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多日,喬姒每日用膳前總會有一碗藥膳湯,各種花樣,還有專門的嬤嬤檢查,連偷偷倒掉都不行,讓她苦不堪言。
泰安殿內,褚曜坐在桌案前聽著嬤嬤的稟告,在聽到喬姒吃藥膳時不情不願,他唇角輕勾起弧度。
他抬手揮退嬤嬤,沒有急著繼續看奏折,身子靠在背椅上,搭在扶手上的指腹不緊不慢的敲擊著。
一下,兩下...
王如春忽而進了殿,稟報道:“陛下,喬美人在殿外求見。”
來了。
褚曜臉上毫無意外之色,微微頷首,王如春便知道該怎麼做了。
雖是入秋,可還殘留著暑氣,殿內放著冰鑒,一入門便是一股寒涼撲麵而來。
喬姒站在外頭,小心翼翼的探著腦袋想要瞧瞧褚曜在乾嘛。
隻見內室中,郎君端坐在桌案前,全神貫注的批閱的手中的奏折,似乎並沒有發現她進來了。
喬姒抿了抿唇,輕咳一聲,又看他。
還是沒反應。
她小臉一垮,乾脆掀開珠簾進去。
屋內寂靜得有些詭異,郎君眉眼冷峻的模樣拒人於千裡之外,喬姒一點點靠近,直到站在郎君麵前,他依舊沒有抬頭。
她輕咬著唇,覷了他一眼,大著膽子從他手中將奏折抽走。
褚曜眉頭輕攏,聲音微沉。
“放肆。”
郎君聲音帶著幾分冷意與嗬斥,喬姒眼圈一紅。
“陛下是故意不想瞧見妾身嗎?”
她可憐巴巴的望著他,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讓人舍不得說重話。
褚曜恍若未見,隻往後輕仰著身子,抬起下頜,眼神落在她身上。
他不說話,喬姒也不尷尬,反而往前一步緩緩從袖中拿出香囊,是當初那一個。
她語氣頗有些小哀怨,嘟囔著:“妾身可是為了陛下日夜趕工,陛下竟是一點都不心疼妾身。”
褚曜盯著那香囊,語氣淡然。
“你來此就是為了這個?”
郎君聲音冷淡,讓喬姒有些茫然,隻能怔愣的看著他。
片刻後就瞧見褚曜輕頷首,“若是為此,那就放那吧。”
言下之意,人就可以走了。
男人如今的態度與前幾日的樣子頗為割裂,判若兩人。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褚曜見狀將眼神收回再度放在奏折之上,儼然就是一副要批閱奏折的模樣。
莫名的直覺告訴喬姒,若是就這般走了,隻怕日後再進來就難了。
她咬著唇肉,眼神微閃,旋即輕輕挪開步子來到他身旁,親手將香囊係在他腰間。
本朝有個風俗,女郎親手縫製的香囊又親自戴在情郎腰間,寓意著兩情繾綣,恩愛白首。
可褚曜依舊沒有抬眼瞧她,像是根本不在乎。
喬姒見狀輕輕垂下眸,係好後卻沒有立即離開,柔軟白皙的手順著腰間一步步上挪。
半邊身子輕靠在他懷中,柔弱無骨,媚骨天成。
她語氣哀怨帶著幾分無措。
“陛下。”
褚曜憊懶的掀起眼皮瞧她,像是被纏得不耐煩,頗為敷衍的“嗯?”了一聲。
喬姒見他沒有不理,便繼續大著膽子,乾脆直接坐在郎君大腿上,雙手環繞著他的頸,隻是顧忌著他的態度,身子虛坐著。
這般的姿勢頗為考驗腰力,喬姒吐息急促幾分。
“陛下可是後悔了?”
她茫然失措,有些不明白,又像是篤定了什麼。
“陛下在後悔將妾接進宮來,若是如此,不妨將妾送回家中,眼不見心不煩。”
她以退為進,小心翼翼的試探,就像是不知道外頭安全與否的小鹿,反複探頭,想要確定。
隻是明知危險,卻忍不住的想要瞧瞧,圈在頸後的手微微蜷縮,自以為隱蔽,卻不知一舉一動早就被獵人收入眼底。
褚曜眉頭輕挑,欣然答應。
“好啊。”
說著甚至還與喬姒商討著。
“隻是近來事務繁雜,不妨等秋獵之後吧,還是你想即刻回,也可以。”
他神色認真,像是真的在考慮這個可能。
喬姒眼尾泛紅,想要確定是不是真的,可他思索的模樣不似作假。
她咬著唇,唇瓣因此泛白。
她原被逼著喝了這些天的藥膳,心氣本就不好,女兒家麵子薄,被人這般三番五次的無視,隻覺得難堪得緊。
她氣急了,話也脫口而出,破罐子破摔道:“那就今日吧,今日天好省得雨天搬東西麻煩。”
說著她起身就準備離開。
見她這副樣子,褚曜神色才收斂幾分,一把將人攔住,這下喬姒是真真切切的坐在了他腿上。
即便是隔著衣衫,她也能清楚的感知到郎君大腿上緊繃的肌肉,溫熱感隨之傳遞。
她卻不管不顧的掙紮著就要離開。
褚曜原就是存著戲弄她的心思,眼下瞧著她這般頂著他,心頭的燥氣也上來了。
朝中的大臣,誰敢跟她一般,但凡骨頭硬的,哪個不是身首異處。
偏她一個,如此沒眼色。
他也有些心煩,輕“嘖”一聲。
“不過幾句話,你就受不了,誰慣的你這般。”
他冷著聲,說教似的。
分明是他說話刻薄,還不許人家不聽,喬姒氣得眼睛越發紅了。
“反正不是陛下,柔敏郡主倒是忍耐力好,陛下不妨收了她進宮才好,臣妾福薄,受不起。”
她毫不服軟的頂了回去。
“喬姒!”
