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金玉纏枝 慕雲皎皎 3949 字 4個月前

一語道破。

不需要揣測,因為對他的足夠了解,她尤為篤定這是蕭灼會做的事情。

麵對她的質問蕭灼眉梢未動半分,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三年未見,竟是連‘阿兄’都不叫了?”

他若不提這些還好,一提起這兩個字就像是徹底撥斷謝枝意腦海中時刻緊繃的那根弦,“你根本不是我阿兄,但凡你真的是以兄長的身份又怎會……”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沒再提三年前發生的事情,隻要想起過往就覺得惡心,隻可惜有人並非這麼想。

“怎會什麼?為何不繼續往下說?”蕭灼遽然上前,在她即將躲開的那刻緊緊攥住她的腕骨,薄唇貼近她耳畔,輕聲低語,嗓音沙啞低沉,好似一對溫存眷侶,“你我本就沒有血緣關係,那個吻,足以讓我思念三年之久。”

他說的曖昧露.骨,渾然不懼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甚至還有侍衛在場。即便侍衛隔著一段距離,也難以保證他們是否會聽見。

因著他這一句,謝枝意一張臉漲得通紅抬手就要推他,怎知他稍稍用力就扣著腕骨將她牢牢鎖在懷中。

“你、你放開……”

謝枝意極力掙紮,就在她以為僥幸掙脫之際倏然腰間一緊,身子騰空,竟是被他橫抱在懷中。

他的力道極大,嬌靨隔著錦緞貼近他的胸膛,稍稍抬首便能望見他淩厲流暢的下頜線,就像他這人一般張狂,鋒芒儘顯。

“彆動。”蕭灼顛了顛她的重量,眼睜睜瞧著她的臉色若紅彤出岫,失重之下驚慌失措伸出皓腕扣在他脖頸生怕自己跌落在地,對此,蕭灼眼底笑意更濃,“阿意可要摟緊了,若是再鬨騰孤一不小心鬆了手,屆時受了傷,縱是你不想留在宮中也不得不留下。”

寥寥幾句叫她麵上緋色儘褪,隻剩下一片蒼白無力。

謝枝意深知此人性格惡劣沒敢再掙紮,想要將手放下,誰知蕭灼的動作比她更快,險些就要將她摔在地上,更是嚇得她隻能緊緊依附著他。

“殿下,你究竟要做什麼?宮中到處都是人,你就不怕惹人非議?”

謝枝意臉皮薄不似蕭灼那般無恥之尤,更遑論她還是一介女流之輩,更明白流言亦可殺人的可怖。

蕭灼將她送入停靠在宮道邊上的華蓋香車,自己也鑽了進來施施然坐在她身邊,緊扣著她皓腕的手一直沒有鬆開。聽了謝枝意的話,唇角勾起,不以為意,“過去那麼多年你我二人不也是這麼相處,更何況那些侍衛皆是孤的人,你以為他們敢說什麼?”

他的拇指緩緩摩挲著她纖柔腕骨處,柔嫩雪膚不過稍稍加重力道就泛起一圈青色,垂眸間眸色暗沉,沾染著夜穹般的墨色,俯首,唇貼到皙白皓腕,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

就像是冬眠毒蛇蘇醒,沿著腕骨上青色脈絡遊移,謝枝意脊背泛涼,嘴唇哆嗦到幾近吐不出話來。

“彆……”

他細細密密吻著那處,馬車緩緩沿著宮道行徑,隔著車簾,車窗外皆是人影憧憧,他怎能……怎能這般做?

一滴盈盈淚滴沾濕睫羽,眼尾洇紅,謝枝意深知蕭灼發瘋起來什麼都做得出來,眼看吻不斷往上她終於慌了神,柔荑扣在他掌間,艱澀喚他:“阿兄……”

梨花帶雨,蟬露吐泣,因著這聲久違的“阿兄”蕭灼這才止了動作,指腹上抬落在她眼睫接住那滴晶瑩淚花,溫聲道:“早該如此聽話就好了。”

許是因著這二字蕭灼的臉色緩和不少,神清氣爽,遞過帕子親自替她拭淚,一邊擦著一邊溫柔哄著她,眼神專注柔情:“孤也不想如此,若非你避我如洪水猛獸,也不至於這般逾越。”

逾越?

從小到大他做過張狂的事情何止於此?眼下還在他的地盤他的馬車中謝枝意沒敢反抗,生怕又不小心觸怒他,隻能任由他耐心幫自己擦著,低眉順目,溫順乖巧,隻是再多說一兩句卻是不能夠了。

蕭灼和她分彆三年也沒指望幾句話就能解開多年芥蒂,拭過淚將帕子收起,從一旁取出雲霧茶,沏好遞過去,“這是今歲新茶,嘗嘗看。”

謝枝意順從接過放到唇邊輕呷,不由想到昨日長樂宮中沈姑姑也沏過一盞,味道竟然一般無二。

“味道如何?”蕭灼眼底噙笑望她。

謝枝意訥訥點頭,“不錯。”隨即似乎想到什麼,眸光微動,“昨日長樂宮中也有這雲霧茶,沈姑姑說是陛下給的。”

“嗯,你不是向來都喜歡這種清清淡淡的茶水,左右父皇庫房裡還有不少,縱是都給了你也無妨。”

蕭灼說得輕描淡寫,似乎這價值千金的茶水在他眼中不值得一提,倒是謝枝意險些被他這番話嚇了一跳,他能這麼了解,莫非他早就歸了京?一瞬間寒意漫上心口,謝枝意愈發小心翼翼。

見她佯作溫順眼底卻充滿戒備之意,蕭灼眸底神色微閃,到底念著她膽子小不好再多為難她,詭異的,這一路竟是始終相安無事。

謝枝意忍耐一路,直到終於抵達謝府大門才稍稍鬆了口氣,“多謝阿兄相送,阿兄事務繁忙就不叨擾了。”

話畢謝枝意便下了車,怎料車中另一人緊跟她的步子一並邁入謝府。

謝枝意怔愣在地,“阿兄你……”

蕭灼自是沒有忽略掉她先前難掩雀躍的心情,藏住眼底彌漫開的戲謔,牽唇,疏朗一笑:“孤左右無事,正好陪你一道。”

“不,不必了……”謝枝意拒絕飛快,又生怕觸怒他,緊跟著解釋,“阿兄剛回京沒幾天想必東宮事務堆積如山,我不應該耽誤阿兄時間。”

說來說去謝枝意就是不想讓蕭灼留下,她越是不願意,蕭灼心底起的心思愈重。

“孤沒想到阿意竟然這麼擔心,不過到底謝夫人也是你的生母,於情於理孤也應當看望一二。”

他揚了揚手,林昭適時將早已準備好的紅木禮盒遞了上來,裡頭是上好的山參補品,顯然他早有準備。

“說起來太醫院院首還未來,林昭,你去催一催,總不好讓孤和公主久等。”

蕭灼拋下這句話拉著謝枝意入府,謝枝意徹底沒了辦法也沒能繼續阻攔。

謝蘅早早得了門房消息太子殿下來了忙攜著謝潯安出門見禮,蕭灼不在意擺擺手便不再拘著謝枝意,左右這裡是謝家,謝枝意就算再想跑也跑不到哪兒去,更遑論盧氏還病著呢!

謝蘅相邀蕭灼去了書房,謝潯安見蕭灼離開長長舒了口氣,無他,概因蕭灼凜烈氣勢太強,總令人心生膽寒。

“阿姐,不是說太子殿下半月後才歸京?你怎麼和他在一起?”謝潯安追上謝枝意的步伐,姐弟二人一並去了盧氏的院子,眼下周遭無人謝潯安也就將心底疑惑問了出來。

謝枝意自然無法如實相告,謝潯安心性純良遮掩不住心思,他若知道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

“我也不知,娘的情況怎麼樣了?”謝枝意索性轉移話題。

謝潯安老老實實回答道:“娘還是一直咳嗽,我還想著要不要再找找彆的大夫看看。”

“陛下已經安排太醫入府診脈,這位太醫是太醫院院首,有他出手,想必娘的病情不日則愈。”

一聽這話謝潯安麵上難掩錯愕,“太醫院院首?我怎麼聽說隻給陛下和皇子們看診?”

其實這位院首也給謝枝意看過診,幼年落水那次就是他出的手。

謝枝意忙將飄遠的心緒收回,“嗯,是他。院首既然來了讓人備點謝禮,禮數這塊莫要出了紕漏。”

這樁小事縱然不必謝枝意開口,謝潯安也知道應該怎麼辦,他笑著點頭:“放心吧阿姐,我知道了。”

謝枝意徑自入了盧氏房間,這一路山高水長盧氏身體不算康健,病了一場雖有好轉卻始終咳嗽不斷,好在不一會兒院首診過脈相表示隻是尋常病症,並未傷及脾肺,隻是要用些精細的藥材將養著。

“多謝院首。”謝枝意再三道了謝,一旁的謝潯安適時遞上荷包。

院首上了年紀眼神依舊精爍有神,笑著擺手並未去收荷包,“長樂公主不必了,不過小事一樁。”

院首堅持不願收,寫過藥方和之後的注意事項就離開謝府,謝潯安前去相送,一時間屋內僅剩下謝枝意和盧氏二人。

“阿意,你過來。”盧氏揮退屋內婢女抬手喚女兒過來,她臉色蒼白,時不時咳嗽幾聲,謝枝意忙輕拍她的後背。

“娘,你不必擔心,院首的醫術是數一數二的,有他的方子,過陣子您這病就好了。”

謝枝意還以為盧氏是因著病情鬱鬱寡歡,怎知盧氏卻搖了搖頭,麵露擔憂之色:“我聽說那位提前歸京了?”

謝枝意身子一僵,沒想到盧氏竟然主動提起蕭灼。

她沒再隱瞞,聲音低了下來,輕聲細語道:“嗯,他眼下還在爹的書房。”

對於三年前的事情謝蘅和盧氏並不知道其中具體發生過什麼,但當初謝枝意是被蕭灼強行留在宮中長達十年之久,不論如何,蕭灼此人陰晴不定,怪戾陰狠,先前那十年是他們夫妻沒有辦法才不得不將女兒留在宮中,眼下謝枝意早就到了出嫁年紀,也是另一種契機。

“阿意。”盧氏望向女兒,踟躇片刻,又問出和定親時候一樣的問題,“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當真願意嫁給陸乘舟?”

未等謝枝意回答,她徑自往下續道:“你若當真喜歡他,我會同你爹說將你和他的婚事早些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