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溥原的眼眶似乎都微微泛紅,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顫抖,他幾乎要快些哽咽出聲,滿心的心疼與自責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將他整個人淹沒。
他緊緊地將昭令聞攬入懷中,小心翼翼地抱著她,一步步穩穩地走向停在不遠處的馬車。
“你……你真的受苦了。”裴溥原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我之前還以為,那晚你在遊船上受了驚嚇,所以才會需要安靜的休息。我還特意去了藥鋪,買了幾副安神定心的湯藥,想著悄悄從你院子的牆外扔進去給你。可是……可是你卻一直沒有給我傳來任何消息,我也不敢貿貿然地前來打擾你,生怕會給你帶來更多的麻煩。”裴溥原的眉頭緊鎖,臉上滿是懊悔與自責的神色。
“我早該想到的……”
昭令聞已經被裴溥原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了舒適的馬車坐墊上,她非常認真地凝視著裴溥原說道:“沒事的,你已經把救出來了。”
“我們等會兒要去哪呢?”昭令聞輕輕岔開了話題,眼神中帶著一絲安撫,不希望他繼續沉浸在自責的情緒中。
裴溥原回應道:“先帶你去看大夫,你的身體需要好好檢查一下。”
然而,當裴溥原觸碰到昭令聞那瘦削的手時,他的心頭不禁一顫。
那雙手冰冷得讓人心疼,骨頭凸起,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我已經沒事了。”昭令聞輕輕搖了搖頭。
裴溥原溫柔地伸出手,輕柔地捏了捏昭令聞略顯消瘦的臉頰:“你看你,這段時間都折騰成什麼樣了,都快瘦成人乾了。若再不好好調養,我可真要擔心你會不會隨風飄走了。”
昭令聞被裴溥原那略帶誇張言語逗樂了,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
馬車在繁華的街道上緩緩穿行,不久便停在了一處醫館前。
這醫館在京中頗有名氣,大夫醫術高超,遠近聞名。
裴溥原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昭令聞走進醫館,直接將她帶到了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夫麵前。
大夫端坐在案前,須發皆白,眼神卻異常銳利。他先是仔細地望了望昭令聞的氣色,隨後示意她伸出手腕,開始為她把脈。
隨著大夫的手指輕輕搭在昭令聞的腕上,整個醫館似乎都安靜了下來,隻聽得見窗外偶爾傳來的市井喧囂。
片刻之後,大夫緩緩收回了手,麵色卻變得有些凝重。他輕捋著胡須,緩緩開口:“這位小姐體質本就偏弱,加之近日來飲食不調,導致體虛陰寒。若不及時調養,恐怕會落下病根。”
“平日裡需多補充些營養,如燕窩、人參之類,再配以溫補的藥膳,慢慢調理,方能恢複元氣。”
昭令聞在聽到“體虛陰寒”這四個字時,心中猛地一緊,讓她瞬間呼吸都變得不暢。
她依稀記得之前在某個泛黃的醫書中看到過相關的描述,這樣的體質對於女子而言,孕育子嗣方麵比較困難。
昭令聞的眼神不自覺地轉向了一旁的裴溥原,那雙平日裡總是充滿溫柔與堅定的眼眸此刻卻顯得異常凝重。
昭令聞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與忐忑,他會因為這個原因而不娶自己嗎?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她的心中蔓延開來,難以遏製。
昭令聞知道,在大家族中,子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僅是血脈的延續,更是家族未來的希望與寄托。
而自己這樣的體質,無疑會給這段婚姻帶來巨大的不確定性和風險。
裴溥原的目光依舊在大夫的臉上:“那請您多給我們開一些藥膳吧,或許能對她的身體有所幫助。”
大夫卻輕輕搖了搖頭,神色中帶著慎重:“是藥三分毒,不可濫用。我先給你開一個月的療程,看看效果如何。記住,調養身體是個漫長的過程,急不得。”
“你們是新婚夫妻吧?”大夫的目光在昭令聞和裴溥原之間流轉,仿佛已經看穿了他們的關係。
“子嗣什麼的也不用太著急,年輕人,身體調理好了,孩子自然會來的。”
裴溥原被大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他“誒誒”了兩聲,臉頰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大夫安慰裴溥原:“彆不好意思,年輕人。我這把年紀了,什麼事情沒見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身體調養好。”
裴溥原道謝完後,拎著藥包,與昭令聞並肩走出了醫館。
走了幾步,裴溥原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很認真地看著昭令聞說道:“昭昭,有件事我想了很久的,一直沒和你說。”
昭令聞被裴溥原突然嚴肅的語氣嚇了一跳,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緊張。
難道真的是因為孩子的事情嗎?
昭令聞微微揚起眉毛問道:“什麼事啊?這麼嚴肅。”
裴溥原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消散:“你年紀還小,我們先不要孩子好不好?而且醫生也說你需要調養身體。我不想因為孩子的到來,而讓你承受過多的壓力。”
昭令聞聽到這話,感到非常意外。她沒想到裴溥原竟然會主動提出暫時不要孩子這件事。
她微微低下頭,思索了片刻,然後遲疑地問道:“但是如果一直生不了怎麼辦?”
裴溥原像是戳中了什麼心思般,樂嗬嗬地說:“嘿嘿,那也好。永遠是我們兩個人,我還擔心小孩會奪走你對我的愛呢。”
隨後,裴溥原又順便問起了另一個問題:“昭昭,你想和母親他們住在一起嗎?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或者不喜歡,那我們就出去住,到時候置辦一個大宅子,裡麵有你喜歡的花園和書房,我們倆住進去,過我們的小日子。”
昭令聞聞言,微微一愣,她抬頭望向裴溥原,沒想到裴溥原會如此體貼地考慮到她的感受。
她低頭思索了片刻,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還是住在一起比較好。不住在一起,恐怕會被說是不孝順吧。”
昭令聞對於徐正卿的行事風格依舊心存疑慮,儘管這位裴家的長輩此刻對她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但她心裡明白,很大程度上可能是源於裴溥原的影響。
即使她不想住進裴家,但她同時也不敢賭。
裴溥原回答道:“昭昭,我們家不注重這些說法的。在我心中,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既然你願意和母親住在一起,那我們就這麼做。”
兩人邊走邊談,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珍寶閣前。這座樓外觀裝飾得金碧輝煌,每一磚一瓦都似乎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令人目不暇接。
一踏入珍寶閣,立刻有訓練有素的店小二迎了上來,他們麵帶微笑,舉止得體,顯然受過良好的訓練。
引領著裴溥原與昭令聞緩緩登上二樓,相較於一樓那些擺放在櫃台上的珠寶玉器,二樓的藏品無疑更加珍貴,每一件都被精心地放置在特製的盒子裡,既保護了它們免受損傷,又增添了幾分神秘與尊貴的氣息。
店小二輕手輕腳地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精致的珠寶盒,盒子中金光閃閃的黃金飾品熠熠生輝,各色寶石猶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璀璨奪目,而那些溫潤如水的玉石,則散發著柔和而迷人的光澤,
麵對這滿目的奇珍異寶,昭令聞的眼神中卻並未流露出太多的驚喜,反而顯得有些興致缺缺。她並非不喜歡珠寶,隻是對於那些外表華麗卻缺乏內在實質的飾品,她總是難以提起太大的興趣。比起這些首飾,她更喜歡裴溥原之前送的那一箱金子。
裴溥原顯然饒有興味,他的目光在每一件珠寶間流轉,不時發出由衷的讚歎。
每當昭令聞多看了一眼某件飾品,他都會立刻將其拿出來仔細端詳,極其專注與認真。
昭令聞一個沒看住,裴溥原就已經準備要買下五六件了。
“子曠,我隻有一個頭,一個脖子,哪需要那麼多釵子和項鏈呢?”昭令聞趕忙製止住了他。
“那就每天換一個戴唄,天天不重樣,”裴溥原又拿起一個溫潤如水的綠玉鐲子,在昭令聞纖細的手腕間輕輕比劃著,眼中閃爍著欣賞的光芒,“我感覺這個鐲子也不錯誒,這幽深的綠色,清新脫俗。”
昭令聞說道:“我真的不需要那麼多。”
裴溥原聞言,無奈地笑了笑,隻能將手中的鐲子放回原位。
昭令聞的目光繼續在琳琅滿目的珠寶中流轉,突然,她眼前一亮,看中了一對精致的珍珠耳飾。那對珍珠耳飾上的珍珠圓潤飽滿,散發著柔和而明亮的光澤。
像綠葉上那顆最大最飽滿的露珠一樣。
“我想要這個。”昭令聞輕輕舉起那對珍珠耳飾,放在裴溥原的麵前。
裴溥原看著昭令聞選中的珍珠耳飾,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那就這個了。”說著,他拿起珍珠耳飾,小心翼翼地幫昭令聞戴上。
本來挺大一顆的珍珠,在裴溥原那雙寬大的手上,反而顯得嬌小無比。
小小的珍珠耳飾在昭令聞的耳畔輕輕搖曳,為她增添了幾分柔美與靈動。
珍珠的光澤與昭令聞細膩的皮膚交相輝映,襯得她的耳朵更加小巧可愛。
裴溥原看著昭令聞戴上珍珠耳飾後的模樣,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忍不住低頭在她的耳邊親了一口。
昭令聞被裴溥原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羞得滿臉通紅,她推開裴溥原,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早就沒有其他人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