褚曜臉色驟變,倏爾出聲喝止。
“在你眼中,朕算什麼,就能這般隨意讓來讓去?”
褚曜一把握緊她的肩膀,力氣之大幾乎要將她半個肩膀捏碎。
可她硬撐著,死死不肯回話,像是心口堵著一口氣,專門與他作對。
見著她這副倔強的模樣,褚曜隻覺心頭隱隱作痛,怒氣不斷在腦中翻騰。
人一旦生氣,許多話也不受理智。
他冷笑一聲,語氣如冰。
“怎麼,還想著賀青呢,朕告訴你,他早有了心愛的妻子,喬姒,彆忘了你的身份,你信不信,朕即刻就能要了他的腦袋。”
此刻的他,仿佛才是高高在上可隨意取人性命,君威難測的天子。
喬姒握緊手,不明白他怎麼又扯到賀青身上了。
她氣急了,道:“信,怎麼不信呢,陛下說是不在意,可分明總是在意,既如此不如現在就殺了我,也好過每日對我陰陽怪氣的冷刀子好!”
她說到激動處忍不住抬眼瞪著他,那雙總是蘊含著繾綣柔情的眸子此刻盛滿了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不停滾落。
她一哭起來,整張臉都泛起潮紅,喬姒說著就要掰開他的手臂。
可偏偏他手臂跟鐵似的,沒把他掰開,反倒是把自己的手弄疼了
褚曜就在一旁看著,她隻覺得難堪,不服氣的想要推開他的胸膛,瞪著他,自以為氣勢洶洶。
“你離我遠點!”
她一個勁的隻想著推開褚曜,在她堅持不懈下倒是做到了,隻是她忘了她被褚曜抱著,眼下褚曜往後倒,她也跟著撲了過去。
一番折騰,沒把褚曜推開,倒是自己先撲進了他懷中,不像是置氣,倒像是調情。
心頭翻湧的怒火在看著她這番狼狽的模樣,莫名的偃旗息鼓,甚至還覺得有些好笑。
他沒忍住悶笑一聲,嘴上依舊不放棄。
“怎麼,不想走就直說,何必如此。”
於是褚曜眼睜睜的看著喬姒眼眶又紅了一圈,像是被自個兒氣哭的。
他歎了一口氣,有些頭疼,怎麼原先溫婉的人如今倒像是變了個模樣。
不過卻比那副完美無缺的假麵真實多了。
本來針鋒相對的局麵如今因著喬姒,驟然變換了氣氛,兩人之間誰也不說話,空氣中盈滿了尷尬。
李全適時的出現,端著托盤道:“陛下,和太醫說給喬小主的藥膳研究了新的方子,呈上來給您過目。”
李全此刻心頭可謂是提著一口氣,可偏偏是師傅叫他進來,他不敢不從,隻能儘力縮小存在感,盼陛下不要注意他。
畢竟兩人那天翻地覆的樣子,在外頭都能聽見幾分,如今進來,不就是上趕著找死嗎。
喬姒瞬間像是找到了支撐點發起反攻。
“陛下還說沒報複我,我分明沒病卻日日都要喝那哭得要命的藥膳,與其這般鈍刀子割肉,還不如陛下一劍殺了我來得痛快!”
她說得口無遮攔,褚曜氣得心口疼。
偏這件事還真是他自個說的,做不得假,可他是為了誰,這個沒良心的!
偏他氣得沒辦法,隻得怒道:“滾下去!”
喬姒捏緊手,她即便是要忍耐,可也不是上趕著不知廉恥的,聞言,她她起身就準備離開。
隻是剛動作一瞬就被他按住。
他咬牙切齒道:“亂動什麼,信不信朕真砍了你的頭。”
那廂,李全早就溜得沒了人影。
原是喊他,自知自己誤會了的喬姒,耳根子瞬間染上紅意。
她自知理虧,隻能“哦”了一聲。
瞧著她這副氣人的模樣,褚曜深吸一口氣,卻發現怎麼都壓不下去,隻得狠狠掐住她腰肢,翻過身,朝著那兩瓣柔軟狠狠打了兩下。
疼痛驟然傳來,喬姒驚呼一聲,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她幼時就鮮少被打那處,現下長大了倒是被人按著打了,又疼又羞恥,喬姒氣得臉紅了一片。
卻隻能捂住臀,氣急敗壞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褚曜!”
她氣得連尊卑也忘了,直呼他的大名。
“你,你,無恥!”
女郎羞惱的模樣就像是小貓露出爪子,毫無威懾。
褚曜冷笑一聲,“朕還有更無恥的,那日倒是不見你說朕無恥,怎麼,用完就丟,究竟是誰無恥。”