感覺到李琚正試圖將手帕從他的手中輕輕抽離。他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並未強求,果斷地放開了手,讓李琚得以取回手帕。
裴溥原的目光在李琚那迅速收回手帕的動作上停留了片刻。
他驚訝地發現,這竟是他第一次見識到李琚如此珍視某件物品的樣子。
要知道,李琚向來對身外之物總是抱著一副可有可無的態度,無論是珍貴的珠寶還是稀有的古玩,在他眼中似乎都不過爾爾。
這可是他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珍視之情。
李琚小心翼翼地將手帕放回了袖中。
他抬頭,恰好迎上了裴溥原那雙充滿探究與好奇的眼睛。
麵對裴溥原的疑惑與不解,李琚並沒有過多解釋,隻是微微頷首,以一種無聲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離意。
—
“好累好累。”蘇詩泱癱坐在凳子上,整個人仿佛被抽乾了力氣,腰杆直不起來,雙手無力地搭在膝蓋上,臉上寫滿了疲憊。
昭令聞同樣覺得身體有些疲憊,但她的心中卻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感。看著店內大部分櫃子都已經被她們精心挑選的飾品填滿,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輕輕歎了口氣,也找了個位置坐下,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試圖讓緊繃的肌肉得到片刻的放鬆。
“等下我們去吃糖水吧。”昭令聞瞧著蘇詩泱那趴在桌子上的疲憊模樣,輕聲提議道。
蘇詩泱原本還沉浸在疲憊之中,但一聽到“糖水”二字,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仿佛被點亮了一盞明燈。她猛地抬起頭,滿臉期待地看著昭令聞:“等下,等下是什麼時候?”
“彆急,先休息一會再去。”昭令聞微笑著,輕輕拍了拍蘇詩泱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過著急。
然而,蘇詩泱卻像是被糖水二字徹底激活了般,她猛地坐直了身子,雙手緊緊地握住昭令聞的手,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現在就要去!”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堅定與迫切,與剛才那疲憊不堪的樣子截然不同。
昭令聞看著蘇詩泱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她輕輕搖了搖頭,再次點了點蘇詩泱的肩膀:“你呀,先休息一會再去吧,不然連路都走不動。”
蘇詩泱聽了昭令聞的話,覺得昭令聞說得有道理。於是,她再次趴在了桌子上,但這次她的臉上卻掛著滿足的微笑。
“你們要去哪?”裴溥原剛跨進店鋪的門,耳邊就傳來了昭令聞和蘇詩泱的對話,似乎她們正打算出門去什麼地方。
昭令聞一聽到裴溥原的聲音,整個人仿佛被點亮了一般,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嘴角也微微上揚。她轉過身,看向裴溥原,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我們正打算去吃糖水呢,不過你得先幫我們個忙。”
裴溥原聞言,無奈地笑了笑。於是,他聳了聳肩,說道:“要我做什麼?”
昭令聞指了指角落裡那個還未組裝的裝飾櫃,說道:“那邊有幾個裝飾櫃需要動手自行組裝,我和泱泱實在沒有力氣了,正好你來了。”
裴溥原走到裝飾櫃前,將各個部件逐一拚接起來。
一時間,店鋪內隻能聽見組裝部件時發出的輕微碰撞聲,以及固定螺絲時傳來的“滋滋”聲。
昭令聞走到裴溥原身旁,手中緊握著手帕,準備為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她輕柔地將手帕伸向裴溥原的臉龐,正要輕輕抹上時,卻被裴溥原突然伸出的手一把抓住了。
裴溥原微笑著,將昭令聞的手連同手帕一起按在了自己的臉上,感受著那來自她指尖的溫暖和手帕上傳來的絲絲涼意。
他的動作中帶著幾分戲謔和親近,讓昭令聞的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了一抹紅暈。
就在裴溥原享受著這份來自昭令聞的關懷時,他突然覺得這手帕的觸感異常熟悉,仿佛曾經觸摸過一般。
他心中不禁湧起了一絲疑惑,但卻又說不上來這股熟悉感究竟來自何處。
裴溥原垂下了眼睛,仔細地端詳起手中的手帕來。
他心中一動。
裴溥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輕輕地問了一句:“昭昭,你這個手帕是在哪裡